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張訴從懷中取出那枚烏金匕首舉過頭頂。
丞相看著他的動作,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先是一緊,隨後看他並無其他動作,這才放鬆下來,敞聲大笑兩聲。
“來人啊,備酒,將張大人的妻兒請過來。”
張訴一聽渾身一抖,身體伏得更低了,頭緊緊抵在地上。
“丞相大人!小的,小的,可萬萬擔不起您這一聲啊!”
丞相開懷笑著,親自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來來來,答應你的禮部三品烏紗帽,本相是不會食言的,這樣的話,你我日後便是同僚,如何稱不得張大人啊。”
張訴嚇的顫顫巍巍,又要往地上跪。
賀遊瞻沒攔著,等他跪下磕完頭表完忠心後,才又客客氣氣地讓他起來落座。
“丞相大人,張大人的妻兒請來了。”
“快請進來。”
門從外推開,張訴身形僵持,片刻都不敢轉頭去看。
有那一瞬間,張訴真的以為,楚傾瑤說的都是真的。
“來來來,快快請坐。”
賀遊瞻朝門外招招手,張訴脖子僵硬地轉過身,自己的妻兒正怯生生地邁過門檻,進來後不敢多走一步。
身後有嬤嬤將張訴的妻兒往前推了一把,直至兩人落座,張訴才恍然回過神,立刻跪下謝恩,他的妻兒見此也連忙起身跪下。
賀遊瞻擺擺手,叫他們起來。
有小廝給倒上了酒,張訴盯著滿桌子他從未見過的珍饈,腦袋裡亂成一團漿糊。
“今日既是張大人你的慶功宴,也算是提前給你辦的一場升遷宴,幾位可不要跟我賀某客氣啊。”
賀遊瞻說著,目光定在張訴三歲的兒子身上。
“瞧瞧張小少爺這模樣,日後定是人中龍鳳,未來不可限量啊,哈哈哈哈。”
張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自己的兒子一臉呆滯,目光看著在場所有人都十分陌生。
而自己的妻子,正膽怯的望著自己。
眼中,似有千言萬語不可言說的淚意。
“好了,都彆等著了,開席用膳吧。”
賀遊瞻話音落下,率先動筷夾起小廝給他剔出的魚肉。
而張訴隻覺得心中的不安在此時達到了頂峰,心跳猛烈且如最後博力。
身旁的妻兒已經動筷,紛紛吃下了桌上的東西。
而這時,賀遊瞻忽然開口“張兄,怎麼不動筷啊?難不成是這些不合胃口?”
張訴轉過頭,臉上的笑僵硬歪斜。
賀遊瞻也不在意他開口,直接端起酒杯笑著招呼到“來來來,先乾一杯。”
張訴緩慢地端起酒杯,盯著那剔透的玉露瓊漿,手一抖潑在了自己衣服上。
“丞相大人!怪小人太緊張了!”
賀遊瞻意味不明地笑上兩聲“無妨,再倒一杯就是。”
忽然,張訴聽到有什麼重物砰然落地的聲響。
回頭看去,自己的妻兒已經雙雙倒在了桌下,口中吐著白沫,臉頰皆青紫發黑。
張訴心中大駭,當即抽出藏在綁腿中的匕首刺向賀遊瞻。
千鈞一發,刀刃劃破了賀遊瞻的衣服,露出了裡麵結實的銅絲內甲。
門外湧進來三五個有內力護身的小廝,張訴毫無反抗之力被拿下。
賀遊瞻毫發無傷。
張訴一敗塗地。
其中一個小廝上前,乾脆利落地劃了張訴的脖子。
臨死前,張訴張了張口,隻可惜已經字不成聲。
幾息之內,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