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張縣尉的神情很凝重,“現在的情況來看,對楊誌遠很不利,這個窮軟的文人,早就提醒過他注意點兒孫典史那個王八蛋,他卻根本沒想到卷宗會丟!”
“或許是楊主簿沒想到會有人那麼大膽子,直接到縣衙偷東西。”
張文擎的解釋讓張縣尉連連歎氣,“說到底還是心太實誠,沒想到有些人的心比糞坑還臭。”
“父親,能不能與縣令大人商議下,做一個假局?終歸有人會露馬腳。”張文擎的提議讓張縣尉不由多看他幾眼,“你這份心思可是偏了楊家了,給了你什麼好處?”
“兒子怎麼會拿好處,隻是覺得楊主簿人品尚佳,弟弟跟隨楊懷柳這般時日也大有長進。”張文擎忽然想起了楊懷柳的手藝,微翕下嘴沒有說出口。
“老子也想偏向他,可假局這等事咱們說的不算,就要看縣令大人的心裡想留誰、想除掉誰了。”
張縣尉的話,讓張文擎沉默許久也滿心無奈。
或許,這件事最後的得利者,隻有縣令大人了吧?
孫典史前去吳府,得知吳縣丞和吳夫人都傷了的消息,自當沒見成二人,隻能獨自回去。
心中抑鬱不寧,走路都連連打晃,可正進了縣衙的門,就看到楊誌遠剛剛從縣令大人的房中出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楊誌遠知道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孫典史,而孫典史見到他從縣令那裡出來後趾高氣揚的模樣,心裡更虛,若不是旁邊有根柱子能扶著,他已經差點兒跌倒了。
“孫典史,您怕什麼呢?連扶著柱子都站不穩,人心不穩、人根自搖,老天爺都盯著呢,您這又是何必呢?”
楊誌遠冷言冷語讓孫典史肥碩的臉抽動幾分。
“楊主簿這等話卑職是聽不懂的,卑職也不明白,您是進士出身的老爺,卻做出那等天怒人怨的事來,還對得起那一份墨卷嗎?”孫典史咬著牙硬回,卻見楊誌遠冷笑,“你心知肚明,何必還非要強加於我的身上?”
“我明什麼明,我隻知道你是貪贓枉法的瀆職罪人!”
“縣令大人都還沒有定罪,你憑什麼把我定成罪人?證據呢?定案呢?縣衙中人也敢信口雌黃,你這身典史的衣裳穿太久了吧?”楊誌遠早已沒有尋常的斯文遮麵,話語說的也格外諷刺。
孫典史見他餘光不屑的打量著自己,嚇的不知該說什麼。
楊誌遠朝他擺著手,“讓開,我要出去。”
“你走你的,何必讓我讓開!”
“你太胖,堵著這一條道我過不去。”
楊誌遠雲淡風輕的一句將孫典史氣的眼前冒星,還未等還口,就見楊誌遠厭惡將他推至一旁,大踏步的前行離開,一邊走還一邊甩著剛剛碰過他的手,嘴裡嘀咕著:“臟!真臟!”
“楊誌遠,我跟你沒完!”
孫典史跳腳怒罵,隻得前去請見縣令大人。
可方縣令這時正在聽張縣尉的回稟,壓根兒不見他。
孫典史是真的心慌了……
小廝前來回稟張文擎說有了他的證據,楊誌遠又這番趾高氣揚,如今連縣令大人都不肯見他!
怎麼辦?這件事必須要想個辦法了,吳縣丞!必須要去找吳縣丞,否則自己隻有死路一條了!
這一晚楊誌遠沒有回來。
梵音親自做了飯等到戌時時分,彩雲不由得前來勸她,“小姐,還是撤掉吧,今晚楊老爺不見得能回來了。”
“撤吧。”梵音心裡有些失落,“你也早些休息,彆陪著我了。”
“奴婢陪著小姐。”彩雲將飯菜端走,梵音起身去了楊誌遠的小屋。
窄小的房間很工整,自從自己為父親備好床被桌椅,他便沒有再如以前那樣邋遢無章,反而格外的規整。
相處了這麼久,她的心裡早已經將楊誌遠真當成了自己的父親對待,如今他要出事,自己心裡怎麼空落落的?
她不喜歡這種隨時都能失去親人的感覺……
而自己卻又什麼忙都幫不上。怎麼這樣煩呢?
梵音走至書架前,豁然看到了那一本遊記,拿下來仔細的翻了翻,心中忽然想起對遊記癡迷無度的方靜之。
他應該即將赴考了吧?
方縣令也不知會對父親怎樣……
梵音心底湧起了惡意的腹誹,雖然自知有些不講理,但她依舊在心中悄悄的畫圈圈:
如若方縣令不秉公執法,還父親一個清白,那就詛咒方靜之一輩子考不過秀才,一輩子!
“阿嚏!”
方靜之一條腿剛剛搭上床卻無緣無故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是怎麼了?方靜之納悶的撓撓頭……
對了,明日便要離開慶城縣,要不要先去看看楊懷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