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俏郎君獨自趕路(1 / 2)

七婼 戈鞅 6046 字 24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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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後。

洪荒大地以五方為界,其中,中州洛水源出之地,有一片龐大的山脈,名喚厘山,山中地勢雄奇,澗瀑縱橫,雲靄深重,吸引了無數妖怪聚居。

厘山境內十九峰,山山有怪,洞洞有妖,無論阿貓阿狗,立個旗子便能自稱大王。妖怪們性情乖張殘暴,殺人越貨從不手軟,凡人要過厘山,往往向北繞行七百裡。

隻有兩種人才會直穿厘山而行:一種是身懷絕技的,一種是愚蠢到家的。

隨嵐原本覺得自己是前一種,現在才覺得,他也許是後一種。

他在這幽險的山脈中溜達了三天,沒遇見一個能說話的活物。

現下,西方秋日紅沉,東方山林濃密,鴉起陣陣,他站在濕漉漉的羊腸山道上,心想:

今夜又要露宿荒山了。

隨嵐穿著件故衣鋪裡買的灰袍,肩背布褡褳,手拿黃幢幡,幢幡上寫七個大字:樂天知命故不憂。無論是誰,都能一眼看出,他是個遊方的算命先生,還是最掙不著錢的那種。

仿佛回應著隨嵐的想法,山道遠處的霧靄中,忽然閃現了兩點紅光。

這裡的毒蛇猛獸難道比彆處勤快些,天還未黑就出門覓食?

隨嵐一時沒想好要暫避還是迎上去,猶豫了一瞬,那紅光便穿過薄霧,到了近前。

不是毒蟲,也不是猛獸,而是兩個黑衣壯漢抬著一頂紅紗小轎。剛才隨嵐看到的兩點紅光,不過是轎頂上掛著的兩盞紅燈籠。

轎內,一個窈窕的身影若隱若現,紗簾被風吹起時,隨嵐不小心窺見裡頭的青席紅裙,還有一隻雪白的天足。

雖然拿不準對方的身份,好歹是能說話的——

他欣然迎上去:

“勞駕……”

紅紗小轎在他麵前停下來。抬轎的壯漢麵目猙獰,薄霧中隱約可見臉上長著一層厚厚的黑毛。

再仔細看,那兩個壯漢正麵身形寬闊,側麵卻薄如刀刃。

……竟是兩枚紙人。

隨嵐不敢細看,低頭道:“借問一下……此山何名?”

轎內人出了聲,嗓音綿軟得像一根瘙人心尖的羽毛:

“日已西斜,山道難行,郎君獨自趕路,真是奇怪呢。郎君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啊?”

隨嵐心道,再奇怪也沒有你奇怪吧?

嘴上還是彬彬有禮:

“在下從中容國來,受人之托,來此……熊耳山,尋人送信。”

“此山名為七婼山,中容國在西北,熊耳山在東北,從中容國往熊耳山去,怎麼會走到這裡來呢?”

隨嵐乾笑兩聲:“厘山十九峰,長得好像都差不多……”

一截皓腕撩開紅紗,轎內人露出一張豔若桃李的臉,眼波在隨嵐臉上一繞。

“咦?好俊俏的小郎君。”

眼前的“算命先生”,發髻鬆垮,衣著老舊,乍看上去實在是窮困又落拓。

但若仔細看臉,他眉如墨染,唇似紅菱,膚若凝脂,最多不過十七八歲,分明是個俊美得近於女相的少年郎。

那桃花瓣般的眼眸中,始終含著一絲清淺笑意,讓人覺著,哪怕是粗心慢待了他,他也不會著惱。

轎內人屏息了一瞬,嗓音更是甜膩:

“此去熊耳山,路途艱險,妖魔橫行,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倒不如留在這裡,娘子我呀,給你尋個好歸宿……”

隨嵐揣著手微笑:

“多謝娘子抬愛。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轎內人聽他語氣頗為堅定,便不再勸,正要離去,又聽他輕喚一聲:

“娘子!”

那娘子一喜,以為他改變了主意。

隨嵐道:

“請問……這附近可有投宿的地方?”

他實在很想喝熱騰騰的湯,睡軟乎乎的床。

“有倒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