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心中暢快的喘了口氣,梵音就看到自家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馬車的模樣很熟悉,因為那正是縣令府曾來接過她的那一輛。
青苗見到縣令府的人自會高興一些,上前先跟常媽媽打了招呼,便問道:“您今兒怎麼親自來了?可是尋我們小姐有事?”
“自當是方夫人親自吩咐的,否則我怎麼會來呢。”常媽媽看向正在走過來的梵音,行了禮道:“今兒得了方夫人的賞,又能借著來接楊大小姐的光出來走走了,多日未見,楊大小姐更俊了!”
梵音笑著回了禮,“您今兒親自跑這一趟不知是為了何事?還是進去坐著慢慢說。”
“不了,老奴早間就過來等著您,孰料卻發現沒人,恐怕這時候夫人都已經等急了,這些日子夫人有些心神不寧,身子不舒適,昨兒特意吩咐老奴等人收拾出一間靜房來,之前還曾提過為您留一靜間時常陪著夫人講經論道,您今兒就行行好,跟著老奴去吧?”
常媽媽的話說的客套急了,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讓梵音險些立即便點頭答應。
理智終究盛於衝動,若是沒跟隨方夫人去上過香、也沒有參過那一場暖爐會的話,或許梵音會立即答應下來,而且精心的陪著方夫人談經論典。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心裡很明白方夫人對她已有不喜,為何忽然提及第一次見麵時的講經呢?
梵音的腦子裡很快就蹦出來一個人——鐘行儼。
就為了她去給這個人做素齋嗎?梵音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了下去,而常媽媽也感覺到她情緒上的轉變,催促道:“夫人已經派人與楊主簿打過招呼了,楊大小姐就放心的跟老奴走吧?有什麼需要用的、帶的,都儘管吩咐人往車上搬,其實夫人都已經把物件給您備全了,您隻要去了就行!”
梵音頓了半晌,“這麼久了,夫人忽然提及講經來倒讓我很驚訝,還一點兒準備都沒有,隻怕讓夫人失望了。”
“怎麼會呢,夫人其實也是喜歡您,身邊求您去當個伴兒。”常媽媽的笑容也收斂些許,“老奴今兒可是得了差,接不回您,我也就甭回去了。”
“瞧您說的,好像我多不情願似的,其實巴不得過去與方夫人作伴,隻是今兒卻不行了,”梵音朝青苗伸出手,把剛剛簽好的租賃文書拿出來,湊近常媽媽道:“昨兒父親急著吩咐我去尋新的住處搬家,否則我也不會一早就出門,這是縣令大人特意吩咐給我父親的,因為陳家的案子……”
提及縣令大人,常媽媽的嘴角一顫,可仔細看著梵音,見她也不像說假話,何況她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拿方縣令當擋箭牌。
這事兒該怎麼辦呢?
常媽媽看著梵音也不知怎麼辦才好,梵音束手無策,心中雖冰冷得很,臉上卻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要不然……等搬了家我就過去陪方夫人?您看這樣可行?家中人少,父親近期又忙於公務經常夜不能歸,這些事家中總要有個人操持一下。”
梵音的話讓常媽媽也不知該怎麼回了。
原本方夫人直接派了馬車過來接,壓根兒就是在逼著楊懷柳不得不去。
可如今把方縣令的話給抬出來,她們還真不能硬著來……
“那……老奴先派人回去告訴夫人一聲?”常媽媽也沒有走的意思,“老奴就在這裡陪著楊大小姐歸攏下物件,搬家不是個輕省的事,多一個人多把子力氣。”
“那可真好,就勞煩常媽媽幫著指點下了,還從沒做過這樣的事。”
梵音覺得自己笑的很虛偽,難道是因為人活著太累,所以才叫“人類”的?
常媽媽吩咐個小廝幾句,便跟著梵音進了門。
梵音也不客氣,讓常媽媽喝了杯茶,隨後便開始張羅著收拾家中的物什,裝箱打包,完全是要搬家的動作。
方夫人正招待著鐘行儼喝茶。
今兒一早她就派人過去將他請來,更是說了楊懷柳今兒會來縣令府做素齋,讓他在家中等著即可。
鐘行儼隻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反而開始與方夫人談起京中的事來。
這可是合了方夫人之意,嘴上笑著寒暄著,心裡卻對鐘行儼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都說這位鐘公子難纏,其實他雖年少,可城府卻足夠深,有些話她還沒等說出口,鐘行儼便已經先開了話題,更是與她談起京中的各個人家來,連溫家都沒有落下。
方夫人笑的很燦爛,方靜之隻在一旁聽著,旁觀者清,方靜之總覺得鐘行儼雖然在口若懸河的介紹著京中人,可怎麼覺得他話裡話外有些不對勁兒呢?
方靜之正猶豫著,前去接梵音的小廝跑了回來。
回稟了常媽媽的話,說楊懷柳昨兒得了楊主簿的囑咐要馬上搬家,更說了是縣令大人的吩咐時,方夫人的臉色格外難看。
鐘行儼聽罷起了身,笑容意味深長,“原來是要搬家,怪不得縣令夫人親自派人去請都沒來,靜之老弟,咱們這就去幫幫忙?”
方靜之沒等答應,鐘行儼已經一溜煙的出了門。
方夫人攥拳憤恨,楊懷柳這個丫頭居然給臉不要臉,實在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