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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不在,你就不喊他師父了?

然而,師徒二人在這件事上卻是一脈相承,出奇地默契。

沈夜惟沒有主動問閻桓,閻桓自己也沒提,自然也就沒問沈夜惟究竟都看到了些什麼。

兩人各懷著心事,一塊來到了客廳方桌旁供著的那尊像麵前。

閻桓看著這尊不倫不類的像,心生厭惡,直接抓著它的頭將它從供桌上提了起來。

周圍的溫度頓時就比剛剛又低了許多。

閻桓十分不屑地哼笑了一聲,對著那尊像道:“小東西,在這跟誰搞事情呢?”

說著,他“哢嚓”一下掰斷了這尊像的胳膊,那陣尖銳的哀嚎聲再次出現在兩人周圍。

“師父,頭還要不要?不要我就把它的頭也掰掉了。”閻桓看著沈夜惟,說道。

“留它做什麼?”

沈夜惟不等閻桓動手,自己把手掌貼在了這尊像的腦袋上,五指一發力,從像裡抓出了一團黑色的影子。

那團影子還在掙紮,一邊掙紮一邊尖叫,一雙乒乓球大的眼睛上布滿了血絲。

沈夜惟在空中寫了幾個古代文字,一掌拍到了這隻邪鬼的腦門上。

邪鬼的尖叫聲頓時越來越遠,很快,兩人就什麼動靜都聽不到了;周圍的溫度也在漸漸回升,變得和屋外的溫度一樣。

邪鬼被打進了它該去的地方。

“你說,三十年前這老頭還沒有養邪鬼,是吧?”

沈夜惟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養出這種玩意,這老頭絕對不是什麼善茬,不能輕視。”

閻桓點點頭:“上次碰見了沒管他,確實是我的疏忽。”

“這樣看來,那老頭現在的容貌也未必是他原本的模樣。”沈夜惟在屋內來回走動著,“既然他會邪術,那麼用邪術修複他被毀容的臉,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嗯。”

閻桓吸了吸鼻子,“那隻邪鬼不在了,屋內的氣味比剛才清晰的多,我大概知道頭埋在什麼位置了。”

他走到一處瓷磚附近,把地上的那幾片瓷磚都掀了起來:“看,隻有這下麵是泥土,而其他地方都是水泥。”

十分鐘過後,沈夜惟的手上多了一包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有非常大的氣味散發出來,說明這絕對不是被密封過的。

“閻桓,你說,她的頭現在會是怎樣的狀況?”沈夜惟突然問他。

“按照時間和這泥土的情況,再加上這個包裝來看,應該還沒有完全腐化……呃,可能,還有肉在上麵……”

沈夜惟點了下頭,“走吧,我們先出去。找個地方把它打開,然後再回來調查。”

說著,沈夜惟手掌對著地麵,一條筷子粗細的小蛇從他的袖口裡鑽了出來,在客廳爬行了一陣兒之後就不見了蹤跡。

閻桓感到一陣親切——這是沈夜惟用法術幻化出來的小蛇,一般用在盯梢或者探聽情報上,六個小時後便會自己消失。

在自己小的時候,沈夜惟如果有事外出,便會在他們的住處留上一條這樣的小蛇,陪著自己。

他現在這麼做是為了盯著這棟房子,看看那老頭會不會趁他們不在的時候悄悄返回。

兩人從房子裡出來後,發現小詩和顏逸正站在路口處,和一個大嬸在聊天。

大嬸給他們講了許多那個老頭的事跡,說他是個神人,村裡有誰有疑難雜症了,都會找他幫忙看看。

不過找他幫忙也不是免費的,除了需要支付巨額傭金以外,還有一個非常特殊的要求。

“需要一小杯六個月以下的嬰兒血。”

大嬸悄聲對他們說,“就平時咱們喝白酒的那種小酒杯。也不知道他拿東西要乾嘛……你們想想,這東西多難搞?我們家啊,覺得他的術法不正,從來沒找過他幫忙。”

看到師父在遠處給自己遞了個眼神,小詩趕忙謝過大嬸的這些信息,和顏逸一塊跑了過去。

“師父,怎麼樣了?”小詩看了一眼師父手上端著的東西,錯愕道:“這是……”

“我們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沈夜惟輕聲道,“全部拆開,味道估計會很大。”

……

四個人傳送到了深山裡,沈夜惟找了棵樹,把那顆頭放在了樹下。

他一點點撕開外麵的“包裝”,不停地有驅蟲從裡麵爬出,更加印證了閻桓的猜想。

“呃,這味道……”

顏逸捂住鼻子,雖然這種場麵他以前跟著閻桓不是沒經曆過,但還是有點習慣不了凡人死後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那具頭顱呈現出高度腐敗的模樣,小詩和顏逸的臉色都很難看。

“唔……”沈夜惟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盯著那具頭顱看了半天。

“這具頭顱不是陳雪玉。顴骨高度和下巴的形狀,都不一樣。”

“不是陳雪玉?”閻桓有點疑惑,“那會是誰?這骨頭和內臟的擺法……”

“應該是田蕾。我在張麗娟的記憶裡看過田蕾的麵相。”

沈夜惟默默道,“這老頭……能養出那樣的邪鬼,肯定喂過不止一餐。如果在院子裡一直挖下去,說不定能在那棟房子裡挖到無數凡人的屍體。”

“師父,那現在怎麼辦?”

沈夜惟歎了口氣,“報官吧……哦不,是報警。總得有人替她收屍吧?”

這個工作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十分複雜,因為他們隻能匿名報警。

再加上,沈夜惟還得用各種法術把自己和閻桓從這件事裡摘出去。忙活完之後,都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小詩和顏逸不用跟著,就坐在馬路邊上觀察來來往往的車輛。

閻桓則是悄悄跟蹤那些法醫,確定田蕾的遺骸都被運走後,才返回尋找這二人。

“沈夜惟呢?”閻桓問他們倆。

“怎麼,他不在,你就不喊他師父了?”

小詩反問完,回答道:“他去了冥府,找崔判官去了。”

聽到崔判官三個字,閻桓抿了抿嘴,心裡不受控製地生出一陣兒厭惡感。

那個玉麵假正經,老是說一些有的沒的來糊弄師父,還悄悄給師父送一些小禮物,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閻桓點了根煙,指了一下路對麵的早餐店,“走吧,我們去那裡等他,順帶吃個早餐。”

三人進了店,小詩端著自己的豆漿和油條剛在桌前坐下,身邊突然就多了一個人。

“哇!師……老板,您這回來的也太快了吧?”小詩嚇了一跳,看了一眼時間,“這才過去沒幾分鐘啊。”

“嗯。”

沈夜惟掃了一眼閻桓擺在自己麵前的一盤早餐,似乎是他特意為自己點的。

以前沈夜惟成年累月的不吃東西也不會有任何問題;自打和閻桓重逢之後,這幾天吃的飯都快趕上他以前一年的量了。

“師父,你的臉色不大好呢。”閻桓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豆漿,“是和崔判官吵架了麼?”

沈夜惟抬眼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下到冥府之後,這些判官和十殿閻王們對這些事居然一問三不知。細查之後才知道,田蕾確實是已經死了,生死簿上記載著她的死亡,還有殺死她的人的名字。

按理說,不是自然死亡的人都需要由陰差來勾走魂魄。可冥府卻沒有一個陰差勾過田蕾的魂魄,這個女孩的魂魄下落在冥府根本查不到。

出現了這麼大的疏漏,沈夜惟自然生氣。

可崔判官卻說,凡間有人去世,他們這邊的鬼使會收到勾魂令牌的,沒有令牌的話就隻能等魂魄自己到冥府來報道了。

沈夜惟壓下怒意,又讓崔判官幫忙查了一下殺死田蕾的凶手。

“這老頭殺了這麼多人,崔判官卻說,此人陽壽未儘,無法緝拿。”

沈夜惟繼續說道,“那生死簿上都寫了,老頭名叫吳誌遠,今年已經371歲了,就這還陽壽未儘呢。崔判官說完,我差點把他的桌子掀了。”

閻桓輕輕哼笑了一聲,“是啊,如果他拿彆人的陽壽來續自己的命,冥府那邊查到的自然是這個結果。所以,他這回又送了你什麼禮物?”

沈夜惟瞥了閻桓一眼,心說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怎麼說的好像每次我去冥府,崔判官都要送東西給我似的?

“我看啊,他們的紀律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小詩吐槽道,“冥府養了很多陰差,但不是每一個陰差都是那麼儘職儘責的。畢竟這其中也有為冥府工作贖罪的惡鬼。”

沈夜惟歎了口氣,大口大口地喝著豆漿。

嘿,這東西加了糖,甜甜的,還真是好喝啊!

“師父,你喝的這東西……”小詩看著沈夜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挺好喝的。怎麼了?”沈夜惟問他。

“呃,沒什麼。我之前在一份雜誌上看到,這東西很神奇,凡人女性喝的多了,能……能……”

“能什麼?”

“能豐……胸。”小詩說道。

沈夜惟剛喝進去的一口豆漿,直接噴了出來。

豆漿是閻桓給他買的。

閻桓見狀,瞪大了雙眼,辯解道:“他胡說!師弟,你怎可這樣陷害你的大師兄?!”

“我沒有啊。”小詩指了一下遠處招呼客人的老板娘,“師父,不信你問老板娘,看看有沒有這回事。”

顏逸居然在一旁點頭附和:“首領,確實是這樣的,豆漿是有這個功能。我記得我前陣子好像……”

從手機上刷到這條科普,還跟你提過的吧?

沈夜惟已經不想聽閻桓辯解了。他凶狠地瞪了閻桓一眼,趕忙用兩隻手檢查著自己的上身。

自己是男的,而且隻喝了一杯……應該不會那麼快長出來吧?

第12章 手機與超級奶爸

閻桓盯著沈夜惟,眼神極其無辜:“師父,豆漿真的很好喝。我隻是想讓你嘗嘗而已。”

沈夜惟轉頭看了一眼隔壁桌正在吃飯的客人,有個身材偏胖的男人也在喝豆漿。他的胸就挺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這東西的緣故。

“如果,萬一,我的身體突然發生了什麼奇怪的改變……”

沈夜惟瞪著閻桓,目光冰冷到了極致:“接下來的幾百年,我就把你封印進豆漿裡,讓你做這個世界上胸最大的男人!”

閻桓撅了噘嘴,目光落在了沈夜惟的胸口處。

師父的身材就是太纖瘦。

拋開威脅不談,如果……豆漿導致了師父的形體改變,感覺好像也挺不錯的……

過了十幾分鐘,沈夜惟感覺身上沒什麼變化,這才鬆了口氣。

看來,以後吃凡人的食物也得更加小心了。彆哪天一不小心吃著什麼東西,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那可就完蛋了。

“行了,說說正事。等天黑了,我想再去老頭的房子裡調查一下。”沈夜惟道。

閻桓接話,“嗯,白天那裡有警官在進行調查,老頭大概也不會再回去了。”

四個人用法術來到了村莊後麵的深山裡,隻待天黑,他們便可行動。

還是老樣子,沈夜惟找了個地方打坐,閻桓就坐在離他不遠的位置,小詩和顏逸負責放風。

“唉。”

顏逸站在遠處,看著石墩上坐著打坐的沈夜惟和首領,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又歎什麼鳥氣?”小詩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首領一直跟在你師父旁邊,想的都是你師父的事。”

顏逸滿麵愁容,“好像他眼裡已經沒有我這個下屬了。”

“難道不正常嗎?我都沒吃醋,你還吃上醋了?”小詩滿臉的問號。

“那怎麼了。我有種失寵了的感覺。”

顏逸默默道。

小詩也歎了口氣:“不過,在你們找到我們的地址之前,我確實不知道師父以前收過一頭狼做徒弟。以前也沒聽師兄師姐們提過,估計他們也不知道。”

顏逸笑了笑,“我跟著首領有好幾百年了,他的事我基本上都清楚。但是……也就是今年吧,我才知道首領居然和沈夜惟有關係,而且竟然還是這樣的師徒關係。”

“之前聽一些前輩說,幾千年前,沈夜惟的名字在修仙者的行列裡就已經非常出名了。而我們首領,是最近幾百年才建立的現在的組織。”

小詩得意地笑了——現在知道我師父和你首領之間的差距了吧?

不過說真的,閻桓也算是個厲害人物了。僅僅幾百年,他們的組織的影響力幾乎就已經趕上了沈夜惟。

這些事,小詩早就提前了解過了。他還猜測,師父沈夜惟應該比自己更了解這個狼組成的組織,隻是他不提罷了。

冬天天黑的都比較早。為了謹慎起見,四個人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鐘,確認那棟房子裡的警官們都離開了,他們才悄悄地進了院子。

老頭的房門口貼著警方的封條,院子各處也拉起了警戒線。

“嘖,他們沒少挖這裡的地啊。”

沈夜惟看著坑坑窪窪的院落,觀察著每個土坑裡的血腥痕跡。

事情和他猜測的差不多,這老頭害過很多人。田蕾應該隻是其中之一。沈夜惟想找一找田蕾的魂魄,這樣說不定就能問出陳雪玉的下落。

但想法是想法,在凡間要想找到這樣一個的亡魂,無異於大海撈針;而且,搞不好田蕾的魂魄已經被之前的那隻邪鬼給吃了,那就更是線索中斷。

四個人沒去動門上的封條,直接傳送進了屋子。周圍一片漆黑,為了謹慎起見,沈夜惟還是在手指尖上召喚了一小團火,用來照明。

“不管發現了什麼細節,都要及時告訴我。”沈夜惟對小詩說道。

“是,師父。”

因為一層的擺設並不多,他們的搜查重點都放在了二樓。

二樓有三間屋子,其中一間屋子裡擺著一張老式的彈簧床,還有一張圓桌。桌上乾乾淨淨,看來有很多東西都被警官們帶走調查了。

“大多數情況下,警官隻會帶走和案件有關的東西。”

顏逸說道,“這老頭會這麼多邪術,按理說應該也有什麼法器或者符紙才對,可這裡什麼都沒有。”

“彆說這老頭的房子裡沒有廚房,也沒有食物,連日常生活的日用品都沒幾件。”

小詩說道,“即便是我們這種修仙的,住的地方也有廚房啊。食材方麵,雖然不多吧,但仔細找找也能找到食物或者水果。”

“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沈夜惟默默道,“這老頭平時不住這裡。他隻是在這裡養邪鬼或者乾一些壞事。畢竟這裡很偏僻,村民也很少到這棟房子附近來。”

閻桓到處嗅了嗅,最後趴在地上,往床底看去。

今天來的警官大概也做過一樣的事。

床底下的瓷磚看起來和一樓的差不多,閻桓伸著胳膊到處摸了摸,然後用指甲猛地掀開了其中一塊瓷磚。

“首領,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顏逸問完,沈夜惟也轉過頭看著閻桓。

“把床搬開。”閻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床底下有東西。”

顏逸和小詩立刻動手搬床。果不其然,掀開床底下的地磚後,發現這二層和一層之間有一個暗格。

暗格裡,放著的是一本非常老舊的書。

沈夜惟看了一眼書上的字體,默默道:“這是T國的文字。”

如果是放在以前,沈夜惟就得多方打聽,尋找懂這些文字的人,以前也遇到過幾次這樣的情況;但是現在不同了,手機上的翻譯軟件可以直接拍照翻譯,非常方便。

在場的隻有閻桓和顏逸有手機,兩人各自下載了個翻譯軟件,從這本書的第一句話開始進行拍照翻譯。

“小詩,我記得幾年前你也說你買了部手機。”沈夜惟在一旁等待的時候,突然問道,“你的手機呢?”

小詩吐了吐舌頭,“早就壞了啊。哦對了,師父,現在聽說有新手機上市了,您看……”

“怎麼?”

“現在的凡人都帶這玩意出門,要不咱們也……”小詩一邊繞著手指,一邊看著沈夜惟,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你想再買一個?”沈夜惟道,“想買就買吧。”

“可是價格方麵,呃……可能需要您報銷一下。”

小詩說了一個數。

沈夜惟頓時就皺起了眉:“這也太貴了吧?不就是個能隨時攜帶的電話嗎?”

雖然他不缺錢花,但是……這東西這麼小,怎麼能賣的這麼貴呢?是金子做的嗎?

閻桓聽到了這兩人的談話,默不作聲地從翻譯軟件切了出去,點開了某個助眠軟件,播放了一段小橋流水的聲音。

一陣放鬆感頓時襲擊了沈夜惟。

他轉頭問閻桓,這是什麼?你怎麼會發出流水的聲音?

“是不是覺得很親切?”閻桓笑著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然後拍下了沈夜惟此刻的表情。

“手機可不隻有電話功能。”閻桓拿著自己的手機走到沈夜惟身邊,“你看,給你拍完照之後還能給你加個美顏特效。如果你想看大胸……”

閻桓自拍了一張,並在自己的胸前加了億點點特效。

沈夜惟目瞪口呆地看著正方形小設備裡的閻桓,簡直像個肌肉發達的超級奶爸。

能一次奶二十個孩子的那種……

他知道現在的凡人科技進步很快,照相什麼的也非常便利,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而且,這東西還能翻譯彆的地方的文字。

這樣看來,沈夜惟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買一部手機了。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多了一項看奶爸的娛樂方式……

“翻譯的怎麼樣了?正事要緊。”沈夜惟問他。

“嗯,大概了解了。這本書上記載的都是早古時期的術法,而且不是咱們這個地方的術法。”

閻桓說道,“但要想找到和陳雪玉指甲相關的術法,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多久?”

“按照我們現在的拍照和手機的翻譯速度……呃,大概三天左右吧?畢竟手機也得充電啊。”

沈夜惟:“……”

幾個人拿著那本書,在瑰城找了一家快捷酒店。

這裡沒有之前的那種能睡下好幾個人的大套房。

前台聽到他們四個人隻開一間房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你們確定你們隻開一間房?你們有四個人唉。”前天反複向詢問。

就算是古代住客棧,四個男人擠一間房也是有些奇怪的。

沈夜惟正準備問他為何不多開兩間,閻桓卻說:“我們有點窮,四個人隻能湊出一間房的房錢,很抱歉。”

前台:“……”

你手腕上的手表,可不是這麼說的。

閻桓想的很簡單——如果他開了兩間房,那麼沈夜惟一定會選擇和小詩待在同一間房裡,而不是和自己一起。

與其這樣,還不如四個人都在同一間房裡比較開心,反正他們四個都不怎麼睡覺。

開個房也隻是為了一邊吃宵夜,一邊給手機充電而已。

沈夜惟本想在街上看看還有沒有賣手機的,早點買來可以幫著他們一塊翻譯這本書。然而現在已經很晚了,外麵還在營業的,多數都是飯店。

閻桓給手機插上充電器,看著那百分之2的電量終於是續上了,忍不住鬆了口氣。

“師父。”他可憐兮兮地看著沈夜惟,小聲說了句:“我想吃烤羊肉。”

“那就去買吧,我看十字路口好像有一家燒烤店,不知道有沒有賣羊肉的。”沈夜惟回答道。

“可我走不開。”閻桓頭頂那毛絨絨的耳朵都耷拉下來了,“我得幫你翻譯這本書。”

第13章 爭寵

“行吧……”沈夜惟歎了口氣,“我去給你買。小詩,你想不想吃點什麼?”

“我陪你一起去吧,師父。”小詩直接道,“可以多買點,大家一起吃。”

“也好。”

兩人離開了房間,顏逸感覺自己好像聽到首領輕輕哼了一聲。

“首領,怎麼了?”

“沒什麼,繼續翻譯吧。”

顏逸悄悄看了一眼首領頭上的那對耳朵。

很明顯,首領這會很不高興,可是這是為什麼呢?

那可是沈夜惟啊,他都答應替他們倆買宵夜了啊!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呢?

過了大約三十分鐘左右,那兩人還沒回來。閻桓的情緒開始變得有些暴躁,翻書的動作都比剛剛大了許多。

“首領,這書已經很老舊了,經不起您這樣大力地翻動它。”顏逸忍不住提醒。

閻桓低沉地嗯了一聲,也沒有接話。

同時,顏逸也一直在猜測首領越來越煩躁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現在的工作太枯燥的緣故。

該不會是因為,沈夜惟選擇帶著小詩一起出去賣宵夜,卻沒帶首領一起吧?

如果首領是在和小詩爭寵,那顏逸多少就能理解一些了——在組織的時候,自己有時也會和其他人爭奪首領的寵愛……大家都是狼,爭一下寵又怎麼了?

不過,沈夜惟和首領之間的隔閡,顏逸都能察覺到不少。

如果不是因為沈夜惟要渡劫,他甚至感覺沈夜惟都不想再見到首領了,更彆提和他單獨一起出門了。

又過了二十分鐘左右,那兩人才提著大包小袋敲了敲房門。

閻桓嗖地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幾乎是用瞬移的方式來到了門口,滿臉堆笑地開了門:“師父,你回來啦?”

沈夜惟將手裡的一袋東西遞給閻桓,“這是專門給你買的,吃吧。”

“好嘞!謝謝師父!!”

顏逸在一旁看的直歎氣——首領笑的像個孩子,怎麼感覺有那麼點可怕呢?

趁著閻桓和顏逸吃東西期間,小詩教了教沈夜惟,怎麼用手機拍照,怎麼上傳到翻譯軟件。因為現在隻有兩部手機,四個人可以輪換著翻譯。

閻桓已經聞到了肉的香氣,笑嘻嘻地打開了師父給他買的那袋吃的。裡麵都是熱騰騰的烤羊排,而且看起來像是三人份的量。

這不僅是他最愛吃的東西,更重要的是,還是師父沈夜惟“專門出去”給他買的。

看吧!師父果然是疼我的!都不忍心讓我餓著!

這樣想著,閻桓用手指捏住一塊羊排放入口中,仔細地品嘗起來。

下一秒,閻桓的腦門上就冒了汗,眼淚奪眶而出,口腔中的爆辣感令閻桓覺得,自己仿佛能噴出火來!

“這可是為師專門跑出去給你買的。”

沈夜惟像個老人似的,慢悠悠地操作著剛剛學會的手機,一臉的雲淡風輕:“把它吃完,不能浪費。”

“嘶~哈~”

閻桓張著嘴,“師父,我雖然聞到了辣椒味……可你這,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啊?顏逸,快拿水來……我快過去了……”

顏逸:“……”

首領終於舍得理自己了啊。

“這手機怎麼這麼燙?”沈夜惟直接忽視了閻桓,把手機放在一旁,“會不會爆炸?”

“嚴格來說,是有可能的。”小詩笑著把充電器拔了,“先彆插充電器了。我們就這樣翻譯,把電量耗儘,然後充電的時候讓手機休息一會,我們也可以休息一會。”

……

經過一晚上加一個白天的努力,四個人終於找到了與田蕾事件相關的邪術記載。

根據記載,田蕾的遭遇,會讓她死後魂魄變得分散,進而可以喂給一種邪鬼。這種邪鬼法力強大,隻跟隨能鎮得住它的人,且如果一直給邪鬼喂食魂魄,它便不會反噬飼主。

這隻邪鬼已經被沈夜惟打入地獄,即便他們找到了田蕾分散在這世上的殘餘魂魄,她也可能因為魂魄不完整的緣故而無法跟沈夜惟他們交流。

“小詩,你們留在這裡繼續翻譯吧。”

沈夜惟將書遞給他,“我和閻桓去一趟青城的秀山。如果我沒猜錯,委托人的魂魄應該就藏在那座山上。有些事我得跟她聊一下。”

閻桓一聽,師父要帶著自己單獨行動了,心裡一陣激動。

但表麵上,他還是一本正經地說了句:“顏逸,你留在這裡幫小詩。有什麼發現,記得告訴我。”

“首領。”顏逸看著閻桓,語氣突然有些陰陽怪氣,“又不帶我啊?”

“如果委托人是被秀山上的高人送到我那裡的,那就說明那高人確實有兩把刷子。你們兩個修為尚淺,一起去了,萬一被當成妖邪之輩,要怎麼應付?”

沈夜惟毫不留情,直接道:“到時候我們還得忙著救你們,太麻煩,正事要緊。”

“嗯嗯,師父說得對。”閻桓在一旁捧哏。

“好吧,師父,師兄,你們要小心哦。”小詩叮囑道,“還有,我的新手機,嘿嘿~昨晚咱們已經討論過型號了,我要黑色的,師父記得幫我買一下!”

沈夜惟嗯了一聲,帶著閻桓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秀山腳下。

“師父,你帶著我一起,是不是因為我是你最得意的徒弟,見了高人也能隨便應付?”閻桓笑嘻嘻地問他。

“不,不是。”

沈夜惟默默道,“畢竟我也是半妖半仙之軀。萬一遇到了無法逃脫的情況,我就把你交給高人,我自己溜。”

閻桓:“……”

就不該多問這麼一句。

“而且,你看。”

沈夜惟指了指山頭,“上麵隱約能看到佛光,想必那裡是一座佛寺。不讓小詩他們來是對的,小詩他聽到鐘聲會覺得頭痛的。”

閻桓抖動了兩下耳朵。

他從小就不怕這些,甚至還覺得佛寺非常的親切。

在他還沒修成人身的時候,有一次沈夜惟帶著他經過一家寺院,門口的掃地僧看到了沈夜惟身後跟著的小白狼。

掃地僧摸了摸小白狼的腦袋,發現他溫和至極,且非常有靈性,就輕輕用佛珠碰了碰他的腦袋。

掃地僧當時還跟沈夜惟咕噥了一句話,不過閻桓已經記不清內容了。

“走吧,上山。”沈夜惟說著,指了一下遠處的山路。

兩人順著委托人當時上山的路線一路向上走,在半山腰的位置,閻桓聞到了一股氣味。

“唔……”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左手邊:“這裡再往前走一段路,應該死過人。”

說是一段路,實際上根本無路可走——是個長滿植被的斜坡。

沈夜惟瞬移到了樹上,踩著樹葉走到了閻桓所指的方向,“這裡?”

“再往前一點……對,就是那個位置。師父,您小心點,彆摔著了!”閻桓高聲喊道。

看不起誰呢?

沈夜惟都無語了,自己要是從這裡摔下去就死,這幾千年就白修行了。

樹杈上有少許黑色的血跡,沈夜惟在附近看了一圈,沒看到委托人的蹤跡。

“這裡應該是委托人摔死的位置。她滑下來的地方,應該在更上麵一點。”

沈夜惟從樹上瞬移到了斜坡上,摸了摸地上的泥土。

過去的一些片段,頓時浮現在了沈夜惟的腦海之中。

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為了求助高人,為了找到自己的孫女,她不顧天氣惡劣,穿著那件老舊的雨衣,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上了山。

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龐,布滿了雨水和淚水的交織。

這麼高的山她是如何獨自一人走到這裡的?無人知曉。

走到那條滿是青苔的小道上時,一道雷閃過,老人被嚇得一哆嗦,腳下一滑。

就這麼一道雷,老太太的人生,從此畫上了句號。

沈夜惟閉上了眼,難過的心都快要碎了。

不知何時,閻桓也瞬移了過來。他拍了拍沈夜惟的肩膀,指了下不遠處的那棵大樹。

樹下正站著一個僧人,對他們倆行了個佛家的禮:“二位,方丈已經恭候二位多時了。請跟我來。”

……

這家寺廟看起來中規中矩,沈夜惟和閻桓跟著這位僧人進了寺院,僧人把他們引到了後麵的房間。

一個白胡子方丈正坐在屋子中間打坐,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他站起身,對他們倆行了個佛禮。

沈夜惟和閻桓一並回禮。

“沈大師,好久不見。”老方丈笑眯眯地看著沈夜惟,溫和道。

沈夜惟愣住了。

閻桓在一旁悄悄看了沈夜惟一眼:怎麼?你認識?

“多年前,與沈大師初遇的時候,老衲還隻是個孩童,跟著師父在寺裡修行。”老方丈淡淡道。

“啊……”沈夜惟有點意外:“我記起來了。”

百年前,自己確實和一個小和尚有過一麵之緣。

“不瞞您說,這次我們突然到訪,是有事相求。委托人王秀芬,是您把她送到我那裡去的?”沈夜惟問道。

“正是老衲。”

方丈緩緩道,“她虔心上山,不想半路卻遇到了意外。老衲見她可憐,又有遺願未了,便將她留在了山上。但老衲是個出家之人,不便外出處理這樣的俗事,就將她送到了可以幫助她的人麵前。”

沈夜惟點點頭:“她現在在哪裡?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和她聊聊。”

“嗯,我的徒兒會引你們去找她的。”方丈說完,目光落在了閻桓身上。

“唉……”

“嗯?”閻桓看著他,直接問道:“怎麼個意思?為什麼要看著我歎氣?”

方丈搖了搖頭,沒有說破;反倒是沈夜惟直接給說破了:“可能是你造了什麼孽了吧。”

第14章 換命之法與新的稱呼

在場的三個人都沉默了。興許方丈隻是看出了些什麼,並沒有確切地了解過閻桓都乾過什麼事,但沈夜惟和閻桓本人確實是心知肚明。

僧人帶著他們倆離開了寺院,往後山方向走了很長一段路。

“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裡了。前方的路,我過不去。”僧人指了下遠處的山頭,“那裡有一座廢棄的小屋,她的魂魄現在就居住在那裡。”

沈夜惟向這位僧人表達了謝意,並說:“有一件事我剛剛忘記和方丈說了。請你替我轉達:在老人離開的那天,請不要撞鐘。我怕她的魂魄太過虛弱,會承受不住。”

僧人:“我一定把話帶到,請放心。”

沈夜惟帶著閻桓直接用法術傳送到了山頭上。

剛一落地,閻桓就默默問他:“師父,你還是覺得我的所作所為是在造孽,是嗎?”

“難道不是?”沈夜惟一邊觀察附近的地形,一邊反駁他:“你無權殺死那些陰差。”

閻桓輕輕哼笑了一聲,“既然上天賦予了我帶走陰差的能力,我又為何不替天行道呢?師父,那些死在我手裡的陰差,他們是什麼德行,你比我清楚。”

沈夜惟看著他,語氣冷淡:“確實……陰差,判官,就連閻王都奈何不了你。可你仔細想一想,為何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能把你送入輪回?這不也是上天賦予我的能力?”

閻桓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如果我真是那種濫殺無辜之輩,你恐怕早就置我於萬劫不複之地了。”

說完,閻桓瞬移到了離他十幾米外的距離,站到了那棟破屋的門外。

呼吸間的溫熱氣息,在沈夜惟耳邊轉瞬即逝。險些加快的心跳又沒了要加速的意思。

沈夜惟陰沉著臉,徑直跟了上去,敲了敲門。

委托人沒有類似開門的動作,而是直接從門上穿了出來。

看見沈夜惟後,她愣了老半天,問他:“年輕人……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魂魄在人間待的越久,記憶力就越差。等到最後一絲執念被忘卻之時,她的魂魄就會消散。

沈夜惟重新觀察了一下,她的魂魄比上次見麵變得稍稍淡了一些,身上的人氣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頭七早就過了,她所剩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必須儘快找到她要找的人,然後把老太太送入冥府才行。

“你可還記得,你委托我尋找你孫女的事?”沈夜惟問道。

“孫女……對……雪玉,我記起來了……”老太太點點頭,眼神裡透著一股悲傷:“大師,你找到她了嗎?”

“暫時還沒有。”

沈夜惟直接道,“但有一件事,我想跟你確認一下。你確定你看到的,被肢解的人是你孫女?”

“昨晚我還夢見了呢。”

老太太回答道:“看不太清臉……但是,那個胳膊和腿,都細白細白的。我孫女也是這樣,瘦胳膊瘦腿。身型看著……都差不多啊。”

“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特征了?”閻桓問她。

“唔……我孫女腰上有一塊胎記,很小,像痣一樣。不過我夢見的,那個痣好像變成了紅色,像是被尖東西刺出來的似的。”

老太太一邊回憶一邊說,語速很慢。

沈夜惟他們發現的田蕾的時候,她的屍身已經腐化,這種表麵的皮膚特征已經無從對證。

但沈夜惟還是決定把自己查到的,都告訴這個老太太。

“你看到的很可能不是你的孫女陳雪玉,而是另一個女孩。”

沈夜惟默默道,“這個女孩身型各方麵和陳雪玉很像,兩人在去向城的火車上也有交集。女孩的屍身已經被我們找到,但我們沒找到你孫女的,冥府也沒有她的下落。她……有可能還活著。”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也重燃了希望:“大師,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隻是說有可能。至於為什麼你會夢到這個已故的女孩,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查。”

沈夜惟歎了口氣,對她道,“但你,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

老人緩緩飄到門口的石墩上,坐下,“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雪玉……臨上火車前,她還說,今年過年要回來,我給她包餃子吃……大師,哪怕老婆子我在這世上永遠消失,隻要雪玉平安,我也就知足了。”

沈夜惟忍不住再次歎氣。

人世間的許多事,他真的無能為力。如果陳雪玉已死,老人必定意難平;如果陳雪玉還活著,老人卻沒等到那時候,陳雪玉知道後隻會更加傷心。

“害。”

閻桓來到老人身邊,笑著對她說:“您放心吧,我肯定會把她帶來見你最後一麵的。讓你們祖孫說說心裡話,正式來一場告彆,如何?”

沈夜惟轉頭看著閻桓——他又來了,許下這種難以兩全的承諾。

“真的嗎?”

老人看著閻桓的笑容,瞬間感到心中的低落被治愈了,重新燃起了希望,“謝謝你,小夥子!你這耳朵……”

“不用太在意。”閻桓笑的也確實非常溫暖,“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吧。”

“從今天起,你要每天和你的孫女即將重逢的事,每天念叨十二次,每個時辰一次。你能做到嗎?”

老人點了下頭:“可以。我能做到。隻要能見到雪玉……”

沈夜惟看明白了閻桓的想法——他在人為地給老太太植入執念。有了新的執念,老太太就能多撐一陣子了。

隻是這個辦法不太可取,這樣一來老太太的魂魄可能會受到影響,就算順利進入輪回,轉世之後的體質有一定概率會比一般人稍微弱一些。

“既然老人說了,即使永遠消失,也想再見一麵。”閻桓看著沈夜惟,小聲對他說:“那我們就滿足她的心願吧,這也是功德一件。雖然我不修仙。”

告彆了委托人,兩人一塊下了山。

“如果萬一,陳雪玉已經死了,你要怎麼幫她完成心願?”

沈夜惟這樣問他。

“不,陳雪玉一定還活著。”

閻桓組織了一下語言,分析道:“你還記得嗎?那本古書上翻譯出來的內容,田蕾的魂魄應該被分散成了很多塊。”

“我記得。”

“她們祖孫二人感情這麼深,她們之間多少會有一些感應。這就好比凡人去世後,他們的親人就會有被托夢這一說,這是你以前告訴我的。”

沈夜惟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雖然我的這個推測沒有實質證據,但它也是一種可能——那就是,田蕾的部分魂魄可能跟在了陳雪玉身後,甚至是附在了她身上。這樣一來,老太太夢見八竿子打不著的田蕾,就能說得通了……你乾嘛這麼欣慰地看著我?”

“我不該欣慰嗎?”沈夜惟雙手背在背後,淺淺一笑:“不愧是我教出來的……”

“嗯?你教出來的什麼?”閻桓抓住機會,趕忙追問。

“你差不多得了。”沈夜惟側過臉,默默道。

“不!有了優秀的行為,就要得到表揚!”閻桓俯視著沈夜惟,笑嘻嘻地說:“師父,我的表揚呢?”

“你在領導你們組織的時候,誰表揚你?”沈夜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已經長大了,也不是我門下的弟子。你找彆人表揚你吧。”

說完,沈夜惟順著馬路朝前走去。

閻桓思考了片刻,追了上去,“既然你說我不是你門下的弟子了,那以後……我能否直接喊你的名字?”

沈夜惟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愣怔怔地看著他。

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以前,閻桓都是“師父、師父”地跟在自己身後喊。

“可以吧……”沈夜惟緩緩道,“你想喊什麼喊什麼。”

“是嗎?”閻桓的嘴巴像是抹了蜜,語氣甜蜜地喊了一聲:“青泥鰍?”

沈夜惟直接揮起拳頭,一拳打在了閻桓的鼻子上。

“嗷!!”閻桓捂住鼻子,痛苦地蹲在地上,“我、我流鼻血了……”

“你總是蹬鼻子上臉。”沈夜惟麵無表情地說完,順著路朝前走去。

“對不起……沈大師,你現在是要去哪啊?”

“買手機。”

……

“首領,你們回來啦?噫……首領,你的鼻子怎麼了?怎麼貼著紗布?”顏逸放下手中的古書,湊過去檢查。

“彆碰,沒事。鼻梁骨歪了而已。”閻桓的聲音聽著囔囔的,“我剛接上,愈合的也快,過了今晚就沒事了。”

顏逸小心翼翼地瞄了沈夜惟一眼。

沈夜惟正雲淡風輕的和小詩研究新手機。

他那可憐的首領啊!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單獨出去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麼!總感覺這沈夜惟就好像,是首領的克星一樣……

“有沒有從書裡發現什麼新線索?”沈夜惟問小詩。

“嗯,不過我們也不能確定。”小詩拿起剛才的那部手機,找到了部分翻譯截屏,“師父,你看,這個邪術……是需要指甲的。”

換命之法。

上古術法,需將二人的生辰八字、指甲在特定的場合下進行焚燒,並在二人的身體上印上屬於彼此的特殊特征,二人的命格即可交替。

後麵的內容就是需要額外焚燒的材料列表,還有場合,儀式等所需的物品。

“換命……”沈夜惟皺起眉。

方才老太太提過,她夢到的女孩腰上有個被刺的痕跡,很像自己孫女的胎記。

沈夜惟把手機裡的翻譯圖片拿給閻桓看,“你看看這個……”

閻桓看完後,低聲道:“還真讓我猜中了。我之前推測,田蕾的魂魄可能附在了陳雪玉身上,這也許就是原因。但是,沈大師,咱們要怎麼驗證猜想呢?”

“嗯?首領,怎麼你們出去一趟,稱呼還變了?”顏逸問道。

“你快彆提了。”閻桓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瞄了沈夜惟一眼。

沈夜惟沒吱聲,攤開右手,一枚銀灰色的鈴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第15章 你是存心來給我搗亂的?

“魂鈴?”閻桓嘟囔了一句,“能派上用場麼?以前你不是說,這東西的範圍隻有五百米嘛……”

“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麼?”沈夜惟翻了個白眼,反問道。

魂鈴是沈夜惟的一個小法器,可以召喚附近的孤魂野鬼。它的局限性很大,而且沒有指向性,誰都有可能被這鈴鐺的聲音給吸引過來。

“那你打算怎麼找?一路晃著鈴鐺,地毯式搜查?”閻桓淡淡一笑,說:“沈仙家,我有個更直接的辦法。不如你在這裡先歇著,等我一會?”

稱呼又變了,顏逸心想,這兩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沈夜惟非常隨意地擺了下手,示意他,你有辦法,你就快去。

閻桓得意洋洋地拿出了一塊胳膊碎片,是之前從那尊鬼像上掰下來的。

他道:“隻要一點小法術,我就可以追蹤到那老頭去過的地方。直接把他抓回來,讓他把事情都交代了。”

沈夜惟轉過頭看著他,眼神突然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閻桓一邊捏口訣,一邊把鬼像的胳膊拿到了鼻子前方。

“……”

糟糕了!居然忘了!鼻子暫時不能用了!

“首領,怎麼了?”顏逸看好像他陷入了沉思,追問道。

“聞不見味兒了吧?”沈夜惟打了個哈哈,“還是用我的方法來吧,先找陳雪玉要緊,老頭那邊先放一放。我已經有思路了,不需要地毯式搜查。”

“師父,您有了什麼思路?”小詩在一旁問道。

“陳雪玉是到向城打工的,對吧?雖然委托人說警方沒查到陳雪玉的相關信息,但她在向城下了火車以後,總該有一個住處吧?這些信息應該都有記錄,就像我們在這裡開房一樣。”

“師父!我知道了!”小詩興奮道:“我們把那些能查到記錄的場所都記下來!從地圖上挨個排查就行了!”

沈夜惟點了下頭,眼神流露出些許欣慰:“嗯,腦子轉的挺快的,表現不錯。”

“嘿嘿,謝謝師父誇獎。”小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閻桓站在一旁,心說這就被誇讚了?

自己之前的行為難道不比小詩優秀很多?

“這工作量也不小。拋開酒店招待所這些地方,向城還有很多住宅區,萬一她跟人合租,沒有簽下合同之類的,那也是無從查起。”閻桓默默道。

“如果是正規租房,那些凡人官差怎麼可能找不到她?”

沈夜惟默默道,“小詩,你去找一份向城的地圖來。”

“現在就有啊。”小詩打開新手機,下了一個APP,“看,師父,住宅區和酒店,還有餐廳,公園,這軟件裡都給標注出來了。”

沈夜惟滿臉的問號。他皺著眉,捧著手機,盯著地圖上麵的小字看了許久——這也太便利了吧??

自己是不是和這個時代……有些脫節了?

“手指這樣弄,地圖就會縮小;這樣就會放大……”小詩在一旁教他。

“這樣用眼睛一直盯著看,得看很久。”沈夜惟默默道,“我們先到向城去看一看。”

四個人一塊來到酒店前台,退了房。

為了方便操作,小詩把向城的地圖都截屏做成照片,然後找了個打印店,把這些地圖都給打印了出來,每一張都是無縫銜接的。

沈夜惟用法術把幾個人都帶到了向城,然後在路邊找了個能坐的長椅,每個人手裡都分到了好幾張地圖。

“所有的酒店,不分星級,都用圓圈圈起來;住宅區用方塊,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統統打問號。”閻桓拿著筆,這樣說道。

“這還真是方便呢。”沈夜惟低著頭,在地圖上畫圈圈,“幾乎所有的街道,所有的地段,都有名稱,一目了然。”

這已經是他第好幾次發出感歎了,閻桓忍不住吐槽:“沈村長,您平時也是經常出門的人。我就想不通,您以前怎麼就不用手機呢?”

沈夜惟:“……”

沒空學。

待到每個人都檢查完了自己手上的地圖,大家也很快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有很多被打了問號的大樓。

顏逸說,這些大樓裡通常都是凡人們上班的地方,比如什麼什麼有限公司,有的小孩甚至會拿著書或者樂器,進入這些大樓裡上課。

至於這些公司是否正規,陳雪玉又是否登記,他也不清楚。

閻桓轉過頭,發現沈夜惟正盯著他手上的那張地圖,似乎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他低聲問道。

“沒什麼,隻是有點好奇。”沈夜惟淡淡道,“其他地方的建築,都非常的密集。但這一塊區域,隻有這一棟建築,還是個大樓。”

“是不是風水上有什麼問題?”小詩也伸著頭,用筆在沈夜惟手裡的那張地圖上指了一下,“您看,這裡有一大片湖,這裡又是一片樹林。”

沈夜惟嗯了一聲,捏著口訣使用了傳送法術。

……

“謔,這地方有點熱鬨啊。”閻桓看了一圈,感歎道,“你們也都看到了吧?冥府的陰差又不乾事了。”

沈夜惟:“……”

小詩的頭皮已經麻了。

前方不遠處就是他剛剛在地圖上看到的那片樹林,每一棵樹的下方都站著幾個灰色的影子。

有的數下是一兩個,有的樹下則是站了四五個人。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隨著太陽漸漸偏西,這些躲在樹下的影子也越來越明顯。

沈夜惟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魂鈴,趕忙把它收了起來。

萬一魂鈴發出了什麼聲音,這些魂魄就會像被吸鐵石吸引一般,會瞬間湧向他們四個。

地圖上的那棟孤零零的大樓就在樹林後方,沈夜惟小聲對小詩說:“你跟在我後麵。不要離我太遠,知道嗎?”

小詩的“好”字還沒說出口,一旁的閻桓就很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去給你們開路。”

“用不著!”小詩回懟道,“我師父他是陰差!這些魂魄見了他,都是要避讓的!”

閻桓翻了個巨大的白眼,陰陽怪氣道:“好的呢,今天我還是頭一回知道這事的呢,你知道的可真多。”

沈夜惟在胳膊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彆貧了。經過的時候留意一下那樹林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聚集這麼多魂魄。

正如小詩所說,那些魂魄見到沈夜惟靠近,紛紛開始避讓,自動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

閻桓跟在最後,他捏了一小把泥土,摸了摸,再看看四周的魂魄,心裡已經有數了。

“這裡以前是墳地。”閻桓輕聲說道,“不過,我看,這些亡魂裡還有最近幾年才來的新人。這也是有點奇怪,我沒見到有墓碑。”

“我也沒看到。”沈夜惟壓低了聲音,“那棟樓會建在這種地方,絕對不正常。這附近好像也沒多少活人,應該都集中在那棟樓裡了。”

這棟大樓看起來和其他街道上的樓沒什麼區彆,門口坐著一個看門的保安,腰上彆著手電筒。

“首領,呃,我聞到一股血氣。”顏逸小聲說著,指了一下前麵的那棟樓,“前麵傳來的。”

沈夜惟做了個止步的手勢,轉過身對小詩說:“我要偷偷潛入調查一下,小詩,你去調查一下遠處的那個湖泊。天黑之後,我們在剛剛的十字路口彙合。”

“好的,師父。”小詩點了下頭。

“閻桓,你和你的部下,你們三個一起。”沈夜惟繼續道。

“不,沈師傅,我不是你徒弟,你命令不動我。”閻桓默默道。

沈夜惟:“……”

這會怎麼又分的這麼清了?!

“顏逸,你陪小詩一起吧。”閻桓看了看前方的大樓入口,自顧自地說:“我要進去調查一下。”

“你是存心來給我搗亂的?”沈夜惟這樣問他。

“如果萬一裡麵有壞人呢?某人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閻桓默默道,“比如,劫期?”

這棟大樓確實給沈夜惟一種異樣的感覺,很邪惡,所以他才想著把小詩先支開。省的他遇到什麼不測,又應對不了。

“行吧,你願意跟著就跟著吧。”沈夜惟歎了口氣,叮囑道:“小詩,顏逸,你們倆調查完湖泊之後,一定要離這裡遠一點。這裡……我感覺不大對勁。”

小詩點點頭:“師父,你也要小心一點。”

“嗯,我知道。”

因為這附近沒有彆人,隻有他們幾個,非常顯眼,那個保安已經注意到他們幾個了。

沈夜惟隻好朝那個保安走了過去,閻桓跟在他身邊。

“你們是做什麼的?”保安揣著手,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他們倆。

“外賣員。”閻桓直接回答。

“彆糊弄我!我知道外賣員,你們給幾樓的誰送外賣啊?你們的外賣箱子呢?”

沈夜惟悄悄一指,保安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呆滯。

“三分鐘後他就回過神來了,我們快進去吧。”他道。

閻桓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監控。他們倆都用了障眼法,恐怕經過監控區域的時候,視頻畫麵會出現卡頓的現象了。

一層隻是個很簡陋的大廳,擺著木桌子和茶杯,還有一個老式的報箱;二層在裝修,到處都是灰塵和水泥,還有一些遺留的建築工具。

三層亮著燈,門口的玻璃門上寫著“XX有限公司”的字樣。

前台的桌子上寫著“接待處”三個字,裡麵坐著兩個穿襯衣的女人。一個在看手機;另一個在看著電腦屏幕發呆。她們目光呆滯,看起來非常沒有精神。

沈夜惟一眼就看到了,在她們背後,有一團不成型的黑霧。

她們對於有人突然到訪感到十分意外,並沒有像彆的地方那樣直接起身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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