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機械師並不是你殺的,而是一個叫奧科特的人,而這位奧科特還是四區的事務助理。”
“是的。”
“所以你一路追到了齒輪車上,並且動用了曾經的‘宵星’權限,讓齒輪車在第五區前停了下來,隻是為了將他抓捕歸案。”
“對。”
“然後,對方拒捕,你就和他展開了激戰……”負責審問傑拉爾的骸骨騎士一點點的將身體往前傾,“接下來,你發現這位事務助理進行了違規的改造,他在自己的體內加裝了六條……”
“不。”傑拉爾糾正了這名騎士,“是八條。”
“啊對對對,是八條。”骸骨騎士連連點頭,“是八條機械臂,而他用來控製這些機械臂的東西是……汙染物,他還在體內植入了汙染物?最終被汙染物所反噬,變成了怪物一樣的存在,所以你在與他激戰的時候,連著毀掉了三節齒輪車車廂?”
“不是我毀的,是他毀的。”傑拉爾很有耐心的解釋道,“我隻是為了躲避他的攻擊,所以不能算在我的頭上。”
……這是重點嗎?
骸骨騎士又坐正了身體:“所以證據呢?”
“他的身體就是證據。”
“那他的身體呢?”
傑拉爾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骸骨騎士:“關於這點,我剛才也已經解釋過了,在你們來之前,他的屍體就被從‘鐵鏈橋’下的某種生物給拖走了,我的初步判斷是……汙染物。”
“你為什麼不阻止它?”
“因為我要麵對伱們,所以背對了屍體,才讓它鑽了空子,等我察覺到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拖下水了。”傑拉爾說道,“事實上,隻要你們再跑快一點,你們就能看到那具屍體被拖下水前的最後一幕,那時奧科特的眼睛都還是睜著的,是的,隻要你們跑快點,就還能見到他的最後一麵。”
……神TM跑快點見最後一麵。
骸骨騎士感覺一口老槽卡在胸腔裡吐不出來,他瞪著傑拉爾,半晌後才出聲:“你就不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嗎?”
“我並不覺得哪裡不對。”傑拉爾平靜的說道,“如果你覺得我哪裡說的有問題,可以直接提出來,而不是反問我。”
一句話就把審問的骸骨騎士噎住了,這名騎士下意識的往房間外看了一眼。
房間外站著的是庫德和查莫斯。
在完整的聽了傑拉爾的審訊後,查莫斯忍不住的撓頭:“怎麼感覺怪怪的?”
“什麼?”
“我是說傑拉爾。”查莫斯說道,“我總感覺他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明明我們才從萊茵的索姆城一起回來,也就隻是一天沒見而已,但他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你就沒有這種感覺嗎?”
庫德並沒有直接回答查莫斯的問題,而是靜靜的注視著裡屋的傑拉爾,半晌後緩緩的開口:“那你覺得他的這番說辭又有幾分可信度呢?”
“說辭的可信度……”查莫斯瞪大了眼睛,“你是認真的嗎?你問出這個問題我都覺得很可笑。”
“這是我們的職責。”庫德說道,“這是他的說辭,就算再不合理,你也要將不合理的地方點出來,而不是想當然,從目前來看,他的說辭至少在邏輯上是自洽的。”
“……邏輯上是自洽的,隊長,我真的不知道你的這番話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查莫斯說道,“按照他的說法,那位叫奧科特的事務助理身上的‘鎖’已經被解開了,而且是‘身鎖’和‘心鎖’都被解開了,甚至還遠不止如此,他甚至經曆了違規的改造,還將汙染物塞進了自己的身體。這都不是越不越紅線的問題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就算他真的瘋了,又是誰幫他做到的這一切?這可不是偷摸著躲在家裡自己改一改就行的,那麼是誰給他的支持,他可是四區的事務助理,難道幫助他的人,是四區的主教大人嗎?”
查莫斯連珠炮般的說了一大堆,他原以為庫德會打斷自己,但是庫德並沒有,甚至在聽完後還微微頷首:“繼續。”
繼續……
查莫斯真是無語了,但他還是繼續說道:“接著就是他說的那個把證據帶走的汙染物了,隊長,‘鐵鏈橋’下的那可是天琴的內河,什麼樣的汙染物能跑到這裡來?整個第五區,整個魔鬼部隊都是擺設嗎?而且按照他的描述,那汙染物就是衝著屍體來的,這是為什麼?現在已經有人擁有控製汙染物的手段了嗎?這些漏洞未免也太多了吧。”
“所以你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的自導自演?”
“難道說還有其他可能嗎?”
庫德看著房間裡的傑拉爾,輕輕的說道:“可連你都覺得這是蹩腳到離譜的借口,他又為什麼會拿出來用呢?”
查莫斯頓時一窒,而後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庫德:“我總感覺你在罵我,而且我有證據。”
庫德並沒有理會查莫斯,他仍舊在看著傑拉爾,若有所思著。
查莫斯也不耍寶了,他皺著眉頭問道:“難道你真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我不知道,但在我的印象中,他從未撒過謊,至少不會是今天這樣的謊。”
“他能編出這樣的故事也確實讓我感到意外。”查莫斯說道,“但就算意外,故事也是故事……或許他早就瘋了,十年前就已經瘋了,要不然也不會引發宵星事件。這一切的一切都隻不過是瘋子的呢喃而已。而你要是認為他不是瘋子,甚至於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瘋掉的……”
“就是天琴。”庫德輕輕的說道。
“不。”查莫斯翻了翻白眼,“瘋掉的就是你。”
庫德:“……”
查莫斯拍了拍庫德的肩膀,頗為認真的說道:“小心點吧隊長,當你開始思考起一個瘋子有沒有可能說的是真話的時候,那麼極有可能也是你變瘋的開始,我有個叔叔就是這樣的,先前一直都是好好的,然後突然有一天覺得這個世界不正常了,而後一邊高呼世界瘋了,一邊將身上的義肢全部拔了下來,天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可如果他是瘋子,那三節被毀掉的車廂又該怎麼解釋呢?”庫德說道,“他自己毀的嗎?”
“所以我才說……”查莫斯攤了攤手,“天知道瘋子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庫德沒有接話,但他知道查莫斯說的沒錯。
傑拉爾所說的一切實在是太過於駭然,要麼就是他瘋得更大了,要麼就是……天琴,也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而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去思考後者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裡屋的傑拉爾突然站起了身,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你乾什麼?”那名騎士立刻緊張了起來。
“時間到了。”傑拉爾指了指牆上的掛鐘,淡淡的說道,“我想我可以離開了,今天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離開?”那名騎士都驚了,“今晚你還想離開?你以為我們現在是在做什麼?過家家嗎?你不許離開!”
“我為什麼不許離開?”傑拉爾看著眼前的騎士,“請問我犯了什麼法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