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你可以好好想想。”紳士笑了,他低頭撇了眼下方,意有所指道,“隻希望趙冠和你一樣等得及。”
他不在意季觀的生命,更無意記住他的名字。
雖然折磨他能帶來不小的樂趣,但這種樂趣和擁有這麼好用的天賦比起來,是不值一提的。
終於,黃毛像是下定了決心:“我簽。”
他緩緩走進來,俯下身,用顫抖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筆,在上麵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跡,但下一秒,黃毛忽然丟下筆,向著紳士的方向猛撲過來!
“?!”紳士被他嚇了一跳,猝不及防間被對方死死抱住了腰,整個人被懟到了窗戶邊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黃毛從一開始的顫聲嘟囔,再到聲嘶力竭,最後幾乎是用聽不出本音的聲線尖叫著。
這邊的騷動並不算小,紳士明顯感受到有不少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低下頭,看向麵前自不量力、試圖用如此簡單的手段贏得勝利的人,不由得冷笑一聲,半是譏諷半是厭惡:
“愚蠢。”
他手指一收,空中似乎有無形的細線垂下,一下子就將對方的手腳束縛住,強行從自己的身上拉開。
紳士低下頭,審視著對方充盈著紅色的雙眼,享受著對方眼底驚恐的神色,緩緩笑了: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然你不配合,那看來我隻能自己搶了。”
說著,他用一隻手卡住黃毛的下頜,另一隻手接近對方的眼珠,指尖接觸到他的眼皮,撫摸著下方濕潤顫抖著的眼球,然後持續施壓。
“啊啊啊啊——”
黃毛竭力掙動著,發出淒厲的慘叫,一股一股的血淚從眼角流淌而下,
“砰!”包廂門忽然被狠狠撞開。
瑪琪麵無人色,劇烈地顫抖著,而在她的身後,跟著一位侍者。
“不好意思先生。”侍者彬彬有禮道,“賽馬場內不允許對其他客人下手,您所製造的暴力行徑已經嚴重觸犯了這裡的規則,我們恐怕接下來隻能請您離開了。”
“……”
紳士一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緩緩低下頭,看向麵前被自己控製住的黃毛,微笑了起來:“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機,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在變成副本之前,幸運遊輪上一向都有非常嚴格的防止內鬥互毆的規則,在變成副本之後,這樣的規則已經不複存在——但是,在極個彆區域之中,這樣的規則仍然被保留了下來。
拍賣會是其中之一。
賽馬場也同樣。
“這一點知道的人不多,紳士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乎,因為包廂是密閉的,除非被侍者目擊,否則不算犯規。”
“據我所知,他覬覦你的天賦很久了,如果進門之後他沒有說,你可以主動提及。”
“無論如何迫使他對你下手,紳士自尊心很高,報複心極強,對麵子更是十分看重,可以試圖從這方麵激怒他。”
“他看不起你,這是你的優勢,如果在這裡的是你們會長,他絕不可能掉以輕心,但如果是你,事情就好辦的多,讓你的隊友留一個虛影在座位上,務必要讓他認為你是獨自行動。”
——“如果一切順利,你們能讓他從賽馬場中強製離場。”
紳士微笑著看了看渾身顫抖,滿眼恨意的瑪琪,又低頭看了看麵前的黃毛,緩緩地收回了手指。
束縛在身上的無形絲線消失了,黃毛捂著仍在淌血、但至少是保住了的眼睛,
脫力地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先生,請您離開。”侍者彬彬有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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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紳士用沾血的手指理了理衣襟,反手拿起桌上的單子,但剛剛動手,就被侍者好不猶豫地阻止了:“不好意思,這不合規。”
紳士反手丟出一枚籌碼。
“不好意思先生……”
第二枚。
是紅色的。
“先生……”
第三枚。
還是紅色的。
侍者的眼底閃過貪婪的神色:“看在您是包廂貴客的份上,您可以多待一分鐘。”
“!”瑪琪瞳孔一縮,她忍不住失聲尖叫道:“不——”
什麼?
一分鐘?!
一分鐘也足以讓季觀喪命!!!
紳士的目光就久久落在對方失色驚恐的臉上,緩緩地拉開一抹愉悅的微笑,他低下頭,在其中四項上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勾。
【失去左臂】
【失去右臂】
【失去左腿】
【失去右腿】
*
趁著陳默幾人吸引荷官注意力的時候,及時趕來的陳澄抓住機會,將【No.9】號荷官一刀斬成了兩半。
隨著荷官的倒下,那些鮮血失去了活力,重新變成了死氣沉沉的粘稠液體。
甚至來不及鬆口氣,緩一緩,一行人就立刻向著不遠處那剛剛打開的門奔去,在穿過一條狹窄幽深的走廊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房間之中放置著大大小小無數張屏幕,每一張上麵都是一個攝像頭監視的畫麵,而位於最上方的,是賽馬場的直播內容。
很明顯,這裡正是【No.9】號荷官進行直播和監控的地方。
溫簡言看向屏幕,心臟怦怦狂跳。
——看樣子。賽程已過五分之四。
七號賽馬,七號賽馬在哪裡?
正在他找尋之際,陳澄已經一瘸一拐地走進來了,唐刀已經消失不見,他手中緊捉著【No.9】號荷官糟亂的頭發,居然就這樣將對方的上半身硬生生拖了進來,在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忽然,溫簡言的目光一動,視線投向了其中一張屏幕。
他看到了季觀。
雖然渾身浴血,但他還活著!!
然而,還沒等溫簡言鬆口氣,就隻見對方忽然身子一歪,側倒了下來——他失去了左臂。
等等。
溫簡言瞳孔一縮,雙眼死死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一點細節。
緊接著是右臂。
等等……
然後是左腿。
等等!
最後是右腿。
不過短短數秒,季觀就在他注視下失去了所有的四肢,隻剩下了軀乾,他就那樣狼狽地躺在自己的血泊裡,失去了能捂住肚子的手臂,洶湧的血開始從身體深處湧出。
沒
有聲音。演播室內聽不到聲音。
嗡嗡。耳邊似乎有強烈的蜂鳴聲,其餘的聲音都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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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簡言冷靜地注視著屏幕裡的畫麵,忽然有種強烈的失真感——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的……
屏幕中的人本該在開心時爽朗大笑,在不忿時直言不諱……而不是那個血肉模糊、幾乎很難被稱之為是人類的軀乾。
溫簡言現在還能回憶起甜美的糕點香氣,看到對方亮晶晶的、期待的雙眼,一切鮮明得都好像是在昨天發生的一樣。
“……說!怎麼讓他活著出來!”
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嚴厲的、近乎冰冷的聲音。
溫簡言愣了愣,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陳默捉著【No.9】號荷官的頭顱,將她狠狠碾在桌麵上,任憑鮮血肆意流淌,聲音狠厲。
“咳咳……咳……嗬嗬……”
【No.9】號荷官咳嗆著自己的鮮血,咯咯地笑出聲,“沒用的……賽馬一旦開始,就不能結束……除非獲得冠軍……咳咳……咯咯咯!”
*
賽馬場上。
肚子裡空蕩蕩的,或許是什麼東西掉出來了,季觀想伸手捂一下,但剛一動,才回想起自己的手臂沒有了。
他躺在賽道上,感受著鮮血從自己的軀乾之中汩汩流淌而出。
疼痛已經消失了,隻剩下無窮無儘的冰冷。
季觀回憶著自己在失去視力前剩下的路徑,心裡倒是倒是格外的冷靜。
時間夠嗎?
應該差不多了。
他艱難地仰起頭,緩緩吐出一口氣。
嗯,差不多了。
黃毛目眥欲裂,死死注視著賽馬場上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七號賽馬,眼珠裡蒙上了一層血霧,那張向來快樂無憂的臉扭曲了,脖頸上青筋凸出,似乎喉嚨裡在發出無聲的尖叫。
瑪琪似乎已經失去了力量,她緩緩蹲了下來,抱著膝蓋,開始小聲啜泣。
紳士滿意地微笑了,他將單子丟到一旁,轉過身,準備和侍者一起離開,但是,還沒等他邁開步子,就隻聽身後傳來尖銳的抽氣聲。
那聲音此起彼伏,幾乎令人無法忽視。
“……”
怎麼回事?
紳士一怔,下意識地扭頭,向著背後看去。
賽場上,七號賽馬倒在血泊中,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但正在這時,他的身軀微微動了一下,向著側麵翻轉過來,脖頸上的皮膚開始鼓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皮肉深處掙紮。
身上的血液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或者說,被吸食?
季觀上半身覆蓋的血液消失了,露出了大片大片刺青,那刺青原本很淡,隻是若隱若現,但在吸食血液之後,此刻卻變得格外清晰銳利,即便隔了老遠,也依然能看清,那居然是一隻青麵獠牙的鬼臉!!
刺青的麵積越擴越大,最終直接將季觀全
身覆蓋。
青黑的腿,青黑的腳,青黑的手臂,從斷裂的軀乾深處長出,黑黝黝的眼珠轉動,森冷惡意的注視令所有圍觀者背後發涼,在短短幾秒之後,台上的季觀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氣息陰冷,無比恐怖的厲鬼!
它向前騰躍,以一種恐怖的氣勢向前猛衝,其他還活著的“馬”驚慌地四散奔逃,生怕被撕碎。
下方的觀眾們才突然如夢初醒:“完蛋,七號要反超了!!快,快點,給他設路障啊!!!”
沒有用。
所有的路障對它而言就隻像是廢紙,輕輕一戳就消失了。
接二連三的,前方所有的馬都被超越,遠遠地甩在了身後,那怪物的腦海之中似乎隻剩下唯一的念頭。
冠軍。
冠軍。
冠軍。
最後五米,三米……一米。
就這樣,七號以摧枯拉朽之勢,衝過了終點線,本該響起的報幕聲並未出現,全場也一片死寂,他們沒人能想到,居然還會有這種頑強而恐怖的求勝欲,居然還有人能以這樣的姿態衝過終點線。
“不,不會的,不可能,七號沒有贏。”
有人低聲嘟囔著。
時間到了。
漆黑的手腳開始漸漸消失,刺青開始緩緩地收回皮肉,血肉模糊的人類再次出現。
“哈哈……哈哈哈!”
季觀躺在地上,在自己的鮮血裡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仰起頭,用血窟窿一樣的雙眼“看”向上方,舉起尚未消失、已經半透明的右臂,衝著天空的方向惡狠狠地比了個中指。
——勝利的唯一方式,就是在馬匹上動手腳。
你以為我為什麼敢自告奮勇,主動充當這計劃裡最核心的一環?
憑借一腔孤勇?
放屁!
任人宰割的“馬”?不,我是混入馬群裡的狼。
他露出帶血的牙齒哈哈大笑,不顧自己四肢全失,瀕臨死亡,端得是一副狂妄姿態。
瞧,我贏了。
不隻是贏了。
……我還活著。
老子還他媽的活著!
包廂二樓。
紳士有些呆愣地盯著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叫季觀。”
安靜的包廂中,忽然傳來黃毛的聲音。
紳士下意識低頭看去。
對方坐在地上,單手捂著血淋淋的眼睛,氣若遊絲:
“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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