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懷夕放下了最後一隻竹蓀,朝著藥鋪掌櫃微微行了個禮,“這一月來,多虧掌櫃的照拂,福娘感激不儘。隻是今日是我最後一日送來金銀花,日後便不來了。”
一月的相處,藥鋪掌櫃早就已經將眼前的吳小娘子當作自己自家閨女來看,她日日都來,這冷不丁說上一句“以後不來”,他原本還張揚著的眉毛登時皺了幾分,“吳小娘子這是要走?還是說,沈家又要你去做彆的什麼營生了?”
自打這吳小娘子來了以後,他是連沈二貴一眼都見不到,保不齊是又爛在賭坊子那。
麵前的吳小娘子今日身上的衣物又濺了不少泥點子,身上的衣服這一月來才換了兩套,還是鬆鬆垮垮的老料子,饒是他媳婦兒都不穿樣式的,想必是李鳳娟剩下的,丟給她穿。
他歎了一口氣,“吳小娘子還是該早早認清這沈家,它就是個汙泥潭子......隻是若這沈家日後還要你做些勞苦事,你不如趁早與那沈大貴和離吧,他與你並不相配......”
藥鋪掌櫃說到這,卻隱隱對自己的話有些自嘲起來。這吳小娘子這樣能乾,那李鳳娟又如何會同意?
“怎麼會走呢,日後福娘要是有個病痛,自然還是要來的。您笑笑,怎麼苦起一張臉來了。”
吳懷夕見藥鋪掌櫃這樣在意她的感受,便勸慰著,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隻是這沈家,掌櫃的說的沒錯,我是要和離的。”
待吳懷夕離開藥鋪,藥鋪掌櫃將藥櫃上的竹蓀都收了起來。
那些竹蓀長相雪白,白色的傘蓋似一條紗裙那般向下鋪開,明明是土裡鑽出的東西,渾身卻見不到一點兒臟東西。
吳小娘子,也是這樣吧。
藥鋪掌櫃捏著一柄竹蓀的,她定是有主意能離開沈家。
吳懷夕出了藥鋪,拉著板車便往李大叔的木行走。現下這倆板車她可不是叫賣紅薯的看管,而是時時拉在跟前。
由是那木板下暗藏玄機。
今日的木行比往日裡的可熱鬨多了。學堂裡的夫子今日家中有事,李大叔的小孫女便沒有去學堂,而是搬著一把小凳子,拿著一根糖葫蘆坐在木行門口看著自家爺爺追雞。
那雞雖然長得溜圓,身段倒是極度靈巧的。李大叔拿著一把刀,追著雞亂轉,卻連一根雞毛都沒有拔到。
見吳懷夕來了,那小孫女便將盤子裡的另一串糖葫蘆拿了,直直朝她衝了過來。
她的腮幫子鼓鼓的,嘴裡還嚼著一顆裹滿糖衣的山楂,卻依舊興奮地將手中地糖葫蘆遞給吳懷夕,“我知姐姐今日要來,所以叫爺爺買了兩串,姐姐快吃,一點也不酸。”
這多日的相處,吳懷夕早就與這小孫女打成了一片,若是不接,怕是等她咽下嘴裡的山楂,腮幫子要更鼓了。
做糖葫蘆的小販很是細心,他將山楂的核都給仔細挑去了,選出來的山楂也是個個鮮紅飽滿。冬日裡天氣涼,裹著的糖衣不易融化,紅彤彤的山楂與年味兒也很是相稱。
麥芽糖衣晶瑩剔透,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