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聶予慈曾來相送,淚眼婆娑,弑月一言不發望著她,最終聶予慈無語凝噎,隻好在馬車後目送。
離開聶家已有六天,六天裡,弑月沒有再看過獨孤河一眼,說過一句話,既是不想說話,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過去和獨孤河相處,總是他說她聽,她隻需要偶爾回應,如今再相處,兩人之間似乎已橫貫溝壑,即便他再談笑風生,她心中也會嫌隙:他此刻的笑,有幾分是真?
這一切都讓她疲倦,無論是聶家齊家還是獨孤家,她都不想再有瓜葛。
如今她隻想回家,在自己睡了十三年的床上躺一會兒。
至少在那裡,一切都是真的。
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凝固的旗幟逐漸畢竟,現出旗杆旁仿若用黃土堆起來的飽經風沙的白骨客棧。
馬已勞累,獨孤河決定在白骨客棧暫時歇腳。
弑月還在往前走。
獨孤河策馬疾馳,追上弑月,故作隨意道:“不如歇一歇吧。”
弑月目不斜視,仍舊前行。
“你可以不休息,馬不能不休息。”獨孤河道。
弑月猛然拽住韁繩,垂眸看向□□馬的腦袋。
這是一匹剛在張掖換的馬,亦是通體雪白,隻額間一抹嫣紅,與獨孤河的也拉馬車的同屬西域大宛駒,卻有些歲數,所以性情溫和,一路上與她相處和睦,便不忍心馬遭罪,也不看獨孤河,翻身下馬,牽著韁繩走向白骨客棧。
虛破等人也已下馬,見到弑月過來,略帶幾分笑意道:“還是要回家麼?”
弑月點點頭。
小二已出來幫忙牽馬卸鞍,一抬眼認出獨孤河,喜道:“誒,你不就是上月在這裡差點被燕不留砍死那個。”
獨孤河調侃道:“你記性可真好。”
“可不是嘛,主要是那個救你的人,實在厲害,讓我不得不記住。”小二抑揚頓挫道。
“救我的人,就是那位姑娘。”獨孤河瞄向弑月。
弑月在虛破身後,準備進屋。小二好奇心頓起,幾步衝到弑月麵前,彎腰笑道:“姑娘實在厲害,自從你那次來之後,賀蘭匪幫沒有首領,一群烏合之眾,又趕上朝廷剿匪,死的死,逃的逃,再也不能魚肉百姓了。”
弑月隻淡淡點頭,虛破笑道:“那確是功德一件。”
突然獨孤河朗聲道:“小二,把你們店裡最好的菜端上來,給姑娘慶賀慶賀。”
小二答應一聲,跑進後廚。
弑月遙遙瞥獨孤河一眼,隻跟著虛破坐下。
沉瑟也將阿依莫押下馬車坐在桌邊。
阿依莫此刻仍是嬉皮笑臉,全無半分懼意。
小二端上肉餡胡麻餅、羊湯及烤羊髀,笑道:“客官嘗嘗我們這羊肉,早上剛宰的羊。”又連忙分碗分箸。
忽而後廚又走出來三人,是那個胖廚子並兩個雜役。胖廚子捧出一盤乾紅棗。
“聽見說消滅燕不留的英豪又回來了,一點心意希望你收下。”
說著把乾紅棗擺在桌上。
弑月拈起一枚,色澤嫣紅,略有些塵土氣,放進嘴裡,緩緩咀嚼。
虛破笑道:“你們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怎好讓你們破費。”
“這怎麼是破費呢?”小二情真意切道,“那賀蘭匪幫太不懂規矩,幾次三番找我們掌櫃的麻煩,連帶我們也頭疼,更彆說對這周邊百姓,嗨。”
忽然阿依莫吵嚷起來:“難道我看著你們吃麼?我可是餓了好幾日了。”
獨孤河便欲將她雙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