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 / 2)

等到恢複理智的時候,看到被他傷害的向導畏懼地望著他,看到他造成的種種惡果,那種無儘的後悔、惶恐與自我厭惡,簡直如洪潮一般將人淹沒。

哨兵將對向導的保護欲刻在了基因中,精神狂亂傷害向導就是在違悖哨兵的天性,可想而知那會造成多大的痛苦。

——再加上咬壞的還是他自己的身體,一時之間應帙更心塞了。

他緩緩鬆開遂徊的手腕,從地上坐起來。遂徊仍舊保持著被壓製的姿勢,隻是收回一隻手,虛撫著脖頸上錯亂的道道傷口。

挺好的,應帙心想,這場靈魂交換真是非常有教育意義,讓向導體會哨兵的身不由己與悔意,也讓哨兵體會向導的無能為力和惶恐。

“對不起。”遂徊忽然說,長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真要覺得對不起就趕緊想辦法把我們的身體換回去。”應帙閉眼川息著,匈膛上下起伏,很是無奈。

真丟人,他一個攻擊型向導,居然會被輕級狂亂的哨兵咬得鮮血淋漓……如果此刻他還在自己身體裡,就算遂徊爆發了精神狂亂,應帙也照樣有辦法全身而退。

向導大多數都是純治愈輔助型,因為天生的高共情能力,讓他們能夠更好地依靠共鳴感知哨兵的情緒和需求,從而幫他們鞏固加強五感,以及梳理和治愈哨兵的精神域。

然而也有一部分非常特殊的向導,他們天生缺少對哨兵的共情或者是共情力低下,這些向導也能夠治愈輔助哨兵,隻是往往事倍功半,需要花費更大的力氣,但他們有一個更加厲害的能力,即是運用精神力對哨兵的精神域進行攻擊。

應帙便是其中之一。

這令他雖為A級向導,卻也有實力和那些S級向導們平分秋色。

他休息了一會便站起身,翻出櫃子裡的說明書,比照著開啟落灰大半年的全屋白噪音。細雨聲很好地舒緩了他的神經,應帙鬆口氣,順道取出茶幾底下的家庭小藥箱,“把頸帶摘了。”

遂徊無言摘下破爛的頸帶,感受冰涼的碘酒順著棉簽一點一點落在他的傷口上。他移過眼,看到應帙專注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的傷處,又看見應帙因為感受到他的注視倏然抬起眼睫,眸底劃過一抹不自然:“我……第一次當哨兵,你精神域又這麼亂,控製不好出現了精神狂亂,傷了你……我們雙方都有錯。”

“……”

遂徊還是沉默寡言的老樣子,一聲不吭直到應帙貼好疏水紗布塊結束治療,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醫用膠帶,長發遮擋住了表情,忽然,他又抬起頭,說:“應帙,我回憶了一下……昨天一切基本都一如往常,要說特殊的事,就是下午上完課之後,我去天台吹了會風,睡了一覺,等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回的宿舍。”

“天台?”應帙抓到了重點,要說靈魂轉換的契機,他和遂徊的行跡交彙點一定是關鍵,“昨天下午我也去過天台,第二教學樓的天台,是嗎?”

遂徊點了點頭。

“那時候,你看到我了嗎?”

遂徊又點了點頭,“我看到你了,和一個哨兵在一起。”

遇到一個想要濫竽充數把他當冤大頭騙的煞筆哨兵,說出來也是件不光彩的事。應帙無奈地向他解釋:“是這樣的,上周的生存訓練上,我本來已經要被淘汰了,但突然被一個不知名的哨兵救了。這名哨兵幫我拿到了第五的名次,然後拿走了我的向導勳章。

你看到的的畫麵就是,有個異想天開的蠢貨想要冒名頂替這名哨兵,換來我的報恩,結果被我拆穿,惱羞成怒地走了。”

應帙想了想:“難道是他搞的鬼?”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除非這名哨兵的真身是童話故事裡的女巫,示愛被王子拒絕之後惱羞成怒,施展瑪哈娜拉黑暗魔法交換了王子和貧民的靈魂。

關鍵都有能互換他人靈魂這麼大的本事了,做點什麼不好?還拘泥於這點小情小愛?

如果和人無關,那就是地理位置的問題?

譬如天台的磁場不對,在特定的時間點交換了同處天台的某兩人的靈魂……可明明在場的有三個人,為什麼交換的偏偏是他和遂徊?

應帙向遂徊講述了自己的困惑,後者沉默了一會,說:“……或許是因為,我和你的契合度更高?”

“高嗎?”應帙想了想,“好像是挺高的……”

一般哨兵才更容易感知到契合度的高低,因為他有非常直觀的查驗方式——向導素,向導素對他們的吸引力和契合度完全成正比。

而向導除了易感期會敏感些之外,其他時候都不容易留意到契合度的高低,他們大多數情況下隻關心契合和不契合。

哨兵和向導的契合度分為三種類型,第一種是完全不契合,這類的哨兵完全無法感知到向導的向導素,向導也無法安撫哨兵和進入對方的精神域;

第二類則是普通契合,大部分的哨兵和向導都屬於這種。

第三種則是高度契合,可遇不可求的靈魂伴侶,萬裡挑一的最佳搭配,90%都隻出現在文學影視作品裡麵,尋常哨兵或向導一輩子都不會有屬於他的這麼一個人。因為高契合度代表著互相之間的高度吸引,往往很容易就會找到彼此,基本上年輕時候遇不到,一輩子也就遇不到了。

應帙收起碘伏和棉簽,“那……現在天台應該已經鎖了,明天要了鑰匙一起去天台上看看?”

遂徊點了點頭,又問:“拿走你向導徽章的那名哨兵,知道是誰了嗎?”

“不知道。”應帙站起身,“你關心這個做什麼?”

“我是想……如果我們身份還沒換回去的時候,他找上我,”遂徊抬眸看他,“我要怎麼做?”

應帙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那名哨兵既然救他的時候全程蒙麵,從頭至尾一聲未出,就是不願暴露自己身份的意思,之後又怎麼可能主動找上他?

“那就是對我有所求吧。”應帙說,“你屆時什麼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