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骸骨部隊的成員吧?”傑拉爾說道,“骸骨部隊,在天琴內是否擁有著執法權呢?那麼擁有執法權的我,在看到了一起凶殺案後上前追捕,又有什麼問題嗎?”
傑拉爾將一連串的問題拋給了騎士,頓時讓騎士啞口無言。
他都忘了傑拉爾的身份。
現在的傑拉爾,也是隸屬於天琴的城防部隊,也就是“骸骨”的一員,而“骸骨”確實擁有著執法權。
如果傑拉爾沒有這層身份,那麼他今天的所作所為絕對能讓骸骨部隊將他扣押到一切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但他偏偏有這層執法者的身份,那一切就不同了,他的所作所為絕對是符合規矩的,哪怕在過程上有那麼一些越線的行為,但也絕對沒到違法的程度。
所以,可以說傑拉爾堅守了規則,也可以說他利用了漏洞,但不管是哪一點,在程序上並沒有問題。
因為傑拉爾沒有辦法證明他說的是真的,而“骸骨”們也沒有辦法證明他說的是假的。
在一切水落石出前,他們沒有辦法對這位執法者進行拘禁。
“看來,我說的並沒有什麼問題。”傑拉爾向著門口走去,“如果真的查出了什麼,再來通知我吧,我會配合的。”
或許是被傑拉爾“傲慢”的態度刺激到了,那名騎士想要急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房間外的庫德抬手製止了。
傑拉爾走到了庫德和查莫斯的麵前,查莫斯則不像裡屋的騎士那樣忍了,他看著傑拉爾,冷冷的說道:“傑拉爾,你無法永遠靠著程序上的漏洞逃下去的,人終歸是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傑拉爾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是啊,人終歸是要為做出事情付出代價的。”
說罷,他也不再理會查莫斯,抬腳離開。
辦公室內所有骸骨小隊的成員在看到他時都會緊緊的皺起眉頭,而後迅速的避開,生怕與他扯上關係。
隻有庫德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
庫德也感覺到了,傑拉爾確實變得和先前不同了。雖然大家都說他是靠著程序上的漏洞活到了現在,但在庫德與他接觸的這一年裡,庫德從未發現傑拉爾有過鑽漏洞的行為,相反,傑拉爾是小隊裡最恪守規矩的人,甚至到了不顧性命的程度,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利用他的這條特點去殺死他。
但是今天,確實變得不同了。
庫德能夠很明確的感覺到了。
如果說先前的傑拉爾像是被某種東西束縛在了原地,整整束縛了十年,而現在,他就像是已經解開了這道束縛,朝著某個目標開始狂奔起來,不抵達目標誓不罷休。
但那目標的儘頭是什麼呢?
瘋狂,還是毀滅?
庫德也不知道。
也就在這時,傑拉爾突然停了下來,他站在一個房間前,向著房間內凝視了半晌,最後才抬腳離開。
看到這一幕,庫德眉頭微皺,也徑直向前,走到了那個房間。
房間裡是一對哭泣著的,讓庫德感到有些眼熟的母子,一個騎士正在安慰著他們。
“他們是誰?”庫德問道。
追上來的查莫斯回答道:“被害機械師的妻兒。”
庫德沉默了,沒過多久,先前審訊傑拉爾的騎士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疊資料:“隊長,這些就是傑拉爾的口供了,除此之外,他還提了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他希望立刻對卡羅爾的死進行立案調查。”那名騎士回答道,“他說凶手不止是奧科特,還有他背後的人。”
聽到這話,查莫斯翻了翻白眼:“神經病,還在這裡作秀,凶手不就是他自己嗎?不用搭理他……”
“不。”庫德打斷了查莫斯,“立案調查。”
查莫斯頓時怔住了:“立案調查?誰來調查?”
“我。”
……
傑拉爾走出了骸骨部隊的辦公地。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表明他已經在外麵呆了一整天。
明明隻是一天,他卻感覺經曆了無數的事情。
在將腦海中那卡羅爾請求他離開天琴,卡羅爾的妻兒相擁而哭的畫麵從腦海中甩出去後,傑拉爾對著心中的存在緩緩開口:“先前,你看到了,對吧?”
白維沒有出聲。
“你肯定看到了,看到了那汙染物把那家夥的屍體帶走……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白維沒有回答。
傑拉爾抬起頭,看著那漫天的繁星,輕輕的說道:“需要額外的代價,是嗎?”
“維薩斯,你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身處意識海深處的白維始終沒有回應傑拉爾。
他那如星辰般的瞳孔中,倒映著一個不可名狀的怪物。
那怪物在河裡翻滾著,而後回到了那片混沌、瘋狂與嘈雜相交之地。
它不知道自己帶回了一道不屬於這裡的【注視】。
也不知道這道【注視】穿透了迷霧,穿透了瘋狂,穿透了無數的不可名狀,看到了那最深處,被無數汙染簇擁著的……一個肉塊。
意識海中的白維微微掀起了嘴角,輕聲道:“原來,現在是在這裡啊。”
他終於找到了。
那封存著【支配】規則的,
【維薩斯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