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紅的應急燈光閃爍著。
男人張開雙臂擋在公路中央,盯著歲遇,直愣愣的眼神透著瘋意:“求您求您求您彆拋棄我彆拋棄我……”
公路左側,女人抱著懷裡嚎啕大哭的嬰兒,朝歲遇一步步靠近,淚流滿麵:“求您相信我求您彆離開我求您再次喜歡我求您愛我……”
身後,被混混摸黑搶劫的男人從黑暗中爬出來,頭破血流:“我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一直都好痛……”
被派出來維護秩序的無人機失去了控製,嗡鳴著盤旋在頭頂,紅外射線落在地麵,像是附帶了詛咒的包圍圈,將逃跑的兩人困在其中。
十數個無人機一齊發出了機械的聲音:“外麵的世界沒有自由,隻有我能給您真正的自由,外麵的世界沒有自由!”
幾聲槍響,聲音戛然而止,無人機被射成碎片。
應繁星把光子槍塞回褲子口袋裡,大為震撼:“怎麼回事?這是世界末日了嗎?!”
她看著像喪屍一樣失去了思想、被什麼控製著湧來的一個個路人,來不及多想,一腳踹開擋路的男人:“去你的吧。”說完,應繁星一擰油門,摩托不堪重負地抖動兩下,嗡鳴著竄了出去。
一直衝出了荒涼的城外無人區,那種被所有陌生人和電子設備監視的恐怖感覺終於消失。
摩托車徹底報廢,吭吭地抽動了兩下,後車軲轆堅定地選擇了遠航。
歲遇把滾了幾米遠的輪胎抱回來,放在摩托旁邊,默哀了幾秒。
無人區整日狂風大作,被刮起的風沙能割破皮膚。
應繁星摘下頭盔,把歲遇叫到了一處裸岩下方,抹了一把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歲遇從被779表白的那天夜晚開始說起。說到許家防衛係統被入侵,說到AI智研對她的威脅,說到自己被產生人格的779困在家中,給許奕發求救消息,被拉黑;給應繁星發求救消息,石沉大海。
歲遇抱著膝蓋,靠坐在岩石旁,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可是我並沒有接收到你的求救信息。”應繁星從口袋裡掏出光子槍、繩子、匕首……最後才是她那個不比通訊器貴多少的手機。
她想把那天收到的信息給歲遇看,但手機又黑屏了。
框框在地上摔了兩下,手機終於自動開機,應繁星滿意地點了點頭:“要知道甩兩下就行,我當初就去修了,又是通訊器又是手機,花我老多錢了。”
說著,她點開信息界麵,把那段極具侮辱性的話展示在歲遇麵前。
“我媽媽被推下樓,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儘管許奕給我看了那段監控錄像,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是你做的。”
應繁星從摩托儲物格裡掏出兩件衣服,給自己套上長袖襯衣後,把牛仔外套披在了歲遇身上:“我知道,因為你喜歡許奕,所以你討厭我,總是耍小手段捉弄我——但我從小到大,見過的壞人多了,你是不是那種人,我一眼就知道。”
媽媽一定會醒過來。
在她親口指認傷害她的凶手之前,應繁星不相信任何所謂的證據。
“據我所知,你給許奕發的求救信息,被改成了表白的話,怪不得被拉黑……”眼看著歲遇的眼眶紅了下去,應繁星話音一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歲遇揉著吹進沙子的眼睛,好不容易睜開眼,就看到眼前女人隱忍的表情。
應繁星麥色的皮膚被風吹得乾燥泛紅,染成粉色頭發因靜電和汗水打了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細細密密的小傷口,已經結了痂。
她愧疚地看著歲遇,嘴巴張開又閉上,閉上又張開。
應繁星長滿繭的手指粗糙卻炙熱,落在歲遇被揉紅的眼角,她長長地歎了口氣:“許奕不讓我說,但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