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燃卻在有危險的情況下，僵在了原地。
他臉上沒有其他玩家露出的擔心和警惕，他就呆呆地看著謝輕，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謝輕剛剛的表現，分明說明著他能在虛影在玩家現身前，就看到虛影！
在場的所有玩家都做不到這一點。
包括頗為出名的精神係能力者。
林燃喉嚨微微發乾，他慢了很多拍地回憶起電梯事件之前發生的事情。
為什麼謝輕能知道他的精神狀態不是最不好的？
自然是因為謝輕能感知到在場所有玩家的精神狀態。
而這恰恰意味著謝輕的——
精神力很強。
林燃覺得喉間越來越發澀了，無論他如何吞咽口水都改善不了。
謝輕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的精神力？
眾所周知，商城內所有和精神力有關的道具，都
隻能起到恢複作用，無法提升玩家的精神力上限。
謝輕在新手轉盤裡抽到的東西是道具，他在通關玩具城後得到的獎勵同樣是道具。
謝輕目前沒有從遊戲中得到任何技能，他的精神力是不可能在進入遊戲後才突然變得強大起來的。
是在成為玩家之前，謝輕的精神力便已經很強大了。
林燃喉間越來越緊，他腦海裡冒出了一個讓人心臟狂跳的聯想，他隻覺得心臟要跳到嗓子眼了。
讓他既呼吸紊亂，又大腦暈眩。
第一中學裡的謝輕精神力也極其強大。
強大到當初的最強精神係能力者程嘉都不是他的對手。
其實林燃原本的內心是不相信玩家謝輕和NPC謝輕是有關係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在和謝輕剛見麵時提醒那番話。
真的是那位，自然什麼都不用理會。
隻有不是那位謝輕的情況下，才需要擔心被目前擁有的關注反噬。
但現在——
林燃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要跳出身體了，連帶著他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在倒流。
*
不過沒有人關注到林燃的異常，在林燃思緒不斷轉動的時候，玩家們都緊張地盯著虛影。
夏正天再失神也在死亡危機下瞬間回神，他在虛影有所動作前，連忙跑進了人群。
位於他周圍的玩家此刻臉都黑了，但他們再想移動位置已經來不及了，虛影的速度極快，在多數玩家看不清的情況下變成了殘影衝出。
謝輕能夠清楚地看到虛影是獨獨衝著夏正天去的。
謝輕同樣很清楚，夏正天是沒有能力擋住虛影的，他大概率會死在虛影手中。
想到林燃提到的夏正天已經沒有了生命值，謝輕眼睫輕顫了下。
但也是這個時候，脖頸處的吊墜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思，微微變燙。
右手輕柔地撫住吊墜，謝輕頓了下，最終什麼都沒有做。
位於夏正天前麵的玩家在看到殘影過來後，麵色瞬間慘白，他們的眼神充斥著恐懼，直到殘影掠過他們後，才雙腿發軟地捂住砰砰跳的心臟，目露慶幸。
電光火石之間，在所有人心驚的注視下，虛影飛快地掏出了夏正天的心臟。
都沒來得及尖叫，夏正天的屍體便直愣愣地猛摔在地上。
虛影似乎隻是來索命，在夏正天咽氣的瞬間，玩家們便全都無法看到他了。
刺骨的陰冷感褪去，玩家們心有餘悸地看著安靜下來的大廳。
虛影隻殺死夏正天沒波及其他人的舉動，本該讓幸存的玩家們鬆口氣。
可所有人眼神都有些恍惚。
“夏正天死了。”
“又死了一個。”
在場的人都垂眸看著夏正天的屍首，終於回過神來的林燃也是如此。
謝輕從大流的注視自然引不來絲毫關注。
這還是謝輕遇到的第一個被認為
徹底死亡的玩家。
長長的眼睫輕輕抬起，謝輕若有所思地看著屍首的上方。
有夏正天模樣的虛影正在無其他人看到的情況下，飄在那裡。
夏正天的眼神中還殘存著死前的驚懼和害怕，他格外茫然地看看地麵上的自己屍體，又呆愣愣地抬起手看看自己此刻的虛影，好一會兒L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已經死了啊。
夏正天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幻，似乎很快就要徹底消散。
眉眼處閃過些許不甘，他抿抿唇，有些留戀地看看周圍。
但這一看，夏正天有些怔住了。
揉揉眼睛，又往自己的左右和後麵看了看，夏正天再度看著前麵，眼神中滿是錯愕。
為什麼謝輕好像能看到他？
夏正天再度揉揉眼睛，繼續驚駭地看著謝輕。
謝輕真的能看到他。
夏正天本該格外意外的。
不管是死後竟然還能以虛影的形式存在一段時間，還是謝輕這個活人玩家竟然能看到他，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可夏正天心中卻詭異地湧上來熟悉感。
忽地——
夏正天瞳孔猛地縮聚。
他確實不常看論壇，但當年第一中學的副本和特殊NPC的出現鬨得太大了，即便是他，也略有耳聞。
他偶爾間聽特殊NPC提及過。
當初身為玩家的他們在第一中學裡死去時，也是變成了靈體，並且能夠被謝輕看到。
玩家謝輕和NPC謝輕真的是同一人！
即使已經成了即將消散的虛影，夏正天依舊感覺已經沒了活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夏正天怔怔地看著謝輕，又呆呆地看著自己已經透明到要看不見的身影。
不甘越來越強烈，夏正天張張嘴，想要對謝輕說些什麼，但就在要開口的刹那，他頓住了。
腦海裡因為成為玩家而忘卻的記憶回歸。
夏正天想起了自己和遊戲交易的全過程。
他終於記起了交易中最關鍵的那部分。
不甘漸漸消失，夏正天安靜地等待身體徹底變成透明。
*
夏正天的所有反應謝輕都看到了。
他濃密的眼睫輕輕顫著，看著夏正天在徹底消散的前一秒化成了白色小光點。
白色小光點徑直地奔向了謝輕脖頸處的吊墜。
就如同孩童回到家一般，很自然地融為吊墜的一部分。
謝輕垂眸看看吊墜，又看向麵板裡關於吊墜的一堆問號。
夏正天在快要消散前，似乎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謝輕收回了自己放在吊墜上的手，感受著手心處殘存的些許餘熱。
夏正天在變成光點之前，同樣看向了他。
謝輕覺得夏正天最終看向他的那一眼裡，帶著些——
虔誠。
“這就是沒有保障好客人安全引發的惡果嗎，如果客人死在這裡，就會化成厲鬼，向負責招待他的玩家索命？”
安靜了許久的大廳再度響起了聲音。
伴隨著夏正天的虛影不見，他的屍體也如昨日被砸死玩家般消失不見。
沒了事件主人公，思索的眾玩家也終於開始出聲了。
“似乎是這樣。”說話之人語氣擔憂，“如此豈不是得一直緊緊地跟著自己的客人？”
“本來還覺得任務時間挺充足的，現在看來，副本的尿性依舊，時間還是很緊張嘛。為了客人不在不知何時何地發生的靈異事件裡喪命，就必須得一直看著他。照這要求，我每次都隻能接待一個人，得上個客人安全離開了，才能接待下一個。”說話玩家垂頭喪氣。
如果同時招待多個客人，他就沒辦法隨時盯著每個人了。
要是其中某一位突然遭遇靈異事件，他又在彆的地方趕不過去，那就糟了。
聞言，越來越多的玩家湧現出焦急之色。
謝輕聽著大家的討論，將視線重新投向電梯。
雖然青年NPC的虛影玩家看不見了，但他並沒有就此消失。
青年身上的波動已經和昨日的天花板小女孩一樣了，他也變成了能製造靈異事件的鬼。
似是察覺到了謝輕的視線，站在電梯門口的青年臉頰微微泛紅。
和剛剛充滿怨氣的扭曲模樣不同，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鼓足了勇氣，他將胳膊抬起，雙手的指背在頭上相碰，擺出來了一個大大的心。
青年的身體還跟著左右搖晃，似乎在賣萌。
做著做著，青年渾身上下就都紅透了。
【嘖，如出一轍的傻——】係統的怪笑再度出現，【不對，可愛氣。】
謝輕：【。】
恰在這時，嚴戈辦公室裡的門也開了，他本來是準備提醒大家吃早飯的，但一出來，他就看到在電梯旁瘋狂比心的青年。
在玩家無法看到他後，青年變猖狂了不少。
同為NPC，嚴戈自然也能看到對方。
嚴戈立馬投過去威嚴目光，試圖阻止對方的行為。
但青年卻完全不怕他，不僅趁謝輕不注意的時候，朝嚴戈露出一個大大的鬼臉，還用既炫耀又嘲諷地目光掃了他一眼。
青年臉上好似寫著一行字。
——不要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
確實因副本設定限製了諸多的嚴戈：“。”
嚴戈的臉當即黑了，忍不住冷哼了聲。
他這一冷哼，讓發現他出來的玩家都恐懼地盯著他，生怕這看起來心情就很不好的祖宗也要搞事情。
但嚴戈的出聲也讓謝輕移開了目光，看向了他。
瞬間，心驚膽顫的玩家們便發現嚴戈如沐春風地笑了起來。
“？？？”我靠！川劇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