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破微微欠身行禮,不卑不亢道:“老閣主好,隻是晚輩已不叫齊渺。”
齊鑾充耳不聞,繼續道:“齊渺,我記得你是不會再踏足我昭紫閣了吧。”
虛破不動聲色道:“些微小事,想要叨擾老閣主。”
“既是小事,何必你親自來?”齊鑾聲音蒼老渾厚。
“晚輩向來事必親躬。”
“齊渺。”齊鑾忽然唇邊帶點笑意,“昭紫閣不是聽你說小事的地方,你是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於昭紫閣而言,天下皆是小事。”虛破雖麵帶笑意,但眼中冰冷。
“哦?”齊鑾冷笑,“那你以為,何為大事?”
“晚輩愚見,昭紫閣唯一的大事,隻有——”說著,用手杖在地上寫下一個“權”字。
齊鑾一見,眼中生出稍許欣賞,轉瞬間被倨傲取代,語調仍舉重若輕:“那你今天為這個字而來麼?”
虛破搖頭。
“你既然知道昭紫閣除此之外皆視如鴻毛,何必前來。”齊鑾眯起眼。
虛破從容自若道:“我來是為另一個字,老閣主看好。”
又用手杖寫下一個“理”。
齊鑾已撫掌大笑:“很好,很好,不愧是齊楷的兒子,你站在這裡,我幾乎已經要將你錯認是他。”
“老閣主糊塗了,我非我父親,過去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二人目光直視,幾乎拚出刀光劍影。
許久,齊鑾歎氣:“對,是我糊塗了,我老了,你當然不是他。”
“齊老閣主這般人物也到了不得不服老的時刻麼?”虛破道。
“當然,世人誰不服老,即便是千古一帝也去長生不老,你尚且年輕,怎會理解。”
“老閣主此言差矣,我雖年輕,實際上身體受損天不假年,恐怕還不及老閣主康健。”
“唉,”齊鑾感歎,“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我可是沒少曆經,不知道還要目睹多少呢?”
虛破淺笑:“世事無常,但人都有一死。”
隨著虛破最後一個字落音,沉瑟身形一動,緩緩出現在齊鑾麵前。
齊鑾的視線從沉瑟的劍上蜻蜓點水地瞥過,老謀深算地笑道:“今日客人真是不少。”
然而沉瑟雙目決絕道:“我不是你的客人。”
齊鑾遺憾道:“那太可惜了。”複而搖頭歎息,“人才難遇啊,齊家曆經百年都不曾見過你這般奇才,隻可惜被隱俠搶先撿到。”
沉瑟冷冷道:“若你不進攻煉影堂,我也見不到隱俠。”
“哦?”齊鑾挑眉,神色如常,“那看來你還得謝我。”
虛破知道沉瑟寡言少語,又心直氣盛,此種言語機鋒必然落於下風,立刻道:“師姥本意也是不想我來叨嘮閣主,奈何事出緊急。”
齊鑾道:“欲速則不達,再是緊急,而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
“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沉瑟一字一頓道。
一時氛圍凝固,猶如冰窖,劍拔弩張之際,忽然屏風後人影閃動,一個女子飄然而出。
方額廣頤,眉眼細長,山林飽滿,耳高於眉,身穿一件樸素道袍,且有仙風道骨之姿。
“弑月神已至,請她進來。”女子聲音空靈飄逸,抑揚頓挫,猶如歌謠。
“哦?”齊鑾撚須笑道,“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
弑月本一直和獨孤河站在門外觀察,一來擔心還有人偷襲,二來也是並未決定是否徹底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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