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直播間為神諭開了後門,給與了特權。
最開始,溫簡言以為,這一特權是給與神諭的主播兩種天賦,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推翻了這一想法。原因是,木森從未將布袋子收起過。
無論是誰的天賦,都是能夠在使用之後隨時收起的,溫簡言的蘋果苗更是從一開始就無法被取到現實之中,隻有木森是不同的,從他們的第一次見麵開始,這個小小的布袋子就始終掛在他的腰間,從未被收起過。
——而在夢魘之中,就連道具都是可以被收起的。
可這個布袋子卻不可以,準確來說,是裡麵的木塊不可以被收入係統背包之中。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許多被溫簡言忽視的線索此刻連在了一起。
為什麼母個主播進入夢魔直播間之後,都會收到一份獨無二,私人訂製的新生禮物?即使他們甚至可能活不討第一個副本,就會被當成炮灰輛牲,但卻全部都能夠得到一份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天賦。
為什麼所有主播的天賦,都是根據他本人的"靈魂品質"而定製的?
以及………為什麼在使用天賦之後,主播的身體會承受不同程度的,越強大的天賦負麵效果越高,而像橘子糖那樣破格的天賦,在使用之後,身體年齡也會跟著縮小?
木塊被牛皮紙吞沒了。
一行字從上方緩緩浮現∶
"尊敬的溫簡言,您好,您可以問我三個問題。"
果然。
溫簡言的呼吸微窒。
他的猜測被證實了。
首先,所謂的"天賦",實際上就是主播靈魂的具象化,而並非什麼"係統贈送的新手禮物",所以,天賦使用才會被附加代價,隻不過有的代價高,有的代價低,並且會根據天賦屬性,以及使用頻率而產生變化。
而夢魔給神諭開的後門.……也絕不是讓神諭的主播擁有第二個天賦。
而是讓他們將主播"製成"道具。
這就是為什麼神諭是一個吸納預言家的公會,因為隻有預言家的天賦,是適合被製成道具,隨身攜帶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開始蘇成要求將隊友帶入神諭,會被無情拒絕——即使溫簡言當時的通關數據已經十分漂亮,也被毫不猶豫地拒之門外。
因為它們從一開始就不準備讓蘇成活下來,而是要讓他成為可以被隨時犧牲和使用的工具,所以就更不能讓任何"隊友"跟著進入公會,否則就會增加不必要的風險。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了。
溫簡言快速收攏起自己有些發散的思緒。抬起頭,快速地瞥了眼虛空之中的倒計時。
他還有彆的,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距離空間崩潰還剩最後一分鐘。
他拿起牛皮紙,問出了一個問題。
下一秒,一行行細密的小字浮現在牛皮紙上,溫簡言的眼珠轉動,眸光如電,快速地將紙麵上所有的內容掃完。
距離空間崩潰還剩半分鐘。
溫簡言將牛皮紙卷起,放回了自己的背包內,然後用最快速度取出了自己需要的道具,並且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虛空之中,倒計時逐漸走到了儘頭。
[5、4、3、2、1——]
在最後一個數字結束的瞬間,溫簡言的眼前白光一閃,他發現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男人俊美的麵孔近在咫尺,唇上傳來冰冷而濡濕的觸感。
他的眼睫低垂著,在蒼白如大理石的麵孔上留下深深的陰影,那雙令人畏懼的,如獸類—般的金色雙眼被遮住,此刻居然顯現出幾分和外表不符的溫梁。
是的,是那個吻。
溫簡言垂下眼,含情脈脈地加深了這個吻。
細微的,唇舌交纏的水聲響起,一切顯得是和諧,甜蜜,親熱而美好。
然後——
手腕翻轉,刀光寒亮,下一秒,一把鏽跡斑斑的黃銅刀裹挾著乾鈞之勢,被毫不留情地深深捅入男人的後心。
沒錯,黃銅刀。
這就是夢魘最開始的目的。
這就是為什麼它必須要溫簡言進入第五層。
身處五樓的紅衣女屍被切分成不同的碎片,最終被封印在了鏡子內。
這這和巫燭的遭遇是多麼類似啊。
那麼,是什麼在最初把他們肢解的?
或許………是一把刀。
一把黃銅刀——刀柄上刻著邪菩薩的蓮花符號,正是為了"封印邪靈"而存在。
一把真正可以屠神的武器。
一件隻要使用得當,就能顛覆一切,改變一切的關鍵道具。
"!"
巫燭瞪大雙眼,瞳孔驟然緊縮。
周圍的黑暗如同海洋般翻滾咆哮起來,那張過分俊美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一絲戰栗般的,愉快的微笑掠過青年的唇上。
琥珀色的雙眼之中,盛滿了親昵和溫柔,像是融化的糖漿般滾燙甜蜜,像是能將一切的堅冰融化。
他探出舌尖,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對方的下唇,又輕輕地,玩鬨似的地咬了一下,甚至沒有下什麼力氣,隻是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疼嗎?"
他愛憐地問。
這一次,可不是手術刀了。
而是真正致命,為非人類的恐怖存在而準備的刀。
這是溫簡言第一次可以切切實實地傷到祂。
甚至.……
殺掉他。
和他過分溫柔的語氣相反,另外一隻手卻再度再度施力,緩緩絞緊,旋轉著將致命的刀鋒送入心臟之內。
狠辣,殘忍,毫不留情。
冰冷的金色鮮血滴滴答答流淌而下,生命力從神軀之中瘋狂流逝,翻滾,消散——
縱使兩人曾親密相擁,唇上還殘留著彼此的氣息。
溫簡言臉上的笑意深了。
像是裹著毒的糖,帶著刺的花,荼靡,濃豔,致命。
猩紅的喜服衣領鬆散敞開,大片大片白皙的皮膚暴露出來,他也不去遮掩,隻是肆無忌憚地展現著自己那帶著利刃般恐怖的美麗。
"謝謝你,我是真的很愉快。"
青年垂下眼,輕輕地舔了下對方變得蒼白透明的唇角,嗓音軟的仿佛能滴水。
他是擁有著柔軟豔麗的皮毛,溫和無害的外表,馴順地貼於你的腳邊,手旁,親昵地磨蹭著,撒嬌著,向你露出自己軟綿綿的肚皮,奉上忠誠,信任,身體,為你完成任務,為你做到一切你想要他做的隻為了討你的歡心。
他是養不熟的野貓,馴不服的惡狼,捂不熱的毒蛇。
隻要等到你防禦鬆懈的那一刻。
就會回身咬住你的皮膚,撕爛你的喉嚨,吃下你的血肉。
"但是,一切都結束了。"
他的聲音如同喟歎,輕而柔軟,臉上的笑意也是如此,仿佛春日裡瘋長的草,清甜微澀,甚至帶著幾分無辜和靦腆∶
"再見了,我親愛的父神。
"溫簡言說。
人類又如何?
隻要他想,亦可以凡人之軀,弑殺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