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門還是被打開,辭雀款款進入,麵上神情複雜,竟然失去了她一貫的氣定神閒。
“你要告訴我什麼?”弑月問。
“虛破已經失去肋骨,他一定會死。”
提及此事,弑月心如刀絞,橫眉不語,她此刻還不知如何麵對虛破的死亡。
“但是,他並非完全不可救。”
“你的意思是?”弑月抬眸。
“肋骨本就是在阿底提之經的參悟基礎上練就而成,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阿底提之經的本體,也可以救他麼?”
弑月搖頭,不僅是不相信,自己的確從未想過。如果那麼簡單,又何需參悟?
她將自己心中所想如實告知辭雀。
“不,你還未明白,找到阿底提之經的本體,就是參悟的第一步。”
“可是我尚未找到。”弑月思索道,“我母親說完成她的遺願,才能找到。”
“我理解你母親的良苦用心,但此刻已刻不容緩,我直接告訴你,阿底提之經不是一本書,一段文字,或者任何符號,目前凡人所能構想的語言還無法言明,所以你要找的,既不是招數也不是心法,甚至不是你此前想到的任何東西。”
“不是……語言?”弑月仍疑惑不解。
“對,你應該去尋找一個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之物。”
“所以你覺得應該是什麼?”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我也從未見過。”辭雀淺笑道,“你母親不可能沒有給你一點線索,你可以好好想想,在城中,你見過什麼奇觀?”
弑月垂下眼眸,冥思細想,回憶自己在城中度過的時光,如果不是文字記載,那是否是……
她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驟然想到一樣的確出乎城外之人預料之物。
她望向辭雀,眼神堅定:“我要回城。”
“當然,當然,你此刻必須回去,但你也要想一想,你們離開後,煙羅縷宮的人又布下了怎樣的天羅地網。”
“那我也必須回去。”
辭雀凝視她許久,終於道:“你一定要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弑月有些驚愕:“為什麼願意幫我?”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偶爾也會做一些不理智之事。”辭雀笑道。
“我此刻仍舊不能信任你。”弑月忽然斬釘截鐵道。
“是麼……”辭雀的聲音低下去,“我明白你的顧慮,獨孤河,是我讓他去的,我的確有我的私心,但是,他對你沒有。”
見弑月沉默不語,她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緩緩起身離開。
隱俠是第一個勸阻弑月的人。
“你不應該去,那裡已滿是陷阱,你去不正好自投羅網?”隱俠蹙眉道。
“我要救虛破。”弑月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於是聲音格外平淡。
“虛破的命已經是偷來的,他自己都已不再執著,你又何苦不放手?”隱俠已有幾分哀怨。
“不,我一定要去。”弑月不想思索這個問題,似乎已看淡生死。
隱俠見她已九死不悔,隻能長歎一聲,無奈道:“你竟然要去,我也義不容辭。”
弑月卻起身道:“不,我一個人去。”
“那麼我會用儘我畢生所學全力阻止你。”隱俠也起身,雙眸炯炯,“你可以權衡一下,是先戰勝我,還是一同去。”
弑月望著門外,獨孤河已等在那裡,一切儘在不言中,她明白他的決定,他也一定會去。
她已經沒有心思和氣力和人爭執,隻一言不發走過他,離開獨孤家。
大道之上,四匹馬奔馳而過,揚起風塵,帶著近乎視死如歸的悲壯。
綠洲已近在眼前,卻似乎沒有一絲異樣。
弑月下馬,一步步緩緩靠近,警惕觀察四周。
身後三人也已下馬,隨著她的步伐前行。
弑月有意往舊路前行,但很快理智告訴她這樣太過危險,且隱俠也明白了她的意圖,道:“江湖人不在乎哪裡埋骨,既然人已經走了,也不用執著於這幅皮囊。”
弑月知道她在開解自己關於聶予慈的心結,便低頭嗯了一聲,繼續前行。
可眼前也的確透露出古怪,像是有備而來卻發現是空城計。
綠洲後的一片葉子抖動,弑月驚覺,立馬發射一枚光鏢,卻驚起一隻白鷺。
雖是虛驚一場,但眾人仍不敢稍加懈怠,亦步亦趨走向河邊。
忽然,隱俠驚呼:“小心!”
話音未落,一張白色巨網從天而降,徑直罩向弑月,弑月忙抽出凝血劍準備劈難巨網,卻發現明明割斷的地方竟然轉瞬間再次合攏。
“這不是一般的網,不可用利器。”辭雀道,箭步上前,想推開弑月,卻一起被罩住。
“那應該怎麼做?”弑月努力鎮定下來,但聲音仍舊帶著一絲顫抖。因為這些網仿佛有生命一般,黏膩柔軟,一寸寸攀上自己手臂,猶如吸血的水蛭一般。
弑月伸手,想揭下水網,卻發現似乎真的有吸盤在吸食自己的血液,不禁麵色一變。
劍砍不斷,一旦粘在身上扯也扯不掉,弑月從未見過這樣陰毒古怪的暗器。
辭雀眼疾手快,一把揪住趴在弑月手臂上的水網,水網已肉眼可見在逐漸轉紅。
“水網,必得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