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懷揣著夢想,我們仍是少年...)(1 / 2)

看著這句話, 張千俞想一瞬間飛到謝塵宥身邊――不論做什麼,隻要兩個人能在一起,一回頭就能看見對方, 他便心滿意足。

張千俞打字:當然算, 你現在在公司嗎?

然而這條消息還沒發出去,手機上屏幕倏然被來電占領,來電人楊納。

張千俞當下所有旖旎的心思儘散,走到一處安靜的角落, 接通電話, 語氣已經在瞬息間調整為沉穩老練, “楊哥。”

“千俞啊, 你今兒個上班嗎?”楊納在三月初就調去了總部, 但他依然不肯放開對遊戲分公司的管治權, 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是總經理。

一般情況下, 上司說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不管你今天上不上班, 過來給我加班。

張千俞知道怎麼回答能讓上司滿意, 但……他和謝塵宥已經很久沒聚過了,上回說忙完給塵宥打電話, 但他下班已經淩晨一點過,那個點打電話無異於擾人清夢。

他一踟躕、猶豫, 再加上工作繁忙, 這件事就被無限耽擱。後來再想打過去,早已沒了最初的勇氣。

今天謝塵宥主動說想他, 他……張千俞閉了閉眼, 對楊納說:“楊哥,不好意思, 我今兒正好休假。”

“哈哈哈,休假好啊,就等你休假呢。”楊納爽朗的笑著,“今天傍晚有個聚會,咱們公司內部小聚一下,地址我發你手機上,記得準時來。”

楊納小聲提點他:“記得穿正式一點,高層不少呢。”

張千俞眼睛裡流露出苦澀,並沒有在楊納說完話後第一時間回應,兩人的通話驟然出現空檔。

但張千俞反應很快,他“啊”了一聲,立刻換上受寵若驚的語氣:“我知道了,多謝楊哥關照。”

“謝什麼,你是我一手帶進公司的,我不照顧你照顧誰?”楊納說著,再次確認道,“傍晚容易堵車,記得早點出發,彆遲到了。”

“是,楊哥。”

八月初的天氣太熱,張千俞僅僅是在門口角落裡打個電話的功夫,就仿佛蒸了一圈桑拿,額頭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汗。他回頭看墨色玻璃幕牆上倒映出的自己――比去年十一月正式認識謝塵宥時又胖了點,巨大的工作壓力和長久的睡眠障礙導致人激素水平不穩定,即便他經常會下意識的注意低脂飲食,可皮帶還是放寬了一格。

張千俞吸了吸肚子,拿起手機,將之前敲的一行字儘數刪去,重新撥通謝塵宥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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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謝,千俞來不了嗎?”柳鶴年跟袁江玉約好後,回過頭看謝塵宥。

謝塵宥放下手機,往椅背上一靠,煙灰色的襯衣勾勒出一截兒腹肌的形狀和緊致的腰線,讓職場男人看了忍不住默默羨慕。他輕描淡寫道:“嗯,來不了。”

“千俞這也太忙了……”柳鶴年剛感慨一句,突然對上齊征的眼睛,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他爸媽的事情,趕緊打補丁,“海豹公司這把員工當永動機的文化氛圍得改改了。”

柳鶴年話音落下,發現整個辦公室裡沒人搭茬,正要努力找語言緩解氣氛時,謝塵宥電腦發出一聲郵件提示音。

“老謝,申請上市有回信了嗎?!”柳鶴年登時湊過來看。

謝塵宥心說肯定沒這麼快,但他還是打開郵箱,新的未讀郵件來自於一個陌生賬號――不過這個陌生賬號的頭像有點眼熟。

“這誰啊?看著挺麵善,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到過這位老爺子?”柳鶴年說。

齊征也湊過來,說:“是挺眼熟的,不過外國人……除非那些特彆好看的,其他不都長一個樣嗎?”

“是Ken-Thompson。”謝塵宥突然出聲,他坐直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鍵盤上,開始給老爺子回信。

“靠!!!”齊征先反應過來Ken是哪位,然後瞬間發出雞叫聲。

柳鶴年被嚇得一顫,差點撲倒在謝塵宥桌麵上,片刻後,他想起年初那會兒謝塵宥破解老爺子密碼的事情――這件事後續他沒關注,沒想到老爺子會突然給謝塵宥發郵件,那恐怕是老謝已經破解出來了。

謝塵宥沒阻攔他們看郵件,柳鶴年和齊征便湊在他旁邊看完了老爺子的來信,忍不住誇感歎:“兩天?你兩天就破解開了Unix之父的密碼?”

“投機取巧罷了。”謝塵宥並沒有靠邏輯推理,而是用超高性能的計算機跑程序運行出來的。

“密碼破解程序也很難寫好吧!”柳鶴年強調道,要是真如謝塵宥說得那麼輕巧,最開始得到此文件夾的女士也不會四年都沒破解開密碼了。

“雖然時隔了八個月,但老爺子親自發郵件讚賞你,老謝還是厲害啊!至少老爺子都被你驚動了!”齊征心跳得很快,他們程序員麵對發明出各種計算機語言大能時的心情,簡直比麵對初戀還要激動。

柳鶴年說:“老爺子要是能誇我一句,我現在就下去/裸/跑三圈!”

謝塵宥眉梢眼角傾瀉出明顯的笑意,一邊回信一邊說:“那恐怕沒人會願意欣賞你的胴/體。”

柳鶴年梗著脖子:“胡說,等弟弟我哪天下定決心植了發,應該還是有願意欣賞的姑娘的。而且,這個重要嗎?重要的是老爺子不誇我!”

齊征瞥了他厚重的肩膀一眼,說:“老爺子這邊我覺得你等不到了,但你可以等咱們謝神變得更強――現在計算機語言更新換代這麼快,沒準哪天咱們謝神就能提出改進新的語言呢?到時謝神把你寫進自傳裡,你就流芳百世了。”

“彆,我當不起。”謝塵宥趕緊讓他打住。

“人總是要有夢想的,謝神。”齊征對謝塵宥無比自信。

“謝神,帶帶弟弟們啊。”

三人在辦公室內笑作一團,仿佛又回到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歲,海闊天空的暢想著美麗的未來。

柳鶴年笑著笑著,唇邊的笑容被定格住――他原本並沒想過這麼長遠的事情,但齊征一說,他又覺得……謝神恐怕真的會做到。他今年九月才滿二十五,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去攀登人生高峰,成為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的……製定規則的人。

到時不管是他,還是征兒,即便同他一起創業,跟謝神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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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溫這邊,自從元旦過後,就開始正式、徹底跟林家兩位哥哥劃清界限。

興許是沒看到他卑微求饒的樣子,兩個步入中年的大哥在拿到三百萬後,心裡仍不暢快,對他不依不饒:“你媽前幾天從家裡拿出去的東西,是老頭子買的吧?咱們也看不上這個老女人用過的東西,折個價吧。一並還了。”

林媽媽麵色煞白,嘴唇翕動,怯懦著說不出話來。那些東西都是丈夫送給她的,即便她不用,賣個幾百萬也能給孩子幫襯幫襯。再說,她自己一沒工作,二沒退休金,身邊也得留點錢養老。

難道真要全給這兩個林家的兒子嗎?

林溫同樣沒說話,他看到這兩個人時雖然麵上一副‘老子不怕你們、瞧不起你們’的表情,但心裡依然控製不住的緊張、畏縮。

從小到大紮根在骨子裡的畏懼並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有所鬆動。

“還不上嗎?找你那個男朋友還啊。”二哥微微躬身,那雙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樣,直勾勾的看到林溫心底,他說,“彆說沒有男朋友。我可是親眼看見了,去年暑期,你們在蘇格蘭度假,就在愛丁堡城堡上,你纏著一個男生背你,在店鋪門口,你們喝同一杯Whisky,你坐在他懷裡親吻他。我留有他的照片,雖然隻是側臉,但不難調查出他的身……”

二哥的話還沒說完,林溫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水,潑在他臉上。

“你們敢去招惹他,你們做夢!你們去死!!”林溫胸腔劇烈起伏,他站起來比兩個哥哥都要高一點,那種不由自主就要比哥哥們矮一頭的畏縮氣場還在,可另一種瘋狂從他眼睛裡蔓延生長,他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屏幕上顯示的是林父彌留之際所托付的律師的電話。

他的指尖、手腕、胳膊都在抖,他幾乎是嘶吼著出聲:“那些錢不是我欠你們的,我媽也沒有欠你們什麼!你們憑什麼打擾我的生活,憑什麼打擾他?!我媽和你爸結婚,辦了結婚證,這就是受法律保護的婚姻關係。按理說,他的財產有我媽一半。剩下另外一半才算做遺產,我媽和咱們幾個均等分。就算你爸當年跟你們母親結婚時簽署過婚前協議,公司歸屬於女方,但你爸管理公司這麼多年,工資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些我媽有權利拿到一半!”

“你他媽做夢!”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兩個哥哥坐不住了,暴跳如雷。

林溫惡狠狠的看著他們跳腳的樣子,心中沒有絲毫快意,從他們說到謝塵宥開始――怒氣已經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

“至於你們說得那彆墅是你爸挪用公款買的,有證據嗎?沈律師拿到的證據是――那彆墅是他用攢了十年的工資買的。彆說他立遺囑將彆墅留給我媽,就算他不立,他和我媽結婚三十年,我媽也理應分到他十五年工資!”林溫俯視著兩個哥哥,繼續說,“他四十九歲娶了剛滿二十歲的我媽,結婚後他身體不好,我媽休學在家照顧他,這一照顧就是三十年。我媽耗費了青春,耗費了一個人最美好的三十年,那彆墅是我媽應得的。不僅如此,撇除所有股份不談,他工資折現後還剩一億出頭,我媽應該在此基礎上再分六千多萬。”

林媽媽詫異的看著林溫,就像第一天認識他一樣――她從未想過兒子有一天,能隱隱壓過這兩個成熟的哥哥一頭。因為就連她自己,麵對這兩個孩子時,都忍不住自卑怯懦。

“沈律師前來跟我和母親談過兩次,勸了很久讓我們不要放棄應有的權利,但我媽自打結婚起,就聽到你們外婆說什麼公司就是你們家的,我媽不過是個灰不溜秋的麻雀而已,彆想飛上枝頭做鳳凰。”林溫的喉結都在顫動,他重重的點了屏幕上那個綠色的撥通圖標,臉上出現一種同歸於儘的瘋狂,說,“從前,我媽覺得虧欠你們,我也害怕你們,所以我們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不敢拿。我們隻想安安生生過自己的小日子!但你們為什麼還要什麼步步緊逼?就連結婚期間送我媽的禮物都要一一要回去?!那可是我媽三十年的青春!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咱們可是一個戶口本上的,咱們一切按照法律走!”

“阿、阿溫……”林媽媽喃喃著。

同時,電話被接通,沈律師沉穩清亮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喂,林先生。”

兩個哥哥想來搶林溫的手機,但他正年輕,又日日練舞,力氣比兩個久坐辦公室的中年男人強,他高舉了手機,聲音嘶啞:“沈律師,抱歉再次打擾您,我、我和我母親,決定接受父親留給我們的遺產。請您儘快為我們處理。”

沈律師大概能聽到他們這邊爭執不下的聲音,問:“林先生,我現在就去準備手續。但請問您現在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報警。”

“暫時不用,多謝沈律師。”

“這是我該做的。”

電話掛斷,林溫牙齒依然在不住打顫,他色厲內荏的看著麵前兩個哥哥,呼吸聲粗糲的像拉扯風箱一樣。

他說:“除此以外,他還給我留了5%的股份。這股份小爺不稀罕,但你們要是再敢逼我,咱們就一分一厘的算清楚!”

林老爺子到底當了數十年的老板,他在彌留之際專程找了自己合作過多年的、信得過的律師,就是擔心兩個兒子欺負弟弟和繼母,他的幼子和溫柔的妻子都沒地兒說理去。

――幸而他出生在一個法治社會,一切皆有公道。

林溫的兩個哥哥除了謾罵和道德綁架,再說不出其他的話。

林溫的臉很燙,兩側的槽牙甚至都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有點痛,但他內心是無比的輕鬆。他這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以為不可逾越的高山,原來底子已經爛透了,隻要找到著力點輕輕一推,高山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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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師不愧是林父合作多年的夥伴,他對林家公司的事情了如指掌,兩個哥哥弄虛作假的手段在他這裡完全失效。

林媽媽拿到了夫妻共同財產的一半,又分到了應得的遺產――期間當然有不少波折,但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一切陰險的手段都會被法律死死壓製。

至於林老爺子遺囑中留給林溫的5%的股份,林溫在談判時以刪去有關謝塵宥的所有照片為條件,放棄自己的繼承權。

沈律師對此頗為遺憾,但這是林溫的意願,他並不能做出絲毫乾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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