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河圖之問(1 / 2)

七婼 戈鞅 5364 字 4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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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婼以為自己死了。

她醒來時,躺在一條皎白的河川上。

之所以說是河川,是因為眼前有一條寬闊的大河,從左向右,緩慢地流動。

但這絕非普通的河川。河水純如流銀,河岸上無草無木無石,隻有一眼看不到邊的白沙。

有一瞬間,阿婼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想不起她此前在做什麼,接下來要往哪裡去。

但她很快就記起來了。

她瞞著師父們,潛入幽明潭,想摘到七萼龍膽,去人間。結果稀裡糊塗地被衝到了一個黑咕隆咚的黑沙灘上,遇到了一條黑色的四腳蛇。

然後被它坑了,在寒水裡凍成了個冰人。

據說凡人死後,會去往神族大司命掌管的幽冥,卻不知道妖死後要去哪裡。如果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倒也不算很糟。

阿婼舉目四望,所見之處,皆是那種純淨的、不染雜質的白。

“有妖嗎?”

無人回應。

甚至也沒有回響,仿佛聲音一離開她的嘴唇,就被這白色世界吞吃掉了。

阿婼來到水邊,伸指碰了碰水流。水流是溫暖的,無害的,均勻地流動。就像她定期生長的手指甲一樣無趣。

她抱膝坐下,呆呆地看著那銀雪般的水流,忽然有些想哭。

她又玩砸了。

真是糟糕。師父們以後再養一隻小鳥妖徒弟的時候,會跟它說,你上一個師姐呀,是因為貪玩,掉進幽明潭裡淹死了。你可不要像她一樣啊。

那個新的小徒弟,一定會比她更乖巧,更懂事,不給師父們惹麻煩。

阿婼越想越氣,噌地站起身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就算已經斃了,也不能什麼也不做吧。

她站起身,閉眼胡亂一點,草率地決定了向河川的上遊方向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景象沒有發生絲毫變化。若不是河川還在流動,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原地踏步了。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頎長的身影。

阿婼喜出望外,加快了腳步朝那人奔去。

那是個高瘦的男子,烏發半束,戴著一頂高峨的冠,組纓垂於頜下,腰間係著長長的玉組佩。

他的衣色是一種介於白和藍之間的淺淡顏色,仿佛雨後山巔上浮動的雲。袍子十分寬大,使他看起來像一隻舒展著翅膀,隨時都會振翅飛遠的仙鶴。

阿婼叫起來:“等等!”

仙鶴的翅膀頓了一頓,收攏了起來。

那人回過頭,一雙狹長的鳳眸落在阿婼身上。

阿婼害怕他和四腳蛇一樣,一上來就發瘋,忙道:

“我不是女媧,你和她有什麼仇怨,不關我的事!”

那人峻冷的臉龐現出裂縫,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置信。半晌,他慢聲道:

“媧皇已於四萬八千年前殉世,你自然不是她。”

他看起來,並無敵意。

阿婼鬆弛下來,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你來這兒很久了嗎?我是剛來的,這裡……是幽冥嗎?我是死了嗎?”

那人搖頭:

“你沒有死,死人是到不了這裡的。”

他目光在阿婼眉尾的鳳仙花色羽痕上停駐了一瞬,補充道,“死去的妖也到不了。”

阿婼被他看出身份,也不著惱:“你是什麼?人?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