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瑟看她們半天沒反應,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問道:“請問各位姐姐找七娘可有什麼要事?”
尤瑟的聲音就如夏日的一灣清泉,如澗落碧石,空靈又通透,聽她說話是一種享受。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淑妃,她是個十五歲不到的少女,此時小臉通紅,像個熟透的紅蘋果,壓根不敢直視尤瑟那張超凡脫俗的臉,害羞地扭捏道:“沒、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姐姐這裡還差點什麼?需不需要給你添置?前些時日我父親從宮外差人送了兩張冰蠶絲給我,我用了一張,還剩下一張,如今天氣炎熱,姐姐這裡雖說冬暖夏涼的,怕晚上也是燥熱得很,等回頭我喚人去把冰蠶絲給姐姐送過來。”
尤瑟愣了一下,隨後就朝淑妃溫柔地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可能暫時用不上。”
她這具身體可謂冰肌玉骨,並不怕熱。
淑妃聽著尤瑟的道謝,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隻感覺心花怒放。
被淑妃搶占了先機的眾位嬪妃們直喊她心機,想不到平日裡單純到近乎蠢的人,關鍵時刻比誰都機靈。
其他人反應過來也是紛紛上前道:“就是,我看妹妹這裡不夠涼快,等會我差人將我宮裡的冰塊份例給妹妹送過來。”
“我今日剛做了生津解渴的酸梅湯,可好喝了,妹妹一定愛喝。”
“瞧妹妹這細膩光滑的皮膚,正需要仔細嗬護的時候,姐姐那正巧有上好的珍珠粉,那粉是用紫茉莉花種研碎兌上香料所做,塗在臉上不僅乾淨防曬,而且能潤澤肌膚,不似其他粉那樣輕重澀滯,你等著,姐姐現在就回去給妹妹拿一瓶。”
說著風風火火地走了。
尤瑟想開口拒絕都不給她這個機會,望著熱情的眾位嬪妃們,隻覺得比魏朝雲她們還要更讓人招架不住。
魏朝雲她們不過是想跟她結交,跟她成為知己好友,而後宮這群女人卻是直接大批地給她送禮,或許這就是有錢富婆跟沒錢小姑娘的區彆吧?
李纓從宮人那裡聽說後宮嬪妃們都去找尤瑟麻煩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不顧當時尚在跟他商議要事的眾位大臣,直接撇下他們就跑去了後宮。
被當場放了鴿子的大臣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聽是怕後宮一位女子被其他嬪妃欺負,這才急匆匆地拋下他們,氣得他們吹胡子瞪眼的,直罵他是沉迷女色昏了頭。
等李纓趕到尤瑟寢宮的時候,哪裡有找她麻煩的場景?眾位嬪妃圍在尤瑟身邊噓寒問暖的,她們有說有笑,場麵不知道有多和諧,看得他都有些傻眼。
他正想跨步進去,忽然身邊冒出了一個他自己也認不出的妃嬪,那妃嬪臉色微紅,眼睛裡似乎在閃著絢爛的星辰,一臉憧憬地望著他。
李纓心下咯噔一聲,以為又是想邀寵的妃嬪,他臉冷了下來,想著該如何讓她知難而退之際,眼前的女子就開了口。
“陛下,嬪妾乃英華殿的燕嬪,嬪妾今日見慈寧宮的姐姐隻覺一見如故,很是喜歡,嬪妾知道自己不受陛下待見,日後怕是要被遣送出宮的,嬪妾昔日覺得出不出宮都可,但今日嬪妾改變主意了,嬪妾想留在謝姐姐的身邊,不想出宮了,還望陛下成全。”
李纓:“??”
她在說什麼狗屁話?為尤瑟不願意出宮??
不止英華殿的燕嬪,就連其他往日裡見到他隻會邀寵的妃子們,也是開口就說想跟尤瑟住一個宮殿,即便終身不侍寢也甘願。
李纓:“……”
怎麼回事?不過短短一下午的時間,他喜歡的女人就把他整個後宮的女人都給俘獲了?
……
李纓將尤瑟強留在宮中本就不合常理,也不想讓她就這麼沒名沒分地待下去,他想讓她當自己的皇後,想昭告天下,將她的存在公布給所有人知道。
但她曾經嫁過人的事宮外的人儘皆知,想瞞天過海將她從成少夫人的身份變成自己名正言順的皇後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說彆的,單是禦史參他的折子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可讓他這麼放棄顯然也不可能,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去改尤瑟的官案,將她從成家的戶口遷出,其次就是逼成啟越寫下和離書。
成啟越接到旨意,要求他寫下和離書的時候,他隻覺得憤恨不已,捏著聖旨的手差點沒將聖旨給撕了,但他生生忍了下來。
李纓給了成啟越兩個選擇,一是自願寫下和離書,他會給成啟越一道旨意,讓他調任湖廣地區,明年升任他為兩江總督,成府未出仕的男子皆可入仕,還會給嫡親妹妹賜一門美滿姻緣;二就是他被強逼著寫下和離書,前頭李纓承諾的種種皆不算數,非但不算數,他的官職還將會不保,他父親的爵位也彆想再要。
成啟越握著筆的手都在抖,他眼底一片森冷,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最終還是屈辱地寫下了和離書。
他知道,寫下這份和離書,他與尤瑟便再無可能。
但他卻不得不寫,等寫完和離書後,他整個人渾渾噩噩,才走沒兩步,當場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拿到和離書的李纓不由狂喜,解決了成啟越這個心腹大患,下一步他就連夜給晉州尤瑟的父母發了聖旨,指名要立他們家還未出嫁的謝家二女為後,接到聖旨的謝家夫婦還有些懵,他們家的女兒隻有尤瑟一個,不過已經嫁給了成啟越為妻,如何還能有個未嫁的謝家二女?
直到給他們頒旨的太監笑眯眯地告訴他們,皇上看中的至始至終隻有他們的親生女兒謝芙,如今謝芙的官案已改,成啟越的休書已寫,隻要謝家夫婦對外宣稱謝芙還有個孿生姐妹一直寄養在外,如今剛接回府就行,其他的事無需他們操心,他們自會安排妥當,而謝家人就等著一飛衝天,下半輩子享享清福就是。
這個消息就如平地一聲雷,砸得謝家夫婦暈頭轉向,謝家夫婦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那個貌若無鹽的女兒嫁給過成啟越不算,如今竟還能被當今聖上看中,並且當今聖上還為他們女兒做出了如此色令智昏的強搶臣妻的無恥行為。
謝父受不住這種刺激,當場就暈了過去,人也病了不能上京去參加自己女兒的冊封大典。
將所有事情解決妥當,尤瑟立後一事便立刻提上了日程。
婚期定在了八月份,不可謂不趕,所有東西都是緊鑼密鼓地趕出來的,無論是納采、大怔等禮儀,婚書、婚服還是皇後冊書。
太趕的結果就是,百官們剛完成一件事,就立刻馬不停蹄地準備第二件,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忙得他們暈頭轉向,根本沒時間也沒機會琢磨尤瑟的身世。
隻知道這位新皇後是晉州的名門望族,家世背景清白,雖然當皇後還不是很符合要求,但也差不到哪去。
而知道內情的那是閉口不談,當自己是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