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楚商筵看來,不過是當初他拋棄了她,傷了她的心,才讓她這般待他。
他非但不覺得生氣,反而對這樣的尤瑟生出了更多的憐愛之心。
美人總是讓人格外縱容,尤其像尤瑟這樣的絕色美人。
他蹲下身,半跪在尤瑟麵前,言辭懇切,“辭妹,如果我說,我這些年從未忘記過你,一直都想派人去接你,你可願信我?”
尤瑟眉眼輕抬,如黑寶石般漂亮的眼眸淡淡的、輕輕的轉向了他。
這一眼便讓他心頭一晃,心湖波動起伏,高興得難以自抑。
忽又想到什麼,他忙壓下高漲的情緒,憂傷道:“你被接過來前,應當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我如今已是封疆大吏,總領一方軍政大權,這些,就是因著我這些年在皇上身邊鞍前馬後,為他出生入死,幾番於死亡境地中撿回這條命,才得這番境遇和機緣,我不是不想去接你,但我這些年一直在外麵奔波,根本不知明日事,自己生命都難以保障,接你到身邊豈不害你?”
他抓住了尤瑟的手臂,眼眸中含著淚光,“我是盤算著,如果我有命回來,有幸謀得榮華富貴,我再接你入京,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豈料我回京之後,雖說官職一升再升,但我受到的禁錮更是讓我寸步難行,彆說婚事我無法自行決斷,就連一言一行也由不得我做主,我每回想去接你,他們都告訴我,你我身份懸殊,如果我不顧一切接你進京,恐怕最後我得到的隻能是一具屍體。”
說著他低聲啜泣了起來,“我怕了,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你出事,我怕失去你。”
“我時常希望自己是一隻雄鷹,可以翱翔九天,不受世俗束縛,但事實上,我不是一隻鷹,我隻是一隻被世俗、被雍京這座染坊困住的鳥,好在我現在羽翼豐滿了,終於可以接你進京了,我才知道,原來你還為我生下了孩子,我心裡高興得很,辭妹,謝謝你。”
他說得情動,滿臉真誠,伏在尤瑟的手上哭訴。
如果不是尤瑟深知他的本性,知道他這人慣會油嘴滑舌,看似多情實則無情,她都要被他這番話打動了。
可惜,尤瑟終究不是慕清辭,不是那個苦苦守候,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用自己的一生去等待的慕清辭。
那個如曇花一現般的小嬌花早就死了,死在了等候他的日日夜夜,死在了他的夢裡。
如今再來說些甜言蜜語,也感動不到那個傻女孩了。
尤瑟心下隻覺得諷刺,她勾起嘴角,眼前這人還以為她是在對他笑,殊不知她的笑容裡可沒有一絲溫度。
她捧起他的臉,直接讓他意亂情迷。
楚商筵激動道:“你,你原諒我了?”
還沒等尤瑟說什麼,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道丫鬟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氣氛。
楚商筵頓時不悅,惱怒回頭,“什麼事?”
多年上位者的涵養讓他一旦發怒便讓底下的人膽裂魂飛。
外頭的丫鬟恐懼地往後退了一步,待反應過來她才壯著膽子上了前,“小公子來了。”
說著便把後頭的慕瑛領進了門。
這是楚商筵第一次見慕瑛,他前頭隻聽彆人說過慕瑛長得很像他,跟他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果然,見到慕瑛的那一刻,他很快就認出了他。
這確實是他的兒子,不說相貌相不相似,隻是看慕瑛一眼,他就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原來血緣真的可以令人感知到對方,這一刻,他內心說不出的感動。
這是他的兒子,是跟他血濃於水,這世上最親的人。
也是第一次,他對除了他生身母親以外的其他女人產生了情真意切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