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徹底聽不懂池諭佳話中的含義了,但神穀緊緊皺起的眉頭讓我感到事情越來越複雜。又是一陣緘默之後,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反問諭佳:
“那你又打算如何處置那個人?你隻是確定了他還活著,但也就僅此而已了,難道就這樣讓他永遠下落不明麼?你不是也說過,隻要他還活著,我們就一定得找到他才行麼?”
諭佳依舊保持著明鏡止水的樣子,她看著麵容焦慮的神穀,擺了擺手:
“羽音,我建議你在執行任務之前,先思考一番動機,然後再決定完成到何種程度。不然,恪守忠誠而毫無保留地去執行任務,最後難免會淪為某些人用之即棄的白手套。”
她的話說得沒錯,然而神穀的臉上卻掛滿了憤懣與無奈,原因不言自明:池諭佳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死了”,因此也擺脫了那些不想做的事,還有不想說的話;而神穀羽音依舊活著,身不由己地被卷入這場暗流湧動之中,想要脫身恐怕並不是那麼容易。我看見她的拳頭緊握著,最終又鬆開,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地低了個八度:
“那你說,如果要知道李維先生的動機,我們又該從哪裡開始調查?”
本以為池諭佳會胸有成竹地說出自己的計劃,然而她對此也同樣缺少把握,隻是輕描淡寫地用一句話應付了我們:
“等打開那個保險櫃之後再做考慮吧。畢竟我又不是神,無法全知全能。”
然而神穀卻不打算放過眼前這個從剛才開始就不斷對我們指手畫腳的女人,眼看著池諭佳要站起身來,便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按回座椅上:
“我敢肯定你有辦法,諭佳,我請你說出來。”
然而諭佳仍舊是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仿佛故意要為難她一樣:
“我已經說了,等看到保險櫃裡文件之後,再做打算也不遲。何況我也和你們不一樣,我隻是一個剛被你們解救出來的魔法師囚徒,你們是受李維院長和魏德納教授所托前來貝魯特進行調查的秘儀師。”
神穀深吸一口氣,抿起了嘴,似乎在緊緊地咬著牙關,看上去,她的確已經被池諭佳的裝腔作勢激怒,但仍舊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用儘量平穩的言語質問著:
“的確,你可以這件事上置之度外,但當初李維院長會來聯係我,也是因為你寫給他的一張字條,對吧?如果是其他與你毫無乾係的人向你求助,你大可以冷眼旁觀,但你現在這樣做,隻會讓一個深受你信任,同樣也對你無比信賴的人感到失望和寒心。”
大概是的確對這樣的話語有所觸動,池諭佳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收起了方才漠不關心的態度,用手杖敲了敲放在地上的手提箱:
“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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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箱裡是一些有爭議性的文件,這一點我們都心知肚明,而巴夏洛神父之前也在進行一樁和人體研究有關的調查。去那些文件裡找一找,也許大概能推斷出聖座為什麼會對一個已經失蹤數年之久的助理主教不聞不問,反而為了一紙毫無依據的恐嚇信而興師動眾。”
看到神穀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下之後,她又輕言細語地補了一句:
“如果你願意把隱瞞的消息和線索告訴我,或許我們能少走些彎路。”
我能看到,神穀的眼中在某一個瞬間閃出了零星的動搖,但下一秒,她又堅定了信念,斬釘截鐵地回絕:
“這是機密,在得到準許之前,我沒有告知你的權限。”
麵對這樣堅決的回應,池諭佳也不得不放軟了態度:
“好吧,看來你的確並不在乎手中一分一秒流逝的時間,相比之下,你更加看重‘忠誠’這個詞,不過你倒也確實配得上這個評價。我說過的,我會親自去和李維院長交涉。”
說著,她又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神穀:
“說到底,我追查的是聖多默,聖座讓你要找的人是‘真木智雪’,你能輕鬆地想到其中的關聯,但你似乎沒有考慮過,我們的目標也許一致,但目的卻截然相反。”
身後響起了敲門聲,剛想說些什麼的神穀把嘴邊的話語又咽了回去,池諭佳也起身看向房門的方向。文悠納推門走了進來,她拿著一張打印好的表格,遞到諭佳的麵前:
“主教聯係了聖座的一位顧問,對方回複說,願意為獲救的秘儀師提供保護與幫助。他租來了一架小型飛機,說是可以更快地把人員送到想去的地方。這張是行程單,旅行證件這幾天就會辦下來,我會讓依娜絲儘快把醫院裡的情報整理出來,帶去卡斯爾登。”
池諭佳輕輕點了點頭,接過行程單,向她道謝。神穀一言不發地看著兩人,當看到諭佳將行程單疊好放進口袋之後,她默默地轉過身,向著房門外走去。臨到門前,她轉過頭來看向我,言語當中透露出一絲疲憊與憔悴:
“秋洋,我去街上走一走,你多多休息,注意身體,早點把傷養好,我還不能少了你這個助手。”
她就這樣扔下我們三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間。池諭佳和文悠納並沒有叫住她,就連我也覺得,她隻是累了或者悶了,想要一個人出去散散心,才選擇獨自一人離開。
悠納擔心諭佳的身份過早暴露,於是嚴格限製她的行動範圍,之後又把依娜絲姐弟叫來我們的房間,在她的監督下進行情報的整理。五個人擠在一個不大的房間裡,著實讓人感到有些局促,於是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自己有些多餘的我,便提著神穀給我買的衣服,決定自己走回旅店去。
拒絕了文悠納開車送我回去的好意,我獨自漫步在黃昏的街頭,周圍不管是燈紅酒綠的富人區,或是家徒四壁的難民營,都在我的身邊如展開畫卷般走著過場。我冷冷地看著那些迎麵走來,又與我擦肩而過的人們,沒有來由地從心底裡流露出一種悲哀,不隻是為他們,更為了我自己。
這天晚上,不知是因為昏迷了十二個小時,還是因為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浩劫,我竟然感受不到絲毫困意,就這樣呆呆地坐在單人沙發上,看看牆壁,又看看窗外的夜色,或是隨手拿起一本放在桌上的雜誌,漫無目的地翻閱,就這樣,我艱難地捱到了天亮。
我估摸著神穀醒來的時間,來到她的房間前敲了敲門,卻始終沒有任何響動。察覺到有些異樣的我於是趕忙去到大堂前台詢問,然而卻被告知,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她都沒有回來。我也突然間變得失魂落魄起來,木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前所未有地盼望著自己一睡不醒。
也許,池諭佳的那一番話,以及我的袖手旁觀,肢解了神穀羽音心中某些一直支撐著她的信念,進而摧毀了一個堅韌的靈魂。我仿佛看到了一顆一往無前的心,當它最終在層層重壓之下破碎時,即便是早已自認為淡漠的我,也未免覺得有些過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