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剛剛隨意而言,倒是熙雲認真了,這地界也不知有沒有能起火的地兒,還是讓寺裡的師傅準備好了,彆讓我們懷柳覺得受委屈。”
“夫人若喜歡,懷柳自當樂意。”梵音看向常媽媽:“還請媽媽去問一下靜閣之中可否有起火的小廚房?另外他們能提供什麼樣的食材。”
“楊小姐的湯麵做的最好,張家的兩位少爺時常來吃,特彆點那一道筍絲麵。”
青苗剛剛腦子裡想的都是自家小姐提及的師太,如今夫人問的急,她回答的也急,倒是把那道麵的名字給忘了,特彆忘記了最重要的“麵筋”二字……
方夫人看了青苗幾眼,溫熙雲笑著道:“一道麵有什麼好吃的?素齋不是都很有特色的嗎?”
梵音依舊沒有理她,隻看著方夫人道:“也要先問詢下此地的食材都有什麼,獻醜了。”梵音看向常媽媽,“此地我不熟,就請您陪著吧?”
常媽媽看向方夫人,夫人道:“去吧,可護著點兒懷柳,彆讓她傷著燙著,這可是楊主簿的小心肝。”
“夫人但請放心,老奴一定護好了楊大小姐。”常媽媽笑著便隨梵音離去,青苗本要跟著,卻被方夫人給留了下來。
梵音對此並沒有意外,青苗本就是方夫人送給自家的,留她問一問話也無妨。
何況……自家的碟子碗都是有數的,還能問出什麼花來?
常媽媽知道楊懷柳點了她陪同,是為了證明那些菜都出自楊懷柳之手,雖說溫熙雲出身更高,刺兒了楊懷柳幾句,這丫頭也挑不出什麼來,可方縣令乃是楊誌遠的上級,終歸還要共事,自家夫人那麼痛快的答應她陪著,也是讓她安撫安撫楊懷柳。
本以為離開此地,楊懷柳會問溫家的事,可孰料她除了問食材和夫人的口味之外,根本對溫家不提一句。
“……方夫人對蔥薑蒜花椒和油可有忌諱的?另有哪些不肯入口的還望媽媽能說個詳細。”梵音問的很認真,常媽媽看著她的小胳膊小臉不由心裡湧起一副疼惜憐憫的感覺。
這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夫人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夫人沒有忌口,楊小姐放寬了心,您都肯親自動手下廚了,不管是什麼味兒,夫人心裡都是暖的。”常媽媽頓了下,“溫家小姐忌諱的食材頗多,可老奴也不太清楚,她身邊兒的媽媽因感了風寒沒有跟來,老奴再去問一問?”
“不必問了,這頓素齋是做給夫人的,能吃就吃,不能吃就算了。”梵音撇了撇嘴,笑眯眯的看向常媽媽,“媽媽會不會覺得是我小氣了?”
“哪裡,楊小姐這是性子直爽,何況這寺廟裡本來食材就單調,如若再挑減著弄,可真是沒什麼滋味兒了,老奴這便去問一問此地備下的食材,讓她們將物什都送過來。”
常媽媽說著便出去了,梵音在小廚房內看著可用的廚刀,輕輕往菜墩上剁了剁,倒是一把鋒利的刀,用起來還算順手。
未過多久常媽媽便回,幾個小和尚把食材放置地上便立即離去,常媽媽臉上有些怪異之色,與梵音道:“楊小姐莫做太複雜的素齋了,剛剛此地的主持過來與老奴說起這間小廚房還有人要用,要咱們快一些讓出來。”
“這麼急?”梵音看著材料,倒是可做出些可口味的素齋。
“老奴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要不這頓素齋就免了?下一次您再讓老奴學一學您的手藝?”常媽媽有心為梵音下一個台階,梵音搖了搖頭,“我斟酌著弄吧,您剛剛不也說了?做成什麼模樣夫人都不會挑剔。”
“要不老奴來搭一把手?”常媽媽這無非是好心,梵音仍舊推拒,“您歇一歇等著就好,答應的事若反悔,豈不是要被笑話了?”梵音笑眯眯的便將常媽媽推到一旁,“您啊,隻看著就行。”
常媽媽也沒了轍,隻盼著她彆被刀傷了手、也彆被油燙了身上就行,否則不都成了她的罪過?
不過剛剛梵音那一點小小的抱怨和不滿倒是讓常媽媽放下了心,剛剛溫家小姐不屑的嘲諷是個人都聽得出,而楊懷柳不過十一歲的孩子而已,若是沒有點兒喜怒抱怨,那會是多麼深的城府?
十一歲就能喜怒不形於色,實在太過嚇人,豈不是成了妖精?
梵音看著食材想著能做什麼,因時間緊,她也顧不得做什麼太複雜的菜品,又不想做幾碗湯麵了事,隻能在腦中搜尋兩道既簡單又出彩的菜。
與此同時,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與福陵寺的主持敘談。
身姿英碩,濃眉大眼,古銅色的皮膚更突顯出麵部線條的優美,黑色的棉襖中裹了白孝,母親過世,他是來為母親於寺中祈福,因母親的出生之地便是慶城縣。
“鐘公子且請放心,老衲一定將將軍夫人的法事做好,福陵寺當初能夠延續下來,也多虧夫人的鼎力相助,這一份情老衲始終銘記於心。”
主持看向一旁的小和尚,“帶鐘公子去靜閣等候食齋,老衲暫且失陪。”
鐘行儼起身行禮告辭,可踏出那一道門檻兒之後,忽然響起了奇怪的聲音,小和尚看向鐘行儼,這位公子剛剛還喝了幾碗粥呢,怎麼又餓了?
鐘行儼無奈一歎,拍了拍肚子道:“守孝食素沒有葷腥,實在是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