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韶林自然樂意教穹清,隻是當他見到穹清那一雙無絲毫薄繭,膚色如玉,手指修長,指關節平滑優美的手時,他猶豫了:“清公子,這編織是個粗活,我擔心您的手會受傷!”
“沒事的,我之前也曾編過,不會受傷的!”穹清想起莫黛教他編織的那次,雖然他有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草葉劃到了,但他摸過去時卻沒有痕跡。他哪裡曉得那日他是因為剛飲了莫黛的血,有一日的自動愈合能力。
許韶林不忍打消他的積極性,便教了,但結果一刻時辰不到,他的手指便被竹片劃傷了四五處,血不停流出來,看得瓷釉直掉淚。
沐千澈幫穹清包紮好後,許韶林說什麼也不讓他繼續編了。穹清有些沮喪地坐在飯廳內。在一旁做繡活的莫無雲三兄弟有些不忍,不過他們也看出穹清不喜刺繡。因兒子小滿的唐突而覺得有愧於穹清的莫無輕便提議道:“清公子,不如,你去向妻主和蕭笙哥學做糕點吧!”
穹清一愣,他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不過他的小侍瓷釉卻是極其興奮:“公子,學吧,我和您一起,以後想吃時,自己便能做了!”
穹清和瓷釉於是來到灶房,見到蕭笙正在做煉乳,二人說明來意,蕭笙笑道:“妻主就在出門右拐的糕點房裡,你們過去吧!”
糕點房內,爐灶內的火燒得旺旺的,不時傳來劈啪的聲響。烤箱內在烤的是麵包,而莫黛正在做的是餅乾。餅乾的模子都是蕭笑用竹子做的,各種形狀和圖案,用模子一個個改過去,一塊塊鑲嵌著花紋圖案的小巧餅乾便成形了,隻需放進烤箱內烘烤便成。
穹清和瓷釉進來時,見莫黛正將兩鐵盤成形的餅乾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又開始繼續揉麵團,擀麵團。莫黛聽說她們要學做糕點,有些懷疑他們能不能做下去,因為做糕點與聰明與否無關,就像沐千澈,誰能說他不聰明?但他就是不會做飯,即便是懂得如何去操作,但做出來的飯就是讓人難以下咽。說白了,這需要天賦。
不過,既然他們願意學,她也不會藏私,於是一邊做一邊講解,講解完,讓他們從打蛋和麵開始練習。
瓷釉先學打蛋,穹清先學和麵。莫黛見穹清的衣袖不時滑落,於是走過去替他卷至肘部,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原本寬大的廣袖在她的幾折之下服服帖帖地停留在肘部。
穹清的手臂亦生得修長好看,肌膚如玉,毛細孔都極難發現,用現代的一個詞就是“瓷肌”。莫黛替他卷袖子時,無意間碰到了,微涼溫潤,似上好的玉。莫黛自然不會多想,而穹清卻因她似有若無的碰觸而有些慌亂,於是和麵時,便有些心不在焉。
“穹清,抬起胳膊。”莫黛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穹清的腦子有一瞬的轟響,好似又回到在穀底的那日,聽她忽然出聲“穹清,張嘴”……
穹清的臉唰地一下紅了,但他屬於那種紅也不過分的人,隻是如玉的麵龐染兩抹紅霞,霞暈淡淡,美不可言。
“抬胳膊呀!”莫黛又出聲,穹清依言抬起胳膊,莫黛的手臂從後頭穿過來,好似要摟抱他一般,同時有淡淡的馨香氣息飄進他鼻間,一瞬間穹清的身體僵硬如石,心跳也亂了。
瓷釉看著莫黛和穹清,雖然從他的角度清楚地看到莫黛是在替穹清係上遮臟的圍裙,但兩人間的氣氛著實曖昧得讓人臉紅心跳,於是他忘記了打蛋,就這麼羞赧地看著他們。
莫黛替穹清係好圍裙,又指點他該揉麵,見他揉麵的動作像模像樣了,這才看向瓷釉,卻見他正眼神閃爍地望著她和穹清,臉上也顯出詭異的紅來。
“瓷釉,你怎麼了?不舒服?”莫黛問。
“啊,沒,沒有不舒服!”瓷釉回神,笑了笑,拿著莫黛特意讓許韶林做的打蛋器開始攪拌,邊攪邊問,“莫姑娘,你看,是不是這樣?”
“嗯,不錯,繼續不停攪拌,直到雞蛋發泡成乳白色!”莫黛點頭,說完便轉身去看爐灶,又朝裡頭添了幾塊木柴。
晚飯時,瓷釉的手太不起來了,拿筷子吃飯都費勁,他有點想放棄學做糕點了,他隻適合吃啊!而穹清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揉麵可是個體力活,雖然他的力氣不算小,從穀底回來後,身體也好得很,但長時間揉麵,他的胳膊也開始發酸,但他不想放棄。
戌時末,莫黛洗漱後從灶房內出來,遠遠地便見石墨倚在回廊的廊柱上等她。莫黛感到無奈,這廝還是不信任她,她既說過去找他就一定會去,當然,看過他要給她看的東西後,她會回自己的房間。
待莫黛走近,石墨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的房內,一進門便反手將門閂插上。
莫黛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石墨房裡的夠兩人並排坐著的座椅式秋千架,實木色,漆著透明的桐油漆,頗有些現代浪漫的家居氣息,原來他一吃過午飯便進自己房間搗弄的就是這東西。
莫黛又想問他了,真的不是穿來的嗎?
“中意嗎?這可是按照你曾經說過的一個構想圖做出來的!”石墨從背後將她囊括在自己的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輕輕磨蹭著。
“你……”
“我什麼?”
“你好厲害!天才!”莫黛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石墨的胸腔內鼓蕩著笑意,好吧,他承認,他被莫黛愉悅到了,旁人再怎麼誇讚他,他都覺得那是巴結奉承虛情假意,可莫黛的誇讚卻讓他感到無限歡喜。
石墨拉著她坐到秋千上輕輕晃動,莫黛閉眼仰靠在椅背上,感受這晃動帶來的輕鬆愜意。石墨拉著她的手放在唇間輕吻,一吻再吻,手背手心皆不放過,莫黛嫌癢縮了回去,這廝怎麼跟蕭笙一樣,蕭笙是吻腳,他是吻手,都什麼癖好啊!
“唉!我發現這秋千座椅有個致命的缺陷!”石墨忽然皺眉感概。
“哪裡有缺陷,這不挺好的嗎?”莫黛疑惑,四處檢查秋千的各處銜接,發現除了完美以外,再無其它更合適的詞語來評價它。
石墨忽然將莫黛拉扯到自己的腿上坐著,莫黛掙紮著起身時,他直接俯臉吻她,一觸即離:“我其實應該將秋千做成單人椅,這樣我抱著你一起入座才顯得理所當然!”
莫黛的臉有些紅,嗔道:“不正經!”
“我在房內抱自己的妻主,要什麼正經?還是說你……”石墨正說著就被莫黛伸手堵住了嘴,她覺得這廝說不出什麼好話來,還是不聽為妙!
“好,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我直接用行動來告知你,我對你的歡喜已經如癡如魔,無法自拔,不能自已,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我想被你親,被你睡,擁有你的孩子……”
莫黛感到無語,這還叫不說?
不過,他毫無掩飾的示愛讓她感到難為情的同時也甚感開心。
“今晚陪我,我想要個孩子!”石墨在她耳畔輕喃軟語。
“不是說好等我們成親……”
“我不等,反正也睡過一回了,我是你的人了,你休想把我晾一旁,我決定插隊,蕭笙過了就是我!”石墨語氣霸道,眼神也依舊侵略危險,但莫黛卻知他強勢的背後有著怕被拒絕的脆弱。
“隻要你不介意,我……”
“我不介意!”石墨笑得邪魅,下一秒便吻住莫黛的唇。
秋千座椅晃蕩著,燈未熄,牆上的影子也便搖曳著。
夜正靜,忽然,一矯捷如獵豹的女子身影自房頂躍入後院內,聲音不大,卻足讓房內的眾人聽得一清二楚:“莫黛,快出來,有急事找你!”
來人正是趙英姿。
石墨與莫黛正進入狀況,兩人均衣衫半解,情意萌動,好事將近,生生被掐斷,莫黛努力平複體內的躁動,可石墨不想忍,想繼續卻發現莫黛已冷靜下來。石墨氣得咬牙切齒,甚想將趙英姿那女人大卸八塊。
“妻主……”石墨開始扮可憐,不光是女人,男人忍著也是很辛苦的。
“我去看看什麼事,或許很快就回來了。”莫黛想笑,努力忍著。
“你笑我!”
“我沒有。”
“沒有就親我一下!”
“你……”
“你就是笑我!”
“……”莫黛俯臉在他唇角啄吻一下,且在他動手想拉她之時躲開,笑著開門出去,並將門帶上。
石墨舔了舔唇角,意猶未儘,整個人癱在座椅上,嗬嗬傻笑著。
趙英姿將莫黛帶到前院前方的涼亭內,烈和管軒也在。
回廊內掛著燈籠,但涼亭內卻暗著。幾人也未點燈,就這麼坐在暗色裡。
“小黛黛,情況有變,我和烈要回帝京,小清兒也要與我們一道走!”趙英姿說道,表情甚是嚴肅。
“是嗎?何時走?我替你們準備些乾糧帶著。”莫黛淡淡道。
趙英姿有些傻眼,嚴肅的表情瞬間垮台:“小黛黛,你好歹有句挽留的話語吧!”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嘖,算你狠!”趙英姿歎了口氣,不想承認其實她很受傷,“是這樣的,小清兒生辰那日女皇讓她的另外一個皇子代替穹清出席國宴,宴席上多國使者均有意求娶雲國第一皇子。”
聽到這裡,莫黛不由地猜測,是否女皇已答應某國的求親了。
“瓊國使者帶了他們的嫡皇子要嫁給女皇,且同時替他們的皇女管媛求娶雲國的第一皇子穹清。這是有意與我雲國交好了,之前兩國的劍拔弩張好似不存在一般。”
“女皇同意了?”莫黛問,不知為何,心裡隱隱有些不舒服。
“同意了!”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嗎?”莫黛不禁問道,趙英姿急火火地將她叫過來說有急事,試問這種國家大事找她有何用?
“怎麼沒關係了?關係大著呢,管軒你來說吧!”趙英姿挑眉說道,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二皇姐……”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彆,少年,我真不是你二皇姐,我後腦勺沒有白月牙!”
“那我叫你姐姐。是這樣的,大皇姐管媛在三個多月前從馬上摔下,磕在了石頭上,至今昏迷不醒,禦醫隻能每日灌她湯藥續著她的命,但她日漸消瘦,一個多月前,我收到消息說大皇姐已經喝不下湯藥,危在旦夕。母皇瞞著這事,近來好似在尋找與大皇姐相像之人,姐姐,你被發現了!”
管軒老氣橫修地一席話聽得莫黛頭皮發麻,她被發現了?這……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