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慢慢站起身道:“宮中傳話,恭親王協澄貝勒已回王府,毫發無損。”
說到毫發無損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左宗棠差點沒跳起來,大聲叫道:“毫發無損?什麼叫毫發無損?這捅破天的事竟然毫發無損?”
曾紀澤也是震驚不已,看著李鴻章道:“叔父,會不會消息有假?”
李鴻章搖了搖頭:“千真萬確。”
看著二人滿臉的震驚與不解,李鴻章一邊轉圈一邊疑惑道:“皇上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還沒等三人想明白,管家去而複返,拱手道:“老爺,高青高大人求見。”
李鴻章道:“快請。”
不多時,高青走進正堂,對李鴻章拱手道:“李大人,陛下有請。”
李鴻章來到高青身前道:“敢問高大人,不知皇上召見,所為何事?”
高青一笑:“李大人言重了,高某隻是傳旨,至於陛下有何深意,高某並不知曉。”
李鴻章點了點頭:“臣遵旨。”
高青看了看左宗棠:“陛下還說,如果左大人在此,請稍安勿躁,在此等候即可,待李大人回府,自有分曉。”
左宗棠與曾紀澤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李鴻章,滿臉問號地道:“皇上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李鴻章輕拍了他幾下:“既然如此,你且稍安,待我回來再行定奪。”
說完,李鴻章回到內堂,更換官服,獨自進入皇宮。
剛來到午門外,就見夏紅在門下等候多時。
李鴻章下轎來到夏紅麵前,夏紅拱手道:“恭迎李大人,卑職夏紅,恭候多時。”
李鴻章微微躬身:“夏大人言重了,不知皇上召見,可有要事?”
夏紅笑道:“卑職不知,還請李大人移步禦花園。”
紫禁城禦花園不算大,時值寒冬,也沒有江南園林的滿庭芳華。
假山上的積雪、鬆柏上的針鋒、雪梅上的傲寒,雖然稍有蕭索,可也是風光正好。
站在涼亭之下,載淳默默地道:“滿庭的瑞雪,希望今年是個豐年吧。”
一旁的皇後笑道:“一定是的。”
載淳笑著看著她:“那就借皇後吉言了。”
在一旁用手攥著雪球的葆初,沒好氣地嘟囔著:“不是讓我去找高人嗎,咋就又看上雪了?皇帝姐夫,小子真讓你給弄懵了。”
皇宮用手拍了一下他的頭,沒好氣地道:“聒噪。”
看著揉著頭,一臉憤慨的葆初,載淳笑道:“一會就放你走。”
看著眼睛裡的白雪、紅牆,載淳道:“皇後,你說牆外的百姓,真的相信這瑞雪兆豐年嗎?”
皇後道:“瑞雪兆豐年是先賢自古流傳,定是自有道理。”
載淳笑道:“哦?那皇後給朕說說,有什麼道理?”
皇後道:“臣妾學藝不精,不知先人的深意。”
“可自林文忠公虎門壯舉,到如今陛下勵精圖治,幾十年了,百姓也是受儘了內憂外患,也都期待著一場瑞雪吧。”
載淳摸著皇後微紅的臉,輕輕地道:“會的,一定會的。”
皇後道:“陛下,臣妾不知道你從什麼時候來,但是臣妾希望,你一定要幫幫大清。”
看著皇後眼睛裡閃爍的期待和淚光,載淳心中猛地一跳。
他知道,不隻是皇後,那些漢臣,那些侍衛,那些江湖人。
那些這短短月餘時間,他接觸過的人,沒有一個人不向他投來期盼的目光。
被壓的太久了,太希望有一個治世明君帶他們走出屈辱了。
就像這滿眼的白,當冰雪消融,應該出現的,也該是春意盎然了。
載淳沒再說什麼,隻是攥緊袍袖裡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