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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阿娘家來京都二十多?年,隻回家過一次,霍家遠在雲州,來往一次數月,實在不方?便省親。但哀家聽?你阿娘說,她?最近準備回雲州去看看,不如?你和小寶就一起跟著去,然後以孝敬霍家外祖母的名義在那裡住上幾年。”

“可是……侄女還在宮中當差,不能隨意走動的,每次出宮最多?隻有三日,怎麼能一走好?幾年呢。”

“這?也好?辦,哀家讓李太醫給你診治一番,說是得了會傳染的病症,到時候一道懿旨恩賜你出宮靜養便好?。”

一時間,虞寧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她?走是不能走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對?姑母說實話算了。

“姑母,其實我……”

這?時,李尚宮匆匆進來,手裡拿著一封密封的信遞到謝太後手邊,小聲道:“娘娘,平西王來信了。”

謝太後接過,當即拆開來看。

李尚宮偏頭看了一眼虞寧,神色越有警惕,謝太後倒是不在意,直接打開密信看了起來。

虞寧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抿著唇猶疑不定?。

平西王送給姑母的信?

她?雖然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但聽?阿姊和兄長說過,平西王狼子野心,這?次來京沒存什麼好?意,私下裡還組建軍隊,囤聚糧草,有不臣之心……

這?樣的人,曾和姑母關係匪淺,現在仍有書信來往。

虞寧看見李尚宮眼中的防備,起身告退,說要出去找小寶。

她?的事情不知?道應不應當對?姑母講,在不知?道那封書信的內容前,還是不要輕易說出去了。

小寶年紀小,萬一說漏嘴了也不好?,那暫時也不要告訴小寶了。

虞寧本想將這?個喜悅的事分享出去,結果現在隻能憋在心裡。

祥安宮的宮人們?說佑明小姐被兩位宮女帶著去禦花園玩了,虞寧去禦花園找人,結果發現這?熊孩子正在爬樹摘果子。

兩個宮女在樹下急壞了,一個在樹下撿果子,一個張開手隨時準備接住小主子。

“阿娘,你看,這?個果子又酸又甜的,真好?吃。”

虞寧對?虞小寶招手,忙道:“宮裡的果子樹不能隨意摘的吧,你快下來,小心彆摔了。”

“皇帝叔叔說了,都是我的,都能摘。”虞小寶懷裡揣著好?些果子,靈活地?從樹上蹦下來。

虞寧:“……”

沈拓就是這?麼教孩子的?怎麼比她?還慣著。

玩夠了,虞寧送女兒回祥安宮。

雖然她?不能說有孕的事情,但還是忍不住試探一下,“小寶,你想要弟弟妹妹嗎?”

“弟弟妹妹?想要就能有嗎?”虞小寶直接來了一句反問。

“……沒有。”虞寧深吸氣,“就是隨便問問,要是你有弟弟妹妹,你會喜歡嗎?”

“不一定?哦。”虞小寶轉了轉眼睛,笑眯眯道:“看是誰生的了,不是一個娘我就不喜歡了。”

“你就是個小鬼頭。”

虞小寶拉著虞寧快走幾步,與後麵的宮女拉開距離,壓低聲音說:“所以,小寶要有弟弟妹妹了嗎?”

第56章 坦白

有時候孩子太聰明了也不是什麼好事,虞寧時常因為騙不了孩子而苦惱。

明?明?母女倆相差近二?十歲,偏偏心眼子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她說什?麼謊話卻能被虞小寶輕易看穿。

虞寧乾巴巴掩飾,“沒有沒有,你彆亂想,我就是隨口問問。”

“哼。”虞小寶小臉一板,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在親娘臉上掃了一圈,最?後小聲嘀咕:“沒有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我才不信呢……”

“不跟你說了,彆瞎猜嗷。”

將虞小寶送回?祥安宮,虞寧就?去尚宮局跟張尚宮告了假,說好出宮兩日。

宮規上雖然對女官歸家探親一事有所優待,但實際上並沒有很多女官月月出宮,大家千辛萬苦考進來,都牟足了勁往上爬,根本?沒心情?出宮探親的。

也就?虞寧清閒,尚宮局眾人都清楚,虞寧雖然背靠太後,卻並沒有往上爬都野心,她在藥膳局擔個小官,就?是在混日子。

張尚宮也不問虞寧這麼頻繁出宮乾什?麼,大手?一揮給批了。

她心裡門清,謝司膳不歸她管,愛去哪去哪,直接放行就?是。

今夜沈拓沒有來凝輝閣,虞寧也沒有特意去紫宸殿,她沒有瞞著他的意思,隻是湊巧他今夜沒來。

那便?先回?家告訴阿娘吧,晚兩天告訴他也是一樣的。

*

永寧侯府。

“這次不巧,阿娘昨日去明?德寺裡上香了。”謝挽瑜接過虞寧送來的信,拆封看了起?來。

“上香?那阿娘什?麼時候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阿娘說。”

謝挽瑜看著信中內容,微微蹙眉,麵色漸漸沉下來,隨口回?道:“每次都要住上兩日,估計你這次回?來應該是趕不上了,有什?麼話你告訴我,等阿娘回?來我給你轉達。”

“不行,這些話我一定?要親口對阿娘說。”虞寧想了想,認真道:“我稍後讓府裡備好馬車,我去明?德寺一趟。”

聞言,謝挽瑜終於抬起?頭?,她看了虞寧一會,挑眉問道:“什?麼事這麼急,非要麵對麵親口說?”

“要真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先說來給我聽聽,讓阿姊給你參謀一下。”

虞寧垂著眼睛思考中,在想要不要對阿姊說實話。

謝挽瑜也不催她,端起?茶盞輕抿,轉而說起?其他的事:“太後娘娘準備送你出宮,讓你和小寶跟阿娘去雲州探親,你覺得如何?想去嗎?”

“當然不能去。”

這個時候去了雲州,她肚子裡孩子豈不是要在雲州降生??這不行,趁著有孕,這是個公開的時機在,正好為小寶正名?身份。

虞寧毫不猶豫地?拒絕,看著阿姊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有些尷尬地?解釋:“阿姊,我真的不能去,我還有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情?。”

謝挽瑜收起?信件,單手?托腮,好以閒暇地?望著虞寧,輕聲說:“怎麼,舍不得你的情?哥哥呢,怕你走了他去找彆人?”

虞寧下意識反駁,“阿姊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哪有什?麼情?哥哥呀。”

“其實我倒是覺得,你這個時候離開京都很合適,一來,你確實該和阿娘去雲州外祖家拜見一下,外祖母年紀大了,身子不硬朗,你是要去見一麵的,二?來……”

謝挽瑜晃晃手?中信件,正色道:“也許不久之後,京都就?會生?亂,你和阿娘出去避一避,我們都心安。”

最?關鍵的是帶上小寶一起?走,謝家賠不起?一個皇孫龍嗣。這次,謝家和太後是餌,平西王和天子才是執棋人,以身入局,當然有性命之憂,唯有確保虞寧和小寶安然無恙,謝家賭一次才有意義,有將來。

虞寧不知道謝挽瑜有什?麼謀算,不懂朝堂風雨,但她隱約能看出來,現在的謝家,真正掌家有話語權的人不是父親和兄長,而是阿姊。

阿姊既然讓她走,那就?代表了謝家的決定?。

“阿姊要做的事情?我看不懂,也不會問,但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而且我需要知曉,謝家的心,究竟在哪?”

是暗中為平西王鋪路,還是忠心天子?

“或許之前還會猶豫,但自從你帶著小寶回?來,我們就?沒有選擇了。”謝挽瑜笑著說:“阿姊謝謝你,為謝家帶來一條明?路。”

話說到這,虞寧也懂了。

原來阿姊早就?知道她和沈拓之間的事,隻是一直沒說罷了。

虞寧相信阿姊的抉擇,但她究竟要不要離京,這事也要看沈拓的想法……

*

昨夜一場小雨,現下空氣清新涼爽,滿目翠色。

山上濕潤,雨後的明?德寺有些涼,霍氏走出誦經殿,林嬤嬤悉心準備了披風,親手?給自家夫人穿上。

霍氏緩緩往明?德寺後院走,歎息道:“也不知道寧兒和小寶在宮裡怎麼樣了,都怪我,當時慌了神?,一時心急就?把小寶送進了宮。”

“太後娘娘不是都傳來消息了,說是一切安好,夫人就?不要惦記著了。”林嬤嬤在身側勸道。

“太後娘娘雖是將小寶帶回?了祥安宮,但……”

但是天子也許真的有些變態癖好也說不準,躲過今日躲不過明?日,那可?是皇帝啊。

霍氏一想到這就?愁,可?她無能為力,不能為女兒和外孫女做些什?麼,隻好來明?德寺祈神?拜佛,求老?天爺保佑小寶。

傷神?之際,前方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聲。

“阿娘。”

霍氏一抬頭?就?看見小女兒揚著笑臉,正往這邊快步走來。

“寧兒!”霍氏驚喜地?迎上去,握住虞寧的手?臂,“我的兒,你怎麼來了?”

“告兩日假歸家,不見阿娘在府裡,我就?尋來了。”

“你這傻孩子,好不容易回?家歇歇,你還來尋我做什?麼,馬車晃晃悠悠一路,都沒歇好吧,下次可?莫要這樣了,你好好歇著才是要緊的。”

霍氏嘴上這麼說,但笑容都掩飾不住,顯然是歡喜極了,拉著女兒往廂房走。

“你和小寶在宮裡可?安好?這幾天阿娘越想越後怕,當真是衝動了,不該輕易將小寶送進宮的……”

霍氏絮絮叨叨地?說著,顯然是與太後想到一塊去了,以為沈拓真的對小寶有什?麼壞心思。

虞寧沉默著,直到母女倆進了廂房。左右沒有外人了,她才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阿娘,我有些事要與你說。”

看女兒如此認真,霍氏也跟著緊張起?來,“怎麼了寧兒,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娘,娘定?然拚儘全力護著你,就?算闖什?麼禍也不要怕。”

虞寧神?色動容,莞爾一笑,“阿娘,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親生?的,我當然對你好。”

蓋因這麼多年的虧欠,長房的任何一個孩子都不能跟丟失的小女兒相比,霍氏承認自己是有些偏心的。

不過這些疼愛都是寧兒應該有的,她隻是在彌補自己的過失。

“阿娘你不用太緊張了,其實我沒有闖禍,隻是……”虞寧眨眨眼,低聲說:“我應該是……有喜了。”

“有喜?什?麼喜事?”

霍氏說完就?愣住了,她跟虞寧剛剛聽見有喜時的反應差不多,許久沒有聽見這兩個字,都沒反應過來有喜代表著什?麼。

“你……”霍氏倒吸一口涼氣,“寧兒你是說,你有孕了?!”

怪不得寧兒這麼著急地?找過來,原來是真的惹了大禍。

女官私通有孕可?是大罪,而且是要牽連家裡的大罪,這都不算是大禍的話,還是有什?麼是大禍呢!

霍氏震驚不已,又驚又怒,但不是氣女兒闖了大禍,而是氣那個不知姓名?的男人坑害了自己的女兒。

後宮中沒有幾個男人,除了太監就?是侍衛,所以這胎兒的父親應該是皇宮的侍衛了。

“不怕,寧兒不怕,有娘在,娘給你想辦法。”驚懼間,霍氏思緒流轉,想了好幾個遮掩的法子。

太後娘娘想讓寧兒帶著小寶出宮,躲避一下天子,如此不是正好,隻要寧兒裝病出宮,私通有孕的事情?就?能掩蓋過去了。

到時候她帶著寧兒和小寶去了雲州,胎兒是流掉還是生?下來就?都好辦了。

流掉簡單,隻是寧兒要受苦,生?下來也可?以,就?說是從外麵抱養的,反正也沒人知道真假。

霍氏勉強鎮定?下來,迅速地?為女兒說了好幾種解決辦法。

卻不想虞寧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道:“娘,其實你用擔心我,因為這孩子的親爹……”

一提到這不負責任的男人,霍氏眼神?立馬變得淩厲,“是誰?你放心,無論是誰娘都給你做主,你在宮裡當差,他還讓你懷上孩子,然後一走了之,當真是可?惡!”

“沒有沒有,他會負責的。”

“負責,他拿什?麼負責,寧兒你說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虞寧苦惱的抓了抓鬢邊碎發,怯怯張口:“沈拓。”

“沈拓?這名?字有些熟悉……”

霍氏擰眉思索,總覺得這個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從哪裡聽見過,但又諱莫如深。

沈拓沈拓……

霍氏猛然想到了什?麼,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虞寧,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寧兒你……你在跟娘開玩笑嗎?”

“沒有。”

這個名?字猶如晴天霹靂,將霍氏的頭?都劈炸了,她緩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原來天子之所以對小寶那麼好,全是因為看上了小寶的親娘的?他封小寶為縣主,各種優待,都是為了討好寧兒嗎?

可?是天子看上一個女人,直接一道聖旨命其入宮就?是了,何必花費這麼多心思去對一個孩子?他竟也不在意寧兒是二?嫁之身,與前夫生?過一個孩子?

雖說大鄴風氣開放,二?嫁的女子很多,在那畢竟是皇家,天子正值英年,俊美威儀,多少高門貴女求之不得,如何就?看上了她家剛剛找回?來的女兒?

冷靜下來的霍氏立馬收拾東西,帶著女兒回?了永寧侯府。

她不敢在外麵找大夫給女兒把脈,隻好匆匆回?府去,找侯府醫師給虞寧把脈。

母女突然回?家,還叫了醫師過去,侯府眾人還以為是誰受傷了,都聞訊來看,誰知母女兩個都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

霍氏鎮定?地?送走二?房的眾人,又將賴著不走的謝遇棠攆出門外,這才讓醫師來給虞寧診脈。

醫師的回?答跟虞寧一樣,毫無疑問,確實是有喜了,而且從脈象來看,這胎兒已經有兩個半月了。

大人與胎兒都很好,沒有任何問題,霍氏微微送了口氣,給醫師塞了好多銀子,囑咐這事萬萬不能說出去。

屋中隻剩母女二?人,霍氏問了許多話,虞寧都一一回?答。

當娘的總是要想很多,在霍氏心中,女兒最?好的,配得上世間一切,但在彆人眼中就?未必了,霍氏不心有懷疑,總覺得天子沒理由會對女兒如此好。

任何事總有一個憑什?麼,天子什?麼也不缺,什?麼都不愛,空置後宮多年,憑什?麼虞寧一進京,他就?看上了虞寧呢?更何況她還是二?婚帶著孩子的。

霍氏想不通,不覺得天子有多少真心,直到虞寧放棄掙紮,將六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所有的疑惑才都清了。

既有前因,後麵的事情?便?都合理了。

強娶的夫君不僅沒死,還是當朝天子,他不計較從前,如今還要扶妻子做皇後,這是極好的結果了。

霍氏早就?聽說沈家出情?種,沒到竟是真的?

“聖明?啊,陛下聖明?!寧兒我覺得極好,你阿姊說得也對,咱們既然走上這條路,那就?奔著後位去。”

虞寧親眼看著親娘的態度大變樣,從破口大罵到陛下聖明?,變臉實在太快了。

“對了,太後娘娘讓你帶著小寶出京去雲州,寧兒你怎麼想?”

“我……我不知道,本?來我是不想去的,但是阿姊又說京都最?近可?能會不太平,說去雲州避一避也好。”

這事,霍氏也沒有主意,寧兒的去留,現在已經不是太後娘娘和謝家就?能決定?的了。

“你回?宮說,與陛下說說這事吧。”

“好。”

虞寧在家裡住了兩日,第二?日午後啟程回?宮。

人剛進藥膳局,水都沒喝上,花容公主的人就?過來送東西了。

洗塵宴時,花容公主中藥,虞寧被冤枉,前兩日花容公主被賜婚給晉王沈膺,這事徹底了結。

今日這些賞賜是花容公主送來感謝虞寧的,緣何要感謝她不知道,送賞賜的婢女也沒說,隻說花容公主很滿意現在的結果。

虞寧驚了一下,頭?次聽到花容公主要與沈膺成婚的消息。

花容公主的婢女離開後,她便?端著藥膳往紫宸殿去了。

這可?真是巧了,上次就?是在這條路上遇見沈膺,今天又遇見了。

隻是這次沈膺的神?情?不那麼輕鬆歡快了,少年人陰沉著臉,明?顯憋著氣,碰上虞寧才勉強收了冷臉。

“小王爺也要去紫宸殿?”

“是,去找皇叔告狀!”

遇上個熟人,沈膺滿腔氣憤終於有了人說一說,他指了指臉上的紅印子,氣道:“皇叔將慕容玉賜婚給我,這兩日她就?自來熟地?進了府裡晃悠,給她囂張壞了,脾氣不好也就?罷了,她還會用鞭子!竟然敢打本?王爺,這樣的女子我才不要,皇叔不能因為自己不想要就?賜婚給我,這樣下去還說什?麼兩國之好,我看是要結仇!”

聖旨下來那日,沈膺是沒什?麼抗拒心理的,他即將到十七歲生?辰,老?王妃本?就?在給張羅婚事,老?王妃喜歡大家閨秀,不在意外貌,隻看是否端莊。

沈膺不喜歡祖母的挑選的人,在得知賜婚李朝公主的時候,他還暗自慶幸過,慕容玉生?得極美,性格又活潑,看起?來是能處到一塊的人,娶慕容玉是他賺了。

結果沒相處兩天,沈膺就?後悔了。

他們根本?相處不到一塊去,沒說兩句話就?會吵起?來。

“我看這樣的女子隻有皇叔才能消受,我可?養不起?。”沈膺憤憤說完,才突然想到謝三娘子與皇叔是什?麼關係。

他麵色尷尬,立馬改口:“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謝三姐姐你彆誤會,我沒有想讓皇叔娶慕容玉,就?是想退婚而已。”

虞寧擺擺手?,一直在忍著笑。

她暗暗想,沈拓確實能消受這樣的,看來他們叔侄倆就?沒有娶溫柔賢妻的命。

兩人一起?進了紫宸殿,此時天子正在的逗弄那隻雪白的小貓。

就?是沈膺送來的那隻,一直養在紫宸殿。

“今日來得這麼快,一回?宮就?過來了?”

沈拓有些受寵若驚,往常三催四請虞寧都懶得來,得要他夜裡去藥膳局翻窗,今日是怎麼了,從侯府回?來就?立馬過來找他,三四天不見,虞寧轉性了?

“妾身有要事對陛下說。”虞寧笑吟吟的。

沈拓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沒什?麼重要的事,他指了指軟榻,讓虞寧先在軟榻上歇會,他現在得先應付滿臉抗議的沈膺。

沈膺的嘴從來就?沒有這麼利索過,他滔滔不絕,細數慕容玉許多缺點,然後給皇叔展示他臉上的指甲印子,用充足的證據證明?了慕容玉就?是一個囂張跋扈的潑婦。

這門婚事他堅決不同意!

“朕記得你親口說過,花容公主甚美。”

“長得美也不能當飯吃,皇叔,我後悔了!她就?一張臉能看。”

“賜婚是你同意的,聖旨已下,現在反悔晚了,而且花容公主脾性活潑,姿容絕佳,與你甚是般配。”沈拓掃了眼親侄子臉上的紅痕,淡定?道:“不過就?是玩鬨間不小心打到而已,你一大男人,這點肚量都沒有?”

沈膺申訴半晌,都被親叔叔一一駁回?。

最?後,沈膺被氣走了,臨走前還留下一句,“謝三娘子溫柔和善,皇叔身側有佳人,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沈拓:“??”

溫柔和善?虞寧?

沈膺應該是誤會了什?麼。

沈拓還挺想告訴親侄子實情?的,可?惜沈膺已經氣哄哄地?走遠了。

送走沈膺,沈拓放下折子,走到虞寧身側,眉眼含著戲謔的笑意,“看來你平日對謝家幾個小子不錯,他們對你誤會很大。”

虞寧笑盈盈的抬頭?,“誤會什?麼了,我不溫柔和善嗎?陛下覺得我脾氣很不好?”

“難道……很好嗎?”沈拓偷襲,迅速掐了一下虞寧的臉。

虞寧立馬剜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

沈拓:“你瞧,你就?是這樣溫柔和善的。”

“那是你先動手?的!”

鬨了兩句,沈拓才問到正題,“你說有要事說,說罷,什?麼事?”

“是有要事,但我現在不想說了。”

瞧她這樣,沈拓起?了幾分好奇心,讓她快些說。

“我開心了才能說,現下不歡喜,說不出來,反正是個好消息,全看陛下想不想聽了。”

沈拓不是特彆想聽好消息,因為虞寧這幅傲嬌的耍脾氣的樣子更讓他喜歡,他會忍不住想要吻她,想在床笫間欺負她逗她……

看沈拓俯下身來,意欲胡來,虞寧拿起?身後的軟枕懟在他臉上,“起?開,你好掃興。”

“掃興?看來真的有好消息要說。”沈拓在她對麵坐下,伸手?剝葡萄給她吃,“剝葡萄給你賠罪,到底是什?麼事,快說罷。”

“其實也不知道對陛下來說,這個算不算好消息,這孩子來的突然,不知陛下歡迎否?”

沈拓剝葡萄的手?一頓,愣了好一會才抬眼,驚喜道:“孩子?你……有孕了?”

第57章 聖旨

虞寧很少瞧見沈拓臉上出現這樣明顯的神?情?,眼角眉梢都是喜悅。

“也對,這麼久了,有喜也正常。”仔細算算,重逢已經許久了,當初懷上小寶才圓房兩個月,想比起來現在已經算是慢的了。

沈拓站起身,垂眸打量著虞寧的小腹。

她的腰身這樣纖細,很難想象著裡麵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

“怎麼樣,這算是好消息嗎?”虞寧笑著問。

“當然。”沈拓在虞寧身側坐下,單手摟住她的腰,靠得極近,“不過孕育艱辛,等?這個?小家夥生?下來,我們就不再要了。”

其實有一個?女兒?已經圓滿,沈拓唯一的遺憾就是這五年沒在虞寧身側,讓她一個?人生?子?,一個?人拉扯小寶,若是能重來,當年他離開的時候也將?虞寧一起帶走,那?便更圓滿了。

現在虞寧再度有孕,他終於有機會在孕期相伴身側,圓了上?次的遺憾,不讓她一人麵對。

“小寶知不知道要有弟弟妹妹了?”

“嗯……也許不知道吧。”

“什麼叫也許?”

虞寧遲疑地開口,“我問過她想不想要弟弟妹妹,旁敲側擊,沒有直接告訴她這件事?,不過感覺小寶應該有猜到,她腦子?比我這個?親娘轉的還快呢。”

沈拓勾唇一笑,讚同地點點頭,“是,小寶是很聰慧,鬼機靈,這點不太像你。”

“你罵我笨?”

“不是笨,這叫……率性。”

沈拓幼年登基,身在旋渦中,他從小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心機手段,他身邊從沒有像虞寧這般的人。

她的喜歡很直接很熱情?,毫不掩飾,哪怕她當年隻是單純地喜歡他這張臉,但也是他得到過的,唯一一份純粹的喜歡。

*

回宮的第二日,李尚宮來了藥膳局一趟,又與虞寧說起離宮的事?情?,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一切都為了虞寧和小寶好,虞寧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沒給確切的答複,隻說聽家裡的意思。

沒多久,謝家兩位夫人遞了牌子?進宮拜見太後娘娘,也不知道霍氏對太後說了什麼,反正從這起,謝太後就再也沒提過送虞寧和小寶去雲州的事?情?了。

霍氏在日落前出宮,與她一起的還有小寶。

小寶在宮裡住了好些天了,是時候回家了。

虞寧送霍氏和小寶到西?華門外,笑著揮手告彆。

臨走前,霍氏拍拍女兒?的手,滿腹憂心,“如今,你有了身子?,一切都要小心,在塵埃落定之前,萬不可讓其他人知道你懷有身孕的事?情?,隻怕有彆有用心之人暗中下手,讓你吃個?悶虧。”

“我知道的阿娘,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還有陛下的人在藥膳局盯著,不會有事?情?的。”

“唉,本以為一切都好好的了,誰知道竟然還要再等?,娘隻是覺得你委屈……”

看著阿娘和小寶的身影消失在宮門處,虞寧輕輕歎氣,緩緩往回走。

昨日,阿姊送來一封信給她,說謝家與平西?王假意聯盟,此時若是有謝家的女兒?封後,那?這場計謀就會功虧一簣,也白費了太後娘娘這麼久的努力。

所以,這個?孩子?其實來的不太是時候,正好趕上?天子?與平西?王對弈的關鍵時刻,如果皇嗣降生?的消息暴露,那?麼她很可能會有危險。

一切都需等?到平西?王的罪證被揭發,等?到平西?王被清算。

沒人能確定這需要多久,可能是一兩個?月,也可能是一兩年。

虞寧不急於名分,隻要孩子?能平安降生?就好,但霍氏很在意,為此憂心忡忡。

她回了藥膳局,如往常一般,送藥膳去紫宸殿。

無需通報,梁德恭敬地將?虞寧請進正殿。

她進來時,沈拓正在書案前寫聖旨。

什麼聖旨需要他親手寫,不是有禦前侍書代筆?

虞寧走近,拿出阿姊送進來的信放在書案上?,“阿姊給我送了信,你猜她在心裡說了什麼?”

沈拓沒有抬頭,專注於陛下,聞言輕輕勾唇,“這不難猜,謝挽瑜定是讓你再等?等?,不要急於名分,不要為難朕。”

虞寧撇撇嘴,“早就串通好了吧,你當然知道阿姊勸我什麼,你直接跟我說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她知道輕重,肯定是以大事?為主了,不過是再嫁一次沈拓罷了,早晚沒什麼關係。

沈拓放下筆,拿起玉璽落印。

聖旨寫完,從這一刻起,後位就有了主。

虞寧垂眸掃了眼剛剛寫好的聖旨,這一眼便愣住了,她又走近兩步,伸手將?這道聖旨拿了起來。

“你在寫什麼啊?乾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寫這個??我同意了再等?等?的。”

這道聖旨分明是立後聖旨,立謝家三女謝神?悅為後。

“送你的,就當給你一份安心,把這個?送回謝家,也讓謝家安心。”

虞寧認真?讀了幾遍,然後輕哼一聲,“封後有什麼好安心的,古往今來這麼多皇後,有幾個?是好下場,嫡皇子?登基的也沒幾個?。”

就連沈拓本人也不是嫡皇子?,他過繼到太後名下的。

沈拓拿毛筆的尾部輕輕敲了一下虞寧的額頭,“說的有道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機靈呢,看來這為數不多的聰明都用到刀刃上?了。”

“你打我!我懷著孕呢你還打我!”

“錯了。”沈拓又拿出一道空白聖旨,“為了給你賠罪,再寫一道。”

“還寫什麼?”

虞寧眨眨眼,靠在他的肩膀上?,就這樣看著他寫。

“……思及宗廟社稷,感念皇位繼承之重,今有皇長女沈佑明,德才兼備,聰慧明正,特此立為皇太女,大鄴之儲君,繼往開來,以承大統,擇日昭示天下,共襄盛舉。”

看到後麵,虞寧站直了身子?,正色看著沈拓,“這是不是……有些早了?”

“不早,若是嫡長,出生?之日便該立為儲君。”

大鄴有過女帝,所以沈拓立皇女為儲君也不算過分,隻是會有些迂腐的大臣唱唱反調罷了。

待墨跡乾透,沈拓拉著虞寧往大慶殿走。

此時的大慶殿空無一人,偌大的殿宇,金碧輝煌,說話都能聽見輕微的回聲。

“我們來這裡乾什麼?”

沈拓拿著剛剛寫好的聖旨,牽著虞寧的手往龍椅上?走,“當然是把聖旨藏起來。”

“啊?藏哪?”虞寧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隻覺得牌匾後麵能藏住聖旨。

沈拓一隻手搭在龍椅背上?,輕輕轉動機關。

拿開龍椅上?的軟墊,下麵果然出現一個?細長的暗格,看寬度和長度,應是正正好好能放下一道聖旨。

放好聖旨,沈拓拉著虞寧緩緩往外麵走,“南邊蠻夷來犯,過幾日聖旨就會發下去,預備下月禦駕親征。”

“禦駕親征?你還要禦駕親征?”

虞寧也聽說了南邊戰事?又起的消息,可是這次跟幾年前那?次不一樣,南邊戰事?遠沒有上?次那?樣凶猛,朝廷派兵清剿即可,為何禦駕親征?

沈拓:“南邊的戰事?不要緊,但如若不禦駕親征,怎能給平西?王趁虛而入的機會,邊境州府會呈上?蠻夷來勢洶洶的假折子?,借此禦駕親征,合情?合理。”

“那?你真?的要去戰場嗎?”

“當然不去,讓暗衛喬裝去即可,說了要陪在你身邊,怎能反悔呢。”

虞寧疑惑了,“那?你去哪?”

“離京都最近的州府是洛州,那?是個?藏人的好地方?,我去洛州一個?月,料想平西?王定會趁著這段時間?帶兵攻占京都。”

“洛州雖然不遠,但也是舟車勞頓,我想帶你一起,可是你懷著孕,身子?恐怕受不住,這一個?月你便回謝家,等?我回來。”

“好,那?你一路小心。”虞寧點點頭。

她很滿意這個?安排,回家好啊,要是沈拓不在皇宮,她也沒必要繼續在宮裡待著了,不如回家自在些。

第58章 出宮

最?近,宮裡都?傳,藥膳局的謝司膳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陛下,居然被特赦歸家了。

宮人們私下裡議論,都?在說,“麵上說的好聽,被特赦歸家,其實就是被奪了官職,貶出宮了。”

“是啊,陛下與太後娘娘越發不?和了,謝司膳應該是被牽連了吧,尚宮局看在太後娘娘的麵子上才說成是特赦出宮的。”

宮中不?止這一種聲音,還有一種傳言,說是陛下與謝司膳之間有些不?為人知的關係,許多人都?瞧見過,謝司膳經常送藥膳去紫宸殿,每次去可能都要停留好一會。

當然,這些偏門的傳言是沒有多人相信的,大?家更相信第一種說法?,陛下當真容不?得太後娘娘和謝家了,特意針對?謝家人。

出宮這日?,虞寧起了個大?早,先是去與杜若幾人告彆?,與尚宮局交接了藥膳局的事務,然後去祥安宮給太後娘娘請安。

謝太後從霍氏嘴裡隱約知道了虞寧和沈拓之間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但具體怎麼樣她是不?清楚。

此前,她一直希望謝家的女兒能嫁進皇宮,讓謝家與皇家的關聯能更緊密些,現在,期望就要達成,但她卻不?那麼歡喜。

“我一生都?在這裡度過了,榮華與權勢我都?擁有過,如今再回首,不?覺得後悔,隻是有些遺憾罷了。”謝太後感慨著,而後看向虞寧,溫聲說道:“姑母在宮裡過得還好,究其根本,是因為我從未愛過先帝,一心隻在權勢上。”

“若進宮的是挽瑜和盈春,我不?為她們擔憂,可是神悅你?不?一樣,姑母覺得,你?並不?適合生活在宮裡,你?更喜歡隨性自在的生活,所以你?真的想好了,以後要在宮裡過一輩子嗎?”

“想好了,其實侄女覺得,嫁給皇帝,未必就是被困在宮裡了,嫁進宮之後,我能擁有我想要的一切。這裡有我在意的人,父母和兄弟姊妹們也在身邊,隨時都?能相見,出宮也不?難,所以我覺得,皇宮並沒有困住我,反而是成全了我,成全了我想要擁有的一切。”

“那便好,那便好……”

拜彆?太後,虞寧就可以出宮了,李尚宮一路送她到西?華門,宮門外,謝家的馬車已經等候許久了。

“今日?家裡有宴席,大?伯母和母親都?在待客,就讓我們來接三姐回家啦。”

坐在馬車裡的是謝妤華和謝盈春,兩人衣裙華麗繁複,妝容頭麵頗為考究,看樣子確實是從宴席上出來的。

“不?用特意來接我的,家裡有宴席就先忙正事。”虞寧在馬車中坐好,接著問道:“家裡在辦什麼宴席?”

謝盈春:“祖母辦賞花宴,請了好些女眷過來呢。遇棠和遇恪都?過了十六,借著賞花宴的名頭相看呢。”

虞寧想了想,視線落在謝妤華和謝盈春妝容精致的臉上,笑道:“應該也是給你?們相看吧,你?們倆也沒有定親啊,看你?們倆穿成這樣,必是二嬸要求的吧,我說你?們倆怎麼特意來接我,不?想相看人家,拿我做借口逃出來的?”

這話說中了謝妤華和謝盈春的小心思,本來是大?伯母和長姐來接的,但是謝玉華和謝盈春動作快,率先上了馬車,所以就變成她們來接三姐了。

“唉。”謝妤華歎了口氣,無奈道:“乾什麼急著定親,嫁人哪有在家裡有意思,你?們看長姐不?就是一直沒定親麼。”

“可是我們兩個是吃白飯的,跟長姐好像不?太一樣。”謝盈春活的清醒,就是要清醒地?做個廢人。

謝妤華和謝盈春都?不?知道虞寧有孕,兩人每兩句話就將注意力放在虞寧身上,想讓虞寧給她們講講宮裡的事情,最?好是講她跟天子是怎麼搞在一塊的。

誰不?想聽八卦閒話呢,尤其是有關於天潢貴胄的,最?能吸引她們的興趣,比話本裡看的還精彩,誰能想到自家姐妹會暗地?裡跟天子走到一起呢。

尤其天子還是那樣一個冷情冷性的人。

反正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虞寧便大?方地?說了五年?前的事情。

謝妤華和謝盈春聽得目瞪口呆津津有味,到了家門口還纏著虞寧繼續講。

虞寧答應她們,等晚上沒人之後,讓她們來昶歡閣用膳,到時候再聊。

此時,永寧侯府人聲鼎沸,後院的花園都?是來做客的女眷。

霍氏和林氏在正堂待客,現在不?方便去見,虞寧三人悄悄去了後院花閣中歇著。

哪知花閣已經被人占著了。

即是老夫人辦的賞花宴,那阮家的女眷必定要來的。

花閣中正是阮家母女。

阮夫人和阮家長女阮青禾是老夫人的娘家人,下人們不?敢怠慢,為其奉上茶水點心之類的東西?。

花閣中滿是鮮花,品種繁多。

謝盈春閒來無事,所以要了個樓閣養花草,這裡麵的珍稀花草大?多數都?是謝盈春侍弄的。

“住手,不?能折!”謝盈春見阮青禾要折那朵盛放的蘭花,她連忙跑過去阻攔,口氣有些急,“不?能折的,這盆蘭花答應了要送給亦蘭的。”

謝盈春口中的亦蘭是她親娘家的表妹,名為周亦蘭。

周家表妹喜歡花草,謝盈春準備在表妹過生辰的時候送些禮物,這盆蘭花就好禮物之一。

阮青禾看了謝盈春一眼,不?在意地?笑笑,還是將這朵花給折了下來,然後轉身送給親娘阮夫人。

阮夫人捏著花枝,看向出聲阻止的謝盈春,笑著張口,“呦,這就是五娘子吧,當真是一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呢。”

謝盈春微微蹙眉,總覺得阮夫人打量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似的。

她咬著唇,擰眉看向阮青禾,“阮家表姐,我說了不?要折的,這幾盆蘭花我都?是要送人的。”

說話間,虞寧和謝妤華也走進來。

阮青禾掃了謝家姐妹三人,對?謝盈春道:“五妹妹,不?過一朵花而已,周家表妹若是喜歡花草,你?就挑些彆?的送過去,都?一樣的。”

她不?會將什麼周家表妹放在眼裡,謝盈春是二房周姨娘庶出的女兒,周家不?過商賈,豈能跟她阮家相比。

“這怎麼能一樣,你?剛剛分明聽見了我的話,卻還是折了這朵花,阮表姐,你?是不?是有些不?懂禮數了。”

眼見著謝盈春和自己女兒要吵起來,阮夫人走上前來做和事佬,將手裡的花還給謝盈春,“彆?說了彆?說,五娘子彆?氣,青禾也是不?小心,將來都?是一家人,何必為這一朵花生不?愉快呢。”

“一家人?”謝妤華走上前,拉著謝盈春的胳膊,讓妹妹站在自己身後,問道:“什麼一家人,阮姨母這話說的不?對?,阮家和謝家雖是姻親,但也說不?上一家人啊。”

“怎麼,難道你?們不?知道?”阮夫人笑嗬嗬地?說:“五娘子要許配給我們家呈輝了啊。”

阮呈輝是阮夫人唯一的兒子,也就是阮青禾的親弟弟。

阮家前幾代有爵位,曾是伯府,但這幾代沒有出眾的子孫,已經沒落了,現在的阮家大?公子阮呈輝更是一事無成,且風流成性,尚未訂婚就有了幾個妾室。

謝妤華和謝盈春麵麵相覷,都?不?知道此事。

但看阮夫人胸有成竹的模樣又不?像是說謊。

“誰定下的婚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謝盈春生來好脾氣,鮮少動怒,這還是第一次這樣生氣,“阮姨母莫要胡說,壞了聲譽女兒家的就不?好了,我待嫁閨中,名聲很重要的。”

謝妤華更是不?客氣,直接嘲諷,“阮呈輝?呦呦呦,阮姨母可不?能亂說,滿京誰人不?知你?家兒子的名聲,我家盈春要是跟你?家那個扯上一絲半點的關聯,那名聲可就不?能要了啊。”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阮夫人當即就沉了臉。

謝妤華話裡話外都?是嘲諷,懟著臉開罵,阮家母女怎能容忍,當即爭吵起來。

奈何謝家姐妹三個嘴皮子都?厲害的很,一點不?讓著,阮夫人直接被氣哭,在花閣大?吵大?鬨起來。

等到霍氏和林氏趕過來的時候,花閣外麵已經圍了好多女眷。

大?家都?鬨得沒了臉麵,賞花宴草草收場。

須臾,謝家眾人齊聚在老夫人房中。

阮老夫人此生順風順水的,背後謝太後,在謝家呼風喚雨的,兩個兒子都?不?敢與她頂嘴。

當然,除了長媳霍氏和虞寧。

她將二房夫人林氏數落一頓,隨後將矛頭對?準虞寧三人。

“跟阮家定親怎麼了!你?們還看不?上,給你?們張狂的不?像樣子,你?們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祖母!親事是我定下的,謝盈春你?不?嫁也得嫁,你?還挑挑揀揀,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二房的庶出罷了,你?彆?忘了你?是從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長輩給你?定親豈有你?說話的份!”

看阮老夫人當真要給謝盈春嫁給阮家,被數落一頓的林氏忍不?住開口,“娘,阮家那個孩子當真不?是良配,盈春嫁過去是害了她啊。”

林氏心性良善,雖然盈春不?是她親生的,但她是嫡母,要對?盈春的親事負責,她自然不?願意家中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家。

阮老夫人更氣了,拿著孝道將林氏罵了一頓,隨後還將謝妤華和虞寧也說了一遍。

“你?們倆還敢跟著一起胡鬨,都?是家裡慣得,一個個老大?不?小,都?還賴在家裡,連累著哥幾個跟你?們一起丟臉。”

謝家四個女兒,沒一個定親的,謝老夫人一直覺得這幾個孫女就是家裡的累贅。

“怎麼丟臉了,謝遇棠謝遇恪天天招貓逗狗的,他們可比我們丟臉多了。”虞寧小聲嘀咕。

“你?還敢還嘴,好不?容易進宮做了女官,結果?還被陛下貶回家裡來,哼,謝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你?還好意思說話。”

霍氏沒忍住開口,“寧兒是特赦歸家,不?是被貶!”

“還有,阮家那個兒子,滿京貴女都?不?嫁,避之不?及,咱們家是什麼人家,偏偏要將女兒往火坑裡送?謝家丟不?起這個臉,就算是一輩子不?嫁讓她在家裡當個老姑娘,也不?嫁阮家這樣的。”

“你?……”阮老夫人差點被氣暈過去,顫抖著手指著霍氏,“好啊,好啊!”

“侯爺,老二,你?們就這樣看著你?們的媳婦這樣跟你?們的親娘講話!還有沒有規矩孝道可言!你?們是一家人,我老了,被排擠了,既然如此,明日?老身遞個折子給太後娘娘,讓太後娘娘給她親娘安排一處清閒地?方,乾脆回老家去,死在外邊算了,不?給你?們添亂。”

每次爭吵,阮老夫人必會說這些話來讓兩個兒子妥協,站在她這邊。

謝芝安悶聲不?說話,聞言隻是讓下人們扶著老夫人去歇息,不?對?謝老夫人的話做出任何回應。

老夫人早年?喪夫,一人拉扯兄弟倆長大?,所以謝芝安與弟弟從不?與老夫人頂嘴,做了一輩子的孝子。

阮老夫人當然不?滿意兩個兒子的反應,愣是不?肯走,還說要虞寧謝妤華和謝盈春去跪祠堂。

她的命令得不?到回複,一大?家子沒一個人回應她,大?家都?找借口往外走,當做沒聽見。

偏偏這時,阮家的人過來求見。

阮家家主帶著妻子等在外麵,謝芝安拒絕不?得,隻好讓阮家的人進來。阮家家主是阮老夫人的親侄子,也是謝芝安的表弟,他拉著謝芝安去了前院說話,留下一眾女眷在後院裡。

一看見娘家人,阮老夫人頓時底氣十足。

指使下人們押著三個小姐去跪祠堂。

“不?跪祠堂,她們不?長記性,必須還要餓上兩天,這才知道錯了。”

阮夫人攙扶著阮老夫人,得意笑笑,虛偽道:“跪祠堂是不?是罰的有些重了,其實她們就是有些不?懂事而已,不?打緊的,嘴上說說就可以了。”

“那怎麼能行,你?和青禾是我娘家人,來謝家做客,怎麼能讓你?們受委屈。”阮老夫人很在意麵子,尤其是在娘家人麵前,她必須要絕對?的顏麵和權威。

這時,一道清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不?說家裡有賞花宴,好好的日?子,怎麼要跪上祠堂了,是誰要跪祠堂啊。”

沈知柔踩著恣意隨性的步子,緩緩走入屋中。

她掃了阮家母女一眼,悠悠然開口:“不?是說外人都?走了,怎麼屋裡還有兩個呢,家裡來客人了,這鬨哄哄的,不?太好吧。”

阮老夫人看不?慣沈知柔,奈何這孫媳是郡主,她隻能客氣些。

“阮家是老身娘家,不?算是客人了。”

沈知柔直接無視老夫人和阮家母女,看向霍氏,“娘,方才陛下來王府探望我母親,正巧母親說要來咱們家看看,陛下便也陪著來了,如今都?在前院呢,娘去前院迎客吧,彆?怠慢了。”

晉老王妃沒有子嗣,先帝便將生母早亡的長子過繼給晉王妃,沈知柔本是晉老王妃娘家侄女,後也被晉老王妃收養。

說罷,她又看向虞寧,“三妹妹也去吧,你?之前在宮裡當差,當是了解陛下口味的。”

第59章 出征

此時,謝家的正堂站著好些人,但大多都在外間,緊張惶恐地望著裡間,小聲交談著。

阮家家主搓搓手,惶恐中帶著一絲激動,見到謝芝安從裡間走出來,他連忙拽住謝芝安的胳膊,笑著走?上前,“表哥表哥,陛下和晉老王妃怎麼突然來了,是咱家裡有什麼大事嗎?”

謝芝安抽回?手,淡淡掃了阮家家主一眼,“我也不知?,晉老王妃來家裡拜訪,看看晚輩們無?可厚非,畢竟兩家還是姻親,至於陛下……應是陪著老王妃一起的。”

剛剛還仗著老夫人底氣十足,現在一看見天子和老王妃就變了臉,阮家這幾個人看來真的不能深交。

謝芝安心裡清楚天?子來謝家是找誰的,但阮家人沒必要知?道。

不一會,霍氏帶著兒媳婦和女兒過?來,在外間與謝芝安說了聲便進去了。

裡間,天?子正在陪老王妃說話,旁邊還坐著謝遇瑾和沈膺。

沈毅先皇長子,也是沈拓最為敬重?的兄長,後?來沈毅被過?繼給晉老王妃,封了晉王,天?子便與晉王府走?得近了,老王妃是晉王養母,也是沈拓敬重?的長輩之一。

沈拓常去晉王府探望老王妃,今日也是,老王妃簡單辦了個家宴,叫來了謝遇瑾和沈知?柔,正巧隔壁的永寧侯府也有宴席,老王妃便想著來謝家看看,探望一下親家。

最近謝遇瑾常去郡主府,女兒好像許久都沒提和離的事了,看著小兩口好些有些破冰的意思,老王妃心裡高興,帶著好些禮品來謝家走?動。

“親家母突然就來了,我也沒什麼準備,實在是失禮了。”霍氏親手給老王妃斟茶,暫且當做賠禮了。

霍氏將茶盞遞給老王妃,隨後?又倒了一盞茶奉給天?子。

“霍夫人客氣了。”

天?子本是坐著的,接個茶竟然站了起來,給霍氏看得一愣。

“是陛下客氣了,陛下快坐,臣婦擔待不起。”霍氏知?道天?子是看在女兒的麵子上才這樣,她心裡歡喜,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老王妃意外地看了眼旁邊的天?子,轉頭拉著霍氏坐下,與霍氏說起家常話來。

沈知?柔、謝挽瑜和虞寧則是坐在下首,不過?沈知?柔和謝挽瑜默契地將離天?子最近的那個位置留給虞寧。

滿屋隻?有沈膺一個站著,因為他輩分最小。

說了會話,老王妃將目光投向虞寧,招了招手,“這便是神?悅吧,這孩子小時候我還抱過?呢,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呢。”

虞寧走?近,站在老王妃麵前行禮。

老王妃拉著虞寧的手,讓她更近一些,笑著誇讚道:“這孩子花容月貌的,像極了你母親年輕的時候呢。”

“王妃謬讚了,孩子們都年輕,可不能總誇,一個個都驕傲呢。”霍氏就是嘴上謙虛,其實笑的眼睛都彎起來了。

兩位長輩聊了許久,話題大多圍繞著孩子們,不多時,有下人通報,說阮老夫人和阮家女眷求見。

一提到阮家人,屋中幾人的臉色都變了,老王妃一瞧,心裡就有了數,為了不破壞這裡的氣氛,老王妃直接說累了,以後?有時間再單獨拜訪阮老夫人,至於阮家母女,老王妃表示不認識她們,沒有功夫見閒雜人等。

女眷們說著話,屋裡幾個大男人都插不上嘴,就是天?子也一樣。

老王妃用餘光瞄了沈拓一眼,見他一直盯著謝三娘子看,轉頭揶揄道:“陛下一直瞧神?悅,是不是也覺得眼熟,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呢。”

沈拓淡定喝茶,“是麼,應是玩不到一起吧,朕隻?記得掐過?幾次架,為此被母後?訓過?幾次。”

虞寧瞥了沈拓一眼,笑著撇撇嘴。

老王妃目光在這兩人之間流轉,展顏一笑,“嗯,能看出來陛下是記仇的,小時候冤枉陛下幾次,現在還記著要人家還呢。”

全天?下也就隻?有老王妃敢這樣揶揄天?子了,此言一出,屋中幾人都在掩唇憋笑。

半個時辰後?,老王妃該回?去了,眾人起身,霍氏帶著幾個女兒一起送客。

老王妃與霍氏相攜往堂外走?,天?子走?在最前麵,至庭院中時,沈拓停下步子,對?老王妃道:“堂嬸先走?,朕還有事要……”

“好好好,老身懂得,陛下去罷。”老王妃抬起手止住沈拓的話,笑嗬嗬地拉著霍氏的手往大門方?向走?

謝挽瑜幾人走?在後?麵,聞言,謝挽瑜推了妹妹一把,“你就彆送了,陛下有話對?你說呢,快去罷。”

這麼多人在場,一向厚臉皮的虞寧難得有些害臊。

虞寧鬆開謝挽瑜的手,退後?兩步站到沈拓身邊,小聲嘀咕:“這麼多人看著……你真的好意思說,臉皮厚如城牆。”

沈拓輕咳一聲,直接牽住她的手,拉著虞寧往後?院走?,“你住哪個院子,去看看小寶。”

他沒那麼厚的臉皮,其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所以拉著虞寧匆匆走?了。

前麵的眾人都沒回?頭,大家歡聲笑語,陪著老王妃往門外走?,隻?有沈膺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老王妃拄著拐杖,步子走?得很?慢,輕聲感慨:“若是當年,這孩子沒有丟失,也許早就修成果了,咱們兩家人,也就不會有這麼多年的隔閡了。”

霍氏也是感歎,想起女兒,忍不住眼眶濕潤,“誰說不是呢,不過?,現在也好。神?悅出生時,太後?娘娘便說要兩個孩子多相處,也許能促成一件好事,後?來神?悅失散了,就再沒提過?了,誰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一起了。”

老王妃:“是她的,終歸還是她的,命裡有這造化。”

*

昶歡閣中隻?有一家三口,落了個清淨,終於能好生說幾句話。

沈拓此行,是給虞寧送了個人來。

“如煙?她如今在謝家嗎?”虞寧驚喜地看著沈拓。

“嗯,她身家清白,與你熟稔,正好在你身邊照看。”

虞寧笑笑,“所以你就將人家給貶了?可不止一次了,如煙在你手下活命還真是艱難呢,成天?擔驚受怕的,還要被革職。”

“自會補償她,豈能白白用人。”沈拓知?道許如煙幫了虞寧許多,待他從洛州回?來,解決了平西?王的事,便可論功行賞了。

虞寧點點頭,沒一會又開始擔憂平西?王的事,“你去洛州,不會有危險吧?”

“自然會有,但安排周密,應是不會有大礙。”沈拓抓緊虞寧的手,正色道:“若我有事,你便請太後?主持大局,拿出龍椅裡那道聖旨罷。”

“說什麼呢,呸呸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虞寧從來沒想過?這些,她相信沈拓一定能回?來,小寶還小,如果沒有沈拓扶持,這條路不知?道有多難。

“嗯,無?論是為了你還是孩子,我都會回?來的。”

沈拓不能在侯府中久留,隻?在昶歡閣待了半個時辰便走?了,這是離京之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說好了要陪她度過?孕期,還是食言了。

如今虞寧肚子裡的孩子有三個月,距離出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若事情順利,儘快解決平西?王,他便能早些回?來,還有時間陪著虞寧度過?孕期。

但若是不順,那就乞求列祖列宗保佑,讓她孕期少受苦,平安生下孩子。

他們一家人,終歸會團聚的。

半個月後?,天?子親征南疆,聖駕與驍騎營大軍浩浩蕩蕩出城。

京都的城牆不允閒雜人等登上,故而城牆上除了士兵,就隻?有謝家幾人。

虞寧拉著小寶站在城牆上,看著大軍緩緩出城,如蜿蜒萬裡的青龍般,氣勢恢弘。

謝挽瑜陪著妹妹來送,也望著遠方?,“這次過?後?,大鄴未來二十年無?戰禍,那便是真正的安定盛世了。”

她拍拍外甥女的肩膀,笑道:“小寶,姨母後?半生可都壓在你身上了。”

虞小寶眨眨眼,笑得沒心沒肺,“好呀好呀。”

“嗯,姨母相信你。”

虞寧無?奈笑笑,看向身邊的一大一小,“那我祝你們得償所願。”

說罷,她拍拍自己的小腹,“要不是這裡揣了一個,我也跟他一起出去了呢,我也是能派上用場的。”

她們在城牆上看了許久,直到大軍消失在官道上,再也看不見尾巴。

謝家知?道虞寧有孕的人不少,起先隻?有謝芝安和霍氏知?道,等到虞寧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家裡的其他人也就看出來了。

謝挽瑜和謝遇瑾都忙於朝堂事,天?天?見不到人影,謝妤華和謝盈春清閒,日日都來找虞寧嗑瓜子,三個人湊在一起總有話說。

不知?不覺就是兩個月過?去。

第60章 出城

“皇帝叔叔不是說快的話兩個月就回來了嗎,這?都要三個?月了,他怎麼還沒?回來啊。”虞小寶趴在池塘邊,百無聊賴地給魚兒們喂魚食,一邊喂一邊嘟囔著。

她的自言自語並沒?有得到回應,虞小寶回頭去看,隻見阿娘、小姨和許醫師正玩得開心。

虞寧和謝盈春坐在旁邊的亭子挑花,許如煙在洗花瓣,三人帶著一群丫鬟在玩水仙花染甲和胭脂。

一群年輕的姑娘們湊在一起玩胭脂水粉,自然是開懷儘興,搗花瓣弄花汁,互相塗抹口脂試色。

此時?,虞寧的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小腹隆起很明顯,但依舊靈活,與一群丫鬟們歡歡喜喜地笑著。

永寧侯府的後院已經?嚴禁人員進出,尤其是虞寧身邊伺候的這?些人,都被?角角落落的暗衛盯著,生怕出一點差錯。

虞寧已經?好久沒?出過門了,但是悶在後院裡卻絲毫不覺無聊,家中?這?麼多姐姐妹妹圍繞在身邊,還有許如煙和一群丫鬟婆子們,總有各種新鮮玩意打發時?間?。

上個?月虞寧、謝妤華和謝盈春幾人一同?跟繡娘學做衣裳,手?藝最?好的當屬許如煙和謝盈春,做了好幾件小孩衣裳出來,相比起虞寧和謝妤華就笨手?笨腳的,沒?有這?個?天賦。

這?個?月她們又學著做胭脂水粉,玩得不亦樂乎。

姑娘家大多都喜歡這?個?,對珠寶首飾和胭脂水粉有很大的興趣,學起來認真,上手?製作?也彆有趣味。

虞小寶將?剩下的魚食都撒進池塘裡,噔噔噔跑進亭子,在虞寧身邊坐下,盯著鮮紅的蔻丹看。

“這?個?有沒?有毒啊,阿娘你能染這?個?嗎?”

許如煙:“能的,都是無毒的花。”

要是讓虞寧碰了有毒的東西,那許如煙這?條小命也不用要了,她時?時?刻刻在身邊盯著,近身的一切東西都是查驗過的。

虞小寶看了會親娘的笑臉,決定加入她們。

“我也要染指甲。”她伸出一雙白嫩的小手?,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

一群大人被?逗笑,謝妤華抓住虞小寶的小手?,拿起點朱用具,笑著說:“好呀,姨母給你染。”

旁邊,虞寧靠在軟墊上,一手?搖著團扇一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不客氣地笑了一聲,“怎麼過來了,不繼續悲春傷秋了?”

虞小寶低著頭不說話。

虞寧:“開心些吧,咱們在這?裡悲春傷秋既幫不上忙又讓大家夥跟著擔憂,不如玩一玩笑一笑,放鬆些。”

“阿娘說的對。”

小小的人歎了口氣,摒棄腦袋裡的各種愁緒,跟著這?群大人們一起搗鼓瓶瓶罐罐。

一轉眼便是黃昏,將?近晚膳時?分,眾人各自散了,許如煙扶著虞寧往昶歡閣走。

不多時?,謝遇瑾迎麵走來,身上還穿著軍中?操練的盔甲。

“大哥。”虞寧微笑著走上前,問道:“洛州那邊怎麼樣了?可有消息傳回來。”

在小妹麵前,謝遇瑾想露出一些輕鬆的笑意,但他天生就是不善於做表情的人,眼下時?局緊張,他連笑都流露出嚴肅凝重之感。

“暫時?還無消息,平西王上鉤之前,謝家不會與洛州聯係,明麵上和暗中?都不會,所?以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虞寧:“沒?事就好,那便等吧。”

姐妹們都在的時?候,她能短暫的輕鬆一會,但等眾人散去,她沉靜下來,心裡總是提著一根弦,沒?有辦法不擔憂。

謝遇瑾陪著小妹去了霍氏的院子,晚膳是一家人在一起用的,用完膳,一家人準備各自歸房,然而就在這?時?,謝挽瑜手?下的人送來太後娘娘的書信。

虞寧沒?走,留在霍氏房裡,看著兄姐拆開書信翻閱。

謝挽瑜:“平西王暗中?進京了。”

她表情凝重,將?信件遞給謝芝安。

平西王暗中?進京沒?什麼問題,他一個?人帶不進來千軍萬馬,但最?關鍵的是,京都府中?竟有平西王的人,昨日夜裡京都府官被?殺,州府中?三千護衛儘數都被?平西王攥在手?裡。

平西王派人給太後娘娘送信,說要先帶兵占了六部,一旦動手?京都必定大亂,屆時?恐怕亂兵衝進永寧侯府,誤傷了謝家人,所?以要提前派三百侍衛駐守謝家,護衛謝家眾人平安。

他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怕太後娘娘反水,要控製住永寧侯府的家眷,以此保證太後娘娘與其聯盟的決心。

謝家焉能拒絕平西王派兵看守,隻能應下。

“不,不行。”霍氏抱緊了小寶,一臉擔憂,“寧兒?和小寶還在,萬一平西王知道她們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謝遇瑾也是這?樣想,“謝家可以被?控製,但小妹和小寶不行,我們擔不起這?個?風險,小妹不能出一絲差錯。”

虞寧思量一會,緩緩說:“可是我現在月份大了,不好挪動,平西王定然調查過府中?都有何人,若是要走,又該用什麼借口走?”

大家眾說紛紜,各持己見,但有一點意見統一,那就是虞寧和小寶必須要走,決不能落在平西王手?上。

謝挽瑜靜默許久,緩緩說:“要走也行,半路認回來的女兒?和外孫女在平西王眼裡算不上什麼,在平西王眼裡,最?能有用的人是大哥,隻要大哥和父親還在,放走一個?女眷牽扯不大,不過……為了走得更合理?些,還需要演上一場戲。”

世家之中?,總有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況且虞寧還懷著孕,正好用這?個?理?由送走她,也可以說是攆走。

*

翌日,謝家從?府外請了三個?郎中?,隨後,便有些謝家三娘子疑似未婚先孕的流言傳出去。

據府中?下人說,侯府出了上不得台麵的事,整個?謝家都鬨騰起來,吵架聲和哭泣聲傳出去好遠,隔壁兩座府邸都聽見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不出三日,謝家的糟心事就傳出去了。

平西王那邊也有耳聞。

這?日,平西王沈章暗中?拜訪,謝家男人都在聚集起來,一行人在關起門來議事。

正是說完,總要酒飯招待一番,小宴上賓客正歡,突然有婢女慌不擇路地闖進來,匆忙稟告:“侯爺,夫人請去一趟,有要事說。”

謝芝安正在向平西王沈章敬酒,聞言沉下臉,冷聲嗬斥婢女,“瞧不見有貴客在此,有什麼事容後再說。”

婢女被?罵了也不敢離去,顫顫巍巍道:“侯爺,夫人當真有要事,說一定要侯爺去一趟。”

平西王沈章朗聲一笑,笑著說:“我這?裡不差一時?半刻的,謝兄家裡有要事就去,這?不是還有賢侄在這?陪著呢麼。”

謝芝安有些為難,最?後還是讓婢女退下了,“她們婦道人家的事有什麼緊急的,不急不急,豈能怠慢了王爺,來來,謝某再敬王爺一杯。”

“客氣客氣,謝兄直接喚我名字便好,私下裡就不用尊稱了,那便太生疏了。”

“是是是,來,沈兄請。”

幾人繼續喝著,不一會,外麵傳來女人的吵鬨聲,霍氏一臉怒容,直接闖進進來。

“侯爺怎麼還喝著酒,都說了有要事,你那好女兒?嘴硬得很,你還不去管管!就知道喝酒宴客,家裡的事都不管了!”

霍氏衝進來就是一頓大吵大鬨,謝芝安和謝遇瑾連忙去攔,拉著她往外走。

三人拉扯一起,吵吵鬨鬨。

最?後謝芝安好似真的惱了,冷聲嗬斥霍氏一頓,滿臉愧疚地向沈章賠罪。

這?麼一鬨,沈章手?裡的酒也喝不下了,但依舊客氣地表示無妨,讓謝芝安先去處理?家事。

謝家幾個?女眷都到正堂外麵了,外麵幾個?謝家人說了什麼,正堂裡的沈章聽得一清二楚。

謝家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不過就是後宅那點子丟臉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沈章不覺奇怪。

聽見謝家大夫人嫌棄女兒?未婚先孕,說要將?其送到寺廟裡,身後的侍衛警惕地說:“王爺您吩咐過,要拿住謝家的人,謝家這?時?要送走一個?女兒?,是不是有些不妥……”

沈章不在意地擺擺手?,“無妨,謝家的家務事與我們不相乾,一個?懷了孕的女兒?而已,不礙事,你且派兩個?人去盯著就行了,看看謝家是不是真的攆這?個?女兒?去寺廟裡,若是沒?有異動,便不用在意。”

“是。”

當日,謝家長房大鬨一場,然後派了一輛馬車,給了幾個?丫鬟婆子隨侍,便將?犯了錯的女兒?和無關緊要的外孫女送出了京都,發配到城外的明德寺中?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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