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但她的北極熊一爪子能乾翻三個普通人。”應帙一句話就把周如翊乾沉默了。
他又繼續闡述在過往生存賽中得到的經驗:“生存賽不像對抗賽, 主要還是考驗的還是生存能力,想要淘汰其他隊伍的前提是自己先要存活,擁有強勢精神體的D級哨兵也可以接受。”
遂徊作為應主席的小迷弟, 自然是無條件支持偶像的一切決定, 除非應帙說要把艾勒那條死狗拉進隊,不然說招誰他都是好好好, 對對對。
樓星赫也挺期待這名北極熊哨兵隊友的,而且還給出了一條無法反駁的鐵邏輯:“在這種關頭,敢報名我們隊伍的D級哨兵, 一定很有東西……你們覺得呢?”
他說的好有道理??周如翊瞬間被說服了。
她滿懷期待地聯係了這名北極熊哨兵, 但後者接聽通訊的時候態度卻非常奇怪:“你們真打算要我?”
“……你是已經有隊伍了嗎?”周如翊疑惑地問。她開的是外放語音, 兩人的對話應帙他們也都聽得到。
“我沒有,隻是……”女生欲言又止地停頓了半秒, 忽然說,“有一點我要說清楚。我的精神域有點問題,最初的覺醒等級原本是B, 隨著年齡增長一直在下降,目前暫時停留在D,你們可以接受嗎?”
應帙:“……”
怎麼他最近接觸的特種人一個二個精神域都有點問題?
耿際舟的精神域是老毛病了,多夢、易陷入神遊,這暫且按下不提;遂徊, 精神域過度防衛症, 至今也沒有穩妥的治療方式,隻能通過他用精神力鞭嗷嗷 抽才能勉強進行梳理;再是阿普頓,假性精神永眠, 病情最嚴重的時候半隻腳都已經踏入了精神黑洞, 不過黑暗哨兵精神域出點問題也情有可原。
現在還加個北極熊。
是不是全世界精神域受損的特種人都集中到他身邊來了?
“但我的精神域問題並不影響精神體。”女生快速補充道, “你們之所以會找我,就是看中了我的精神體,對嗎?”
周如翊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轉頭看向了‘應帙’。本以為這種代表全隊進行溝通的活會由應主席負責,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自然而然向前一步進行接話的人居然是‘遂徊’,而‘應帙’十分反常地站在四人最後方,一言不發。
“為什麼會這麼想?”應帙隨意地套起了話,“我們隻是需要一個不重複的等級和性彆。”
“因為我認為本次極端天氣生存賽的主題會是極度低溫,還會有海洋。”女生認真地說,“而我的北極熊是絕對的極地王者。”
“你有內部消息?”應帙皺起眉。他都不知道的內幕,這名女生居然能知道?
“我推測的。上一次的極端天氣賽主題是乾旱,這次基本可以排除這個主題。至於極端降水,我近期持續觀察未來全球的天氣情況,隻有一個無人區勉強符合這個主題,但從衛星地圖上看,那個地方至今從沒有任何工作人員前去觀測,更不提進行賽場組建,所以也可以排除極端降水。”
女生侃侃而談著:“也就是說,可能性隻剩下了極端高溫和極端低溫。因為這一次是和軍校生的聯合演習,為了保障學生的安全,生存賽的舉辦地就需要符合下到中下等級的危險度,最好是清剿工作進行中後期的區域,既有一定危險性,又不會出現大規模的變異獸群,引發惡性/事故。我一直有關注特工會清剿作戰隊這方麵的新聞,角格薩雪域,如果我是塔賽事組,我一定會選擇這裡。”
周如翊:“……”聽不懂,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應帙直接拍板:“好,就你了,”他垂眸看了眼資料上的姓名,“虞楹,提交學生編號,我們遞交隊伍登記,你記得在終端上確認。”
虞楹一喜:“好,謝謝!”
掛斷通訊之後,樓星赫驚訝地問:“她都說中了?比賽場地真的是角格薩雪域?”
“不確定。”應帙淡淡地說,“雖然我也支持她的推斷,但在比賽通知正式下來之前,什麼都有可能。不過我很欣賞她的態度,即使這隻是一場普通的月考,她也在非常認真地對待。”
“遂徊……”樓星赫皺起眉,“你今天講話風格真的好像應帙。”
應帙:“……”
應帙嘴硬:“我說話一直就這樣,講正事呢,不要打岔。”
樓星赫很沒眼力見地不依不饒:“你平時說話才不這樣。”
“那我平時說話是什麼樣的?”應帙突然改口問。或許他需要了解一下其他人心目中對遂徊的印象,以後某些情況下他必須刻意模仿遂徊行為的時候,才不會穿幫。
“你平時……”樓星赫轉過身,“是那樣的。”
順著樓星赫的視線望過去,應帙看到了角落裡長了一顆巨大的白色蘑菇,還是未開傘的新出土蘑菇——遂徊沒有任何存在感地坐在展台後方,凝眉沉思。
“……”
應帙走過去,拍了拍遂徊的肩膀,“在想什麼呢?剛剛我定下了第五名隊友,是個D級哨兵,叫虞楹。”
“嗯,你定就好。”遂徊說,“我在想你剛才對我說的那段話,說你有很多缺點,說你不會遊泳。”
“我……”
“我會遊泳。”遂徊說,“而且我很擅長,所以沒關係,你不會遊泳也沒關係,如果你掉進水裡,不要害怕,我一定會來救你。”
應帙瞳孔微縮,臉色驟變——當然不是因為被遂徊的蹩腳情話感動了,他是為了連忙捂住遂徊的烏鴉嘴:“彆瞎說,你講的話天天好的不靈壞的靈,完了,這次生存賽我一定得掉海裡去了,還是角格薩雪域極地的海,不死也得凍掉半條命。”
“……什麼亂七八糟的,”遂徊扯開他的手,不滿地喊道:“你不要轉移話題,我這句話是有隱喻的,意思就是我沒有神化你,我知道你有很多缺點,但是我不在乎,我喜歡——”
“我有很多缺點?”應帙危險地眯起眼睛。
遂徊的告白很尷尬地卡在了嘴邊:“……”
他連忙挽回:“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你不管是什麼樣子的我都喜歡。你為什麼一直曲解我的意思?”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還不是你太肉麻了!應帙沒辦法繼續再裝傻,隻能無奈地閉上了嘴。這種話到底是怎麼說的出口的?就遂徊這種白癡戀愛腦,動不動就表個白,把喜歡掛在嘴邊,他根本偽裝不來。
“行了,知道了,知道你喜歡我。”應帙閉上眼,“喜歡我就好好算一算交換的冷卻時間,確保我們在生存賽期間都在自己的身體裡,然後讓我得個高分。上次生存賽你一個精神域混亂的哨兵,拉扯著昏迷的我混進了前五,這一次,低於前三就說不過去了吧?”
遂徊篤定地點了點頭,在擅長的領域內他自信而強大,給足了安全感:“相信我。”
應帙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嗯,我信你。”
……
隊伍終於組建完畢,周如翊積極組建了個群聊,要了所有人的尺碼,終於可以發揮她最擅長的買買買鈔能力,閉眼下單各種禦寒的戰備物資,天南地北,想到什麼買什麼,不管到最後到底能不能帶的進賽場裡去,先備好總歸不會出錯的。
不光要實用,美觀也是必不可缺的,周如翊認認真真地挑選著防寒服的款式,最後因為挑不到喜歡的顏色,直接去找設計師按她的心意設計新款式了。
虞楹還以為周如翊是在開玩笑,樂嗬嗬地附和著,還說多設計幾件,到時候其他人在極地凍得瑟瑟發抖,他們每天換新的防寒服,驚豔所有人。
這些發生在星網聊天群的信息應帙並沒有關注,他此刻正和遂徊坐在公寓裡,座位對麵是冒了一身橘色羽毛的耿際舟,這位S級向導對著那張‘應龍’的截圖,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枚雞蛋。
“這是……龍?”耿際舟久久無法接受,“真的不是你們P圖在騙我?”
“我們有那麼無聊嗎?”應帙瞥它一眼。
“龍,我操,龍???”耿際舟將照片放大縮小,放大縮小,“有點眼熟是怎麼回事,好像在我的夢裡見過?難道說這其實應該是我的精神體,被你搶了去?”
應帙已經懶得理他了,起身去沙發上坐,遂徊也很想跟著走,但無奈現在的他才是‘應帙’,所以不得不秉承著友情坐在原位聽耿際舟鬼扯。
“應帙,你的變異精神體該不會也是龍吧?……”耿際舟突然想到什麼,撇撇嘴,“你真的是,為什麼不肯跟我組隊?不然我們三個人的隊伍完全可以叫做,‘雙龍戲朱’!”
遂徊:“……”
“連隻朱雀都不是,區區朱鹮,也好意思進我們的隊?”應帙遙遙地嘲笑他。
耿際舟蹭的站了起來,怒道:“遂徊,怎麼,上位了?有名分了?敢陰陽怪氣我了?我可是應帙的發小,真惹著我了,我成天在應帙耳邊說你壞話,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應帙回頭含著笑望他:“你去說,儘管說。”
耿際舟回過頭,指著應帙朝遂徊控訴:“應帙,你到底管不管了?!”
遂徊會管就怪了,他巴不得耿際舟趕緊滾出去,再也彆來了才好。這麼想著,他倏然眼珠一轉,做出一副無奈而幸福的口吻:“際舟,我怎麼管得住他?是他管我才對,我也心甘情願被他管著。”
“……”耿際舟被惡心得倒抽一口涼氣,無助地抱緊了兩邊胳膊。
沙發上應帙嘴角的笑容也瞬間消失,驚恐地看著滿臉寵溺的‘他自己’。
作者有話說:
遂徊: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
應帙:蚯蚓呢?咬他!
52 第 52 章
“徊徊, 放心。”遂徊自作主張地為‘自己’取了一個親昵的愛稱,很難不聯想到他內心早就暗暗希望應帙這麼稱呼他,“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好的, 你的地位不會因為任何人的讒言而動搖。”
耿際舟的眼角抽了抽, 特彆是‘讒言’這兩個字從‘應帙’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十幾年的友人倏然變得異常陌生……不對, 之前就已經很陌生了,最近一段時間又恢複了正常,讓耿際舟失去警惕, 然後現在又重回了那個純正的戀愛腦味兒。
應帙的麵部表情從驚恐到沉默, 再到死一般的平靜, 接著又十分反常地粲然一笑,讓原本還有些蹬鼻子上臉想搖尾巴的遂徊陡然頭皮一緊。
自知死到臨頭的哨兵眼睜睜地看著應帙從沙發上站起來, 用他本人那張沒有表情的時候會顯得很凶的臉勾起一個溫柔靦腆的笑容,“小帙,你對我真好。”
遂徊:“……”
應帙不是會在同一個坑裡連續跌倒的人, 對付遂徊這種不要臉的招數,直接就是選擇一個打不過就加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緩緩起身,走到遂徊的身邊,曖昧地從椅子後方摟住對方的脖子,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小帙~我這個人心思細膩,多愁善感,特彆怕你瞧不起我~每每想到這些, 我都怕得整夜睡不著覺, 隻能窩在被子裡哭……小帙~~”
遂徊全身僵硬了一瞬,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是一場看誰比誰更肉麻的較量,就應帙這種把形象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遂徊直接反手抓住應帙交握在他身前的雙手,嗓音掐的能擠出水來:“徊徊,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你放心……”說著,他還轉身伸長脖子在應帙下頜落下一枚輕輕的吻,“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應帙真的很想問一句這是你自己的臉,你到底是怎麼下得去嘴的?
旁邊,耿際舟被這對喪心病狂的小情侶惡心得倒抽二十口涼氣,二話不說連滾帶爬地告辭了,一副回去就拉黑應帙和遂徊,這輩子不願再相見的架勢。
遂徊一開始看著耿際舟風中淩亂的背影還挺樂嗬,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應帙冷著臉坐在座椅上,雙腿交疊,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應帙,你聽我解釋……”
“怎麼不叫帙帙了?”
“帙帙……”
“學老鼠叫呢?”
“……”
遂徊不說話了,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垂著眉眼,可憐兮兮的,假裝在反省自己,實則時不時偷瞄一眼應帙的反應,在危險的邊緣反複試探。
對於哨兵的這些小動作,應帙早已見怪不怪,甚至都懶得再去生氣了,有的隻剩下滿滿的無奈,“彆裝可憐了,該乾嘛乾嘛去。”
遂徊‘乖巧’地哦了一聲,打開終端去群裡挑防寒服的款式去了。
應帙沒有空關注這些細枝末節,他更關心如何確保生存賽期間他和遂徊能待在自己的身體裡。要知道遂徊本人和他操控的遂徊,殺傷力的差距可謂是天差地彆,更彆提遂徊操控的應帙連精神觸梢都沒有。
他列了個圖表,統計每次交換身體的時間和可能條件,眉頭緊鎖,“我們最好是卡在比賽前兩到三天把身體換回去,但距離比賽還有整整三周的時間,我覺得不可能拖那麼久不交換。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我們隔十天換回自己身體,然後在比賽前幾天再次交換,完美地將比賽那幾天囊括在技能冷卻期裡。”
遂徊湊過腦袋看著懸浮屏上各種的扇形圖和坐標軸,各項數據五花八門,看得他眼花繚亂,他想了一會,說:“所以說與其拖延,不如儘早地完成前一輪互換,三周時間,按照之前的規律,差不多正好是一換一回,你覺得呢?”
應帙瞥了遂徊一眼,“我覺得?我覺得你說的對,但是彆說的好像想換就能換回去,我們又沒辦法控製身體的交換。”
“交換條件不就是‘那個’麼,無非是冷卻時間不明,”遂徊在沙發上換了個坐姿,融合態抑製藥效果結束,兩隻小筍似的深色尖角又從他頭頂冒了出來,像惡魔的犄角,讓人很想看看他的屁股後麵有沒有冒出細長帶著箭頭的尾巴,“我們儘量多嘗試,卡好CD,冷卻一結束立刻交換,不要浪費時間。”
“你又確定了?交換條件就那·個·?”
看到應帙不信任的表情和懷疑的口吻,遂徊一本正經地說:“我必須聲明,我方才提出的建議不帶任何私心,純粹是為了比賽大局考慮。至於交換條件到底是不是那個,你心裡肯定也有答案,就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
應帙要是信了遂徊什麼不帶有任何私心的鬼話,那才是真的有鬼了,他懶懶地抬眸斜覷遂徊一眼:“我心裡有答案?我的答案就是交換條件不是那個。”
“不是那個,那你模擬訓練賽結束之後那個我做什麼?”遂徊理直氣壯地問。
“我親你?”應帙被遂徊無恥震驚到了,顧不上再你來我往地玩什麼‘那個’文學,坐直身體質問,“你把話說清楚,那時候是我親的你嗎?”
“是我先攬過你湊上去,想要親你的沒錯,但最後一點距離是你主動貼上來的,不然我怎麼敢貿然真的親上你?是你讓這個吻真正落到了實處。”遂徊仔仔細細地回憶描述著昨日親吻的細節,還附以縝密的人物分析,“而且你這個人性格比較彆扭,被動,你隻要不拒絕,那就已經可以算是主動,所以,昨天就是你親的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親我?”
“遂徊你借題發揮真有一手……”應帙沒用歪曲事實這個詞,因為遂徊說的確實是事實,昨天訓練室的那個吻,應帙以為遂徊會直接親上來,並沒有閃躲,甚至還微微側過臉做好了接受這個吻的姿勢,但遂徊不知道為什麼,在二人呼吸可聞的距離時突然停了下來,這也就導致應帙側臉的動作反而變成了向上迎接,確實是由他主動促成了這個吻。
這一點小小的細枝末節原本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說他看到遂徊那副閃閃發光的模樣被豬油蒙了心也好,不管是誰主動的都好,總歸是你情願我願,講究的是雙向奔赴,結果被遂徊這個不要臉的家夥刻意拿出來較真,非要掰扯清楚,還一副炫耀的口吻。
應帙本就還在感情糾結期,剛萌發了一點好感,就被這個沒情商的哨兵捅破了窗戶紙,頓時氣得惱羞成怒,臉頰浮紅,一對稚嫩的瑩白色龍角從額前拔地而起,“你就等著痛死吧,我今天、明天,一點向導素都不會給你。”
遂徊:“……”
遂徊:“可是現在我才是向導,向導素在我身上,會痛的是你。”
“……”在自己身體裡待得太久,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現在才是哨兵。
應帙更氣了,無能狂怒地轉身就走,並且用力甩上書房的門以示憤怒,結果就又一次地被摔門聲震得耳朵疼。
……怎麼會有哨兵這麼廢物的人種。
遂徊捂著肋骨追過去捶書房門:“我錯了,帙帙,我開玩笑的,是我親的你,是我仗著S級哨兵的體能,把你壓倒在座椅上強吻你,你弱小無力,動彈不得,隻能被我親。”
應帙捂著耳朵撐在書桌上閉目養神:“你再多說一句就滾出去。”
“那我以後能叫你帙帙嗎?”
“叫主人。”
“……”
……
組隊期結束之後的第一周,應帙和遂徊沒有任何要換回身體的征兆。應帙還算淡定,就是耿際舟很不淡定,他再也沒出現在任何‘遂徊’可能會出現的畫麵中,大概是被那天的膩歪情侶肉麻對話傷到了根本。
組隊期結束之後的第二周,應帙和遂徊仍然沒有任何要換回身體的征兆。應帙不淡定了,耿際舟反而淡定了,但仍舊沒有出現在應帙麵前過,據遂徊所說,黑暗哨兵阿普頓成天一下課就來找他,然後五名隊友約齊去訓練館。
聽到宿敵隊伍在如火如荼地訓練,應帙更不淡定了,恨不得連夜把黑暗哨兵的精神域抽爛再送他一個退學。
組隊期結束之後的第三周,應帙又淡定又不淡定,淡定在於下周就是生存賽,這周不管哪一天換回彼此的身體都很合適;不淡定則在於,萬一這周的哪一天都不換……那他們就可以投降了。
這是應帙第一次在遂徊的身體裡待這麼久,甚至他的肋骨都已經痊愈,遂徊替他去塔醫院拆了繃帶,他們竟然依舊沒有任何要換回身體的征兆。
“精神梳理,不做了嗎?”虞旌醫生又是一杯咖啡捧在手裡,語氣十分遺憾,好像就喜歡看遂徊被精神力鞭狂抽的激情場麵。
“暫且先不做。馬上就生存賽了,萬一又受傷就不好了。”應帙說,“等月考結束之後,我們應該會來借用禁閉室。”
虞旌揉了揉應帙的頭發,“看你沒有對精神梳理產生心理陰影我就放心了,上次應帙因為你受傷,看你當時那副樣子,我就怕你又鑽牛角尖。”
“……”應帙看向虞醫生,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還是有心理陰影的,我該怎麼克服?”
虞旌狐疑:“你看起來可沒有一點有心理陰影的樣子。”
“有的,有很多,隻是我假裝堅強,內心早已千瘡百孔。”應帙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虞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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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 53 章
“好的。”虞旌抿了口咖啡, 十分隨意地開口,“那今天我就來當一回你的心理醫生,正好我看你現在也挺有傾訴欲的, 那就說一說吧。”
遂徊正在隔壁手術室拆繃帶, 隻有應帙和虞旌坐在外側的診室裡。
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的房間裡,應帙仔細回憶了一番, 緩慢地從頭開始梳理:“上次做精神梳理的時候,應帙為我受了傷,我以為應帙是攻擊性向導, 又和我契合度很高, 可以完美地壓製我, 但他其實做不到,雖然他向我保證, 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但我還是很在意……”
“你不信任他的保證?”
“……嗯。”應帙揣摩著遂徊的想法,繼續說, “因為我在狂亂期傷人這件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造成的後果都很嚴重,我很害怕,害怕我一次又一次地給應帙帶去傷害,虞醫生, 你有什麼辦法能勸我改變這種杞人憂天的想法嗎?”
聽著‘遂徊’說自己杞人憂天, 虞旌覺得很搞笑,他握著紙杯,微微搖晃杯內深黑的液體, 淺淡的咖啡漬留在杯沿, 被他用拇指抹過, “你很害怕,怕他受傷……但你要知道那小子安全意識挺強的,而且很高傲,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這次因為輕敵斷了根肋骨,估計氣得不輕,下次估計真要把你捆成粽子才肯進禁閉室。並且,他的一切行為都符合向導安撫狂亂期哨兵的標準流程,甚至還要更加謹慎。
你要確定的一點就是,不管是誰都沒辦法做的比他更好了。安撫狂亂期哨兵受傷,這是每一名向導都在所難免的事情。”
虞旌解釋的這些話應帙都明確跟遂徊闡述過,遂徊也點過頭表示自己都聽進去了,但應帙仍舊認為遂徊有什麼心結沒有放下,心間繃著一根弦。
特彆是在模擬訓練賽之前,遂徊突兀又冒失地想要標記他的時候,這種違和感便越發的明顯。遂徊並不是想要標記,而是不願讓應帙再次給他精神梳理,所以才要求雙重標記,穩固精神域。
這是來自於一名向導對他已標記哨兵情緒的感知,即使應帙是攻擊性向導,共鳴力弱,他也相信自己不會出錯。
“我知道。”應帙反駁道,“但——”
“你知道,但你還是外表堅強,內心千瘡百孔?”虞旌笑著調侃道,“遂堅強,你可真堅強。”
“……”
應帙羞恥地抿直了雙唇,耳尖緋紅。這句話本來他說出來是想敗壞遂徊形象,以泄心頭之恨,結果現在反而拿來給他玩羞恥play了。遂徊在裡麵一無所知美美地做著檢查,他在外麵接受虞旌的靈魂拷問,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起了自己的腳。
虞旌倒也沒有光顧著逗‘遂徊’玩,慢條斯理地抿了口咖啡,分析道:“你什麼都知道,卻還是那麼害怕,怕的或許不僅是應帙受傷這一點。”
應帙直起腰背,雙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地抬頭望向虞旌,等待著他的答案。身穿白大褂懶散靠著牆站立的醫生也在此時抬起眼睫,和‘遂徊’對視:“你怕的還有應帙受傷之後會對你失望,會離開你。”
“……”應帙皺眉思索了一會,搖搖頭,“可是應帙肋骨斷了之後,並沒有生我的氣,還明確表示錯不在我。”當時他雖然說得委婉,還故意冷淡晾了遂徊一陣子,但他不信遂徊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真的記恨肋骨這點小傷,他怎麼還會像現在這樣毫無芥蒂地和遂徊同進同出,甚至還默許遂徊在模擬訓練室吻他。
“你這人好矛盾,是大腦和小腦不見麵嗎?又遲鈍又敏感,精神分裂?”虞旌費解地放下咖啡杯。
應帙:“……”醫生你罵人的句式還挺新穎。
虞旌是真的困惑:“怎麼一會想得通,一會想不通的?你如果真是認為應帙根本不會怪罪你,那就完全沒有問題,很對。”
所以說遂徊還是認為我會怪罪他?應帙努力嘗試著聯係哨兵過去的經曆,去理解對方糾結的腦回路,試探著剖析:“應帙這次是原諒了我,但下次就不一定了。”他梳理通順了邏輯,話語也變得流暢,“就是這個……如果每次精神梳理都會受傷,特彆是萬一出現危及生命的重傷,他就會厭煩,抵觸,會計較自己的付出,我對他來說,也就變成了累贅。”
“是這樣,你不信任應帙。”虞旌點了點頭,“既不信任他的能力,也不信任他的情誼,所以才會這樣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
“那我該怎麼辦?”應帙問,“我怎麼才能夠信任他?”
“這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虞旌莫名其妙,“能力這回事我已經再三解釋過,他已經做得很好了,不會有任何向導做得比他更好了;至於情誼,我又不知道你們發展到了哪一步,他是個什麼樣的向導,有沒有責任感,會不會離開你什麼的,我都一無所知,沒辦法給你答案。”
應帙沉默了下來,緘口不言。
看著‘遂徊’神情嚴肅地蹙眉沉思,表情簡直和應帙一模一樣,虞旌忍不住促狹地朝他笑了笑:“要不要我幫你去和應帙聊聊?”
“不用。”應帙若有所思地說,“我自己跟他講。”
“你?”虞旌滿臉對‘遂徊’語言能力的懷疑,“你怎麼講?‘拜托了,不管我怎麼傷害你,你都不要走好不好?’憑我這大半年對你的認識,你就會這個了吧?”
“……”虞醫生你看人真準。
應帙正準備開口,倏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就駐足在診室與手術室之間的房門後方,他原本要說的話微頓,忽然意有所指地起了個彆的話題:“虞醫生,你喂過流浪貓嗎?”
“嗯?”虞旌抿了口咖啡。
“我一直覺得,狂亂期的哨兵很像流浪貓。”應帙挑起唇角,“而且是那種野性未消的狸花貓。”
虞旌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把狂亂期哨兵比作小貓咪的,饒有興味地讓他繼續講。
“流浪狸花的警惕心極高,攻擊性強,無法準確辨彆人類的好意,即使我用最溫柔的語氣,將食物喂到它們嘴邊,它們也可能猝不及防給我一爪子,齒尖爪利,擦一下都會出血。”
應帙沒有回頭,但他知道診室的門後有人停下腳步在聽。
“投喂流浪的狸花貓其實是一件非常吃力不討好的事,虞醫生,如果是你,你會去做嗎?”
“我?我才不喂,寵物貓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招惹流浪野貓。”虞旌笑著說。“不過你也不在乎我的答案吧,你更想知道應帙會不會這麼做?”
“是啊,”應帙也笑起來,“應帙會不會這麼做?應帙又為什麼要這麼做,怎麼才能讓應帙一直這麼做?”
站在門後的遂徊覺得應帙的這句話簡直就是指著他的鼻子,扯著他的耳朵告訴他:老子在點你呢,給老子認真聽,記到心裡。
怎麼才能讓應帙一直投喂流浪貓?
一個月之前,遂徊給出的答案是,彆喂了,讓貓死吧,死了就不會撓你了。
一個月之後,其實他還是同樣的想法。
不過既然應帙都已經把問題擺到了台麵上,遂徊還是忍不住在回家之後暗戳戳地問:“應帙,你喜歡狸花貓?”
“還行。”應帙頭也不抬地說。
他正在和周如翊線上對接生存賽要攜帶的裝備,財大氣粗的環際大小姐秉承著隻買貴的不買對的道理,管它到底用不用得上,背部背得動,通通買買買,購入了一堆亂七八糟求生設備,其中有一些踩著比賽規則線的物品,應帙在思考怎麼包裝一下它們的用途,讓明日要提交的攜帶物品清單可以混過考務組的篩查。
樓星赫在聊天群裡發瘋,質問為什麼賽事組不允許帶匕首?天底下沒有這種道理,火和匕首是求生必備物品,衣服他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沒有匕首。
“你會好心投喂流浪貓嗎?”遂徊湊得更近了。
“會。”應帙敲下一排文字,又緩緩刪除,畢竟他覺得將樓星赫遞交的一柄寶石彎刀描述成祖上流傳下來的護身符,必須隨身攜帶祈求神明護佑這種話,實在是太扯了。
“你為什麼會去喂貓?”
“因為……”應帙轉過眼珠,和眼巴巴望著他的遂徊對視,“你猜?”
遂徊如果猜的出來他就不會在這裡胡攪蠻纏了,他想了想,警告道:“狸花貓很野哦,會撓你。”
“那我也再說最後一遍,我明知是野貓還湊過去,被撓傷了不是它的錯,而是源於我的無知。”
遂徊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聲色沉悶地問,“那怎麼才能讓你一直喂這隻野貓?”
“這不該由我來回答吧?”應帙朝他笑了一下,“這是那隻貓應該思考的問題,怎麼才能讓我一直投喂它,即使被撓傷了也樂此不疲。”
“……”
“在這之前,”應帙勾了勾手指,遂徊意識到什麼,迅速坐到沙發上,胸膛貼緊他的胳膊,再由應帙傾過身,兩人熟練又自然地交換了一個吻。
後天就是生存賽,身體仍舊沒有交換,應帙已經開始焦躁了。
他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早在上周就開始想彆的出路,譬如利用他的變異精神體——
但是小白龍神出鬼沒,根本不聽主人的話,三周以來出現在現實中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次出來不是噴水柱就是咬人屁股,讓人不得不懷疑應帙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癖好,映照在了精神體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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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54章
既然小白龍這條路走不通, 應帙又把主意打到了遂徊的變異精神體上。結果這邊情況更糟糕,三周以來,這個長了一對尖角和菱形豎瞳的小家夥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比起白蚯蚓還要神出鬼沒, 應帙嚴重懷疑這邊根本連殼都沒破,還是個大圓蛋。
親吻結束之後, 遂徊回味地舔了舔嘴唇,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過多的留戀,或者纏著應帙以什麼為求穩妥的理由再來一次, 而是乾脆利落地起身去了書房隔壁的健身房。
這裡原本是一個閒置的儲物間, 這大半個月被臨時改造成了健身房。遂徊接受現實要比應帙快得多, 早早就開始用應帙的身體鍛煉,雖然應主席死活不肯屈服現實, 但遂徊總有預感,冥冥之中覺得他們一定會全程用對方的身體參加比賽,畢竟該死的命運之神從來不會讓凡人逞心如意。
健身房裡也沒有什麼專業器材, 就一張靜音減震 的地毯,幾個重量不一的杠鈴,一個用來掛巾和衣服的木架。
應帙中途來旁觀過一次遂徊的晚間訓練,嘴裡乾嚼著一片無味的全麥麵包,用溫水衝服, 就連塗抹煉乳對他來說都是一次味覺的衝擊。他一出現, 原本還在規規矩矩跳繩的小蛇立刻虎虎生威地做起了俯臥撐,速度快得兩條胳膊像是要起飛。
“慢點折騰。”應帙很無奈地看著這隻開屏孔雀,“這是我的身體, 肋骨沒好全呢……”
“知道是你的身體。”遂徊抹了把額前的汗, “不然我肯定讓你坐到我背上再做俯臥撐, 讓你聞一聞什麼叫哨兵素。”
應帙很無語,汗味就汗味,還哨兵素……
在一次視頻聊天中,周如翊偶然間看到遂徊如此簡陋的健身環境,‘驕奢淫逸’的她非常見不得自家隊友還在貧困線痛苦掙紮,於是直接放下豪言壯語,說這一次如果比賽隊伍排名擠入前五名,她就為所有隊友每人單獨提供一台模擬訓練機。
麵對這種高強度的誘惑,反應最激動的就屬虞楹。這位D級哨兵簡直是一名訓練狂魔,每天不是在繞著塔快跑,就是在訓練館對戰搏擊,好像永遠都有用不完的活力。
據說之所以這麼拚命,是她的主治醫師給出的建議:加強鍛煉或許能延緩等級的下降。但同樣是據她所說,收效甚微,庸醫誤人,很可能二年級開學她就得降到E等去。
極端天氣生存賽場地公布的那天,周如翊正在把最終版的防寒服實拍圖放在聊天群裡,說她比賽集結那天會統一帶過來。防寒服不僅僅是外麵那一件衝鋒衣,還有內裡成套的羽絨背心、薄羽絨服,毛衣,防水褲,兩名哨兵還有單獨的速乾保暖裡襯。
衝鋒衣外表是便於隱藏的迷彩白色,點綴著灰與綠,巨大的品牌logo標在胸口到肩頭的部位,大大小小的口袋十分便於放置各種武器和工具,據說全套著裝都是由周如翊的媽媽親自操刀設計——
這位才華橫溢的女性設計師的稿費通常都是一個巨額天價,即便顧客是親閨女也照樣要價不菲。她要求周如翊在半決賽直播鏡頭下口播品牌不下三次,如果奪冠則一切費用免除,如果低於前十名出局,就將她平時的生活費減半。
“應主席,遂首席,樓兵王,虞女王,求求你們努努力,帶帶妹妹進前十,妹妹不想削減生活費。”在資本的操控下,就連周如翊都十分的卑躬屈膝。
應帙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想:“周如翊,如果我們的猜測失誤,最終場地並不在極寒雪域,而是在高溫或者荒漠,你準備的這些就得全部報廢……”
一分鐘後,周如翊把全套夏季隊服的展示視頻放在了群裡,背景是一個巨大的倉庫,旁邊堆放著無數未開封的紙箱,還伴隨著囂張的聲音:“哼哼,是當我沒想到嗎?所以我準備了四套裝備,應有儘有,不管到底是什麼極端天氣,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怪不得周如翊的媽媽定下了如此嚴苛的要求,原來是被迫一口氣設計了四套比賽服,沒有累得斷絕母女關係都算是母愛偉大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雖然比賽場地並不是角格薩雪域,但定在了一個非常類似的地方,永略塔湖。這裡終年覆蓋著皚皚的白雪,全年平均氣溫在-10%,最低溫度曾達到-50%,卻有著數條永不結冰的河流。
水源孕育著生命,即使是極寒之所,也並非荒地,角落裡掩藏著生機。
但即便是前有應隊長料事如神搏中了題乾,後有周大小姐財大氣粗準備周全,塔也照樣能給每一名學生帶來前所未有的驚喜。伴隨著比賽場地的公布,還有一條踩著最後的時間點臨時添加的新規則——
每名參賽選手的入場方式和初始地點將采用線上抽取的方式,隨即選擇。(入場方式有水、陸、空三種,隊內成員可以私下交換入場方式及地點,每人僅限一次。)
“什麼意思?”遂徊對著這項新規則皺起眉頭,“不是以小組為單位行動了嗎?全員打散,分開行動?”他轉頭看向應帙,“這條規則你先前知道嗎?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一點消息也沒有……那就隻能是校長突如其來的惡趣味了。”應帙按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但細想連他都不知道的新規則,其他人就更無從知曉了,估計現在大家都是一頭霧水在罵人,“隨便吧,打亂就打亂,你先去生存賽專題網站上抽簽……”
遂徊哦一聲聽話地低頭操作終端,忽然又想起什麼,抬頭問:“對了,應帙,你說過你不會遊泳是嗎?”
聽到這句問話的那一瞬,不詳的預感彌漫心頭,應帙的手微微一顫,抽簽結果沒有任何延遲地跳出來——彈窗裡是一個鮮紅色的經緯度坐標,前後數字怎麼看怎麼不吉利,以及一艘輪渡的背景圖,附帶兩個字,水路。
“你這隻烏鴉嘴!”應帙將自己的臉黑遷怒於遂徊。
“……這也能怪到我?”遂徊委屈。他的抽簽結果是陸路,背景圖是一輛軍綠色運輸車,經緯度和應帙的相隔十萬八千裡。生存賽總共為期五天,也不知道比賽結束兩個人能不能碰上麵。
當然這隻是誇張的說法,正常情況下,每支有機會奪得名次的小組成員都會陸續在三天內碰頭,集體行動,準備最終的決戰。在那之前,隊伍內如果出現大量減員,或者三天內隊員也沒能成功彙合,那就很難獲得名次了。
北極熊哨兵虞楹抽到的同樣也是水路,她倒是很開心,說是可以讓北極熊載著她移動,指不定還在水裡的時候就能乾掉幾名對手。她的北極熊精神體名叫魚擺擺,體型龐大無比,可以給虞楹當床用,但性格柔順無比,又憨又乖。
虞楹還說可以去接應帙一起遊上岸,魚擺擺水性很好,但是應帙表示他的水性爛到極點,入水一分鐘內必溺斃,壓根等不到熊熊來救援。
周如翊是唯一的空中航線,深灰色的運輸機行駛在藍天之上,配以的坐標也十分特殊,有三個維度,顯然是打算飛在半空中就將這群冤大頭卸貨。周如翊看到抽簽結果的瞬間嗷嗷亂叫:“不行不行,誰來和我換,我恐高……應隊?你能和我換嗎?”
“我也恐高。”人在應帙身體內的遂徊回答道。
應帙狐疑地望向遂徊:“真的?”成天住在山上蕩來蕩去的野猴子也能恐高?
遂徊點了點頭:“有一點吧,但逼急了就不在乎了。”
真是一個極為邪典的隊伍,隊員不是恐高就是怕水,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有。
這個時候,偉大的六邊形戰士樓星赫站了出來,他英勇無畏地說:“我都行,你們誰和我換?”
“你是什麼?”應帙問。
樓星赫看了眼自己的抽簽結果:“水路。”
“沒用的東西。”應帙不留情麵地評價道,反正他用的是遂徊的身體,罵了臟話也不影響他應帙本人矜貴溫和的形象。
幾分鐘後,五個人商量出了結論,應帙和周如翊交換入場方式,其餘人不變。周如翊、樓星赫和虞楹一起從水路出發,先行彙合,而空路的應帙和陸路的遂徊則兵分兩路,定下另一個彙合坐標。
“比賽第二天就會有大量聯絡設備空投,到時候儘量搶奪,遠程取得聯係交換情況,所以不要緊張,首日優先保護好自己,即使無法抵達約定的彙合點也沒有關係,前三天千萬不要減員。”應帙叮囑道。
隊內會議結束,懸浮屏陸陸續續的熄滅,隻有遂徊憂心忡忡的臉無法關閉,在應帙眼前礙事地晃來晃去。
“不要用我的臉擠出那種愁眉苦臉的表情。”應帙不滿道,“很醜。”
“萬一出現意外,我們兩人沒辦法在兩天內彙合怎麼辦?”遂徊著急道。
“求你了,說點好的。”應帙真是怕了他了,“你就說我們落地就彙合,我直接跳傘跳到你臉上。”
“……”
遂徊沉默地盯著應帙看了好一會,轉頭就去房間翻纖維紙,又將兩枚向導徽章都貼到頸後,“到時候兩枚徽章你都拿走。”
他想了想,“還有強效止痛藥。”
應帙沒有拒絕,跳傘騎臉、怪遂徊烏鴉嘴都是笑談,他向來會做好最壞的準備。
思考了一會,遂徊舊事重提:“比賽前的標記,換成你給我標記吧,向導的愈合能力弱,齒痕留存的時間會更久。”
應帙好似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用,還是你咬我。”
“為什麼?”遂徊疑惑,他想到什麼,迅速解釋,“我沒有彆的想法,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應帙舔了舔下唇,斟酌著用詞,“是這樣……”
“你知道……?”遂徊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
你知道我的意思,但你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遂徊意識到什麼,眸色黯淡下去,身體因為抗拒和失落而不自覺地朝遠離應帙的方向靠去。
你明明知道最佳的選擇,但寧肯退而求其次,也不願意’遂徊’在’應帙’的後頸留下痕跡。
流浪貓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得到人類的停留?
“遂徊。”應帙抬高了嗓音,“你聽我講。”
遂徊抬起頭,對上應帙仿佛已經洞悉一切的眼神。
流浪貓當然要會撒嬌,才能得到主人的垂憐。
“你聲音這麼大做什麼啊?”遂徊委屈巴巴地控訴道。
作者有話說:
健身房裡的杠鈴最開始寫成了響鈴哈哈哈哈哈
55 第 55 章
“……我沒有聲音大。”應帙無奈地安撫道, “我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你說就是了。”遂徊垂下目光,幾近透明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一對深色尖角從銀發中長出, 若隱若現地冒了點頭, 就連這融合態都仿佛流露出一股哀怨的氣息,“我難道還會不聽你的話嗎?”
……你到底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了?
雖然內心腹誹, 但麵對有小情緒的遂徊,應帙還是溫言軟語地和他講道理:“正因為向導身上的齒痕會留存很久,我才不願意由你來咬我。遂徊, 我們在比賽中途隨時都有可能換回本體, 腺體被標記會影響我的精神力。
標記能夠單線強化我和你之間的鏈接, 同時也會導致我對其他哨兵的攻擊性減弱。”
應帙認真地說:“我隻是單純因為這個原因才拒絕了你的提議,沒有彆的意思。”
“……”遂徊幽幽地抬眸瞥他一眼, 又幽幽地移開,聲音沉悶地說:“哦。”
反正就是半點都不信。
“你信我。”應帙說。
“我有不信你的時候嗎?”
應帙不耐煩地掰過遂徊肩膀,強迫他直視自己:“那你現在一副不服氣的口吻是什麼意思?”
遂徊腦子裡有很多複雜的想法, 他在思考如何去包裝它們,將它們變成一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當他對上應帙的眼睛,脫口而出的卻是內心最深處最直白的欲求:“我到底怎樣才能標記你?”
既然不過腦子的話已經講出來了,遂徊也就懶得再裝, 直白地說:“給我一個明確的標準、期限、要求, 或者直接拒絕我,說永遠不可能……我要一個清晰的答案。”
“……”應帙歎了口氣,“你很渴望標記我?”
遂徊露出了你在說什麼廢話的表情。
哨兵的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但他越是篤定, 應帙就越是不敢輕易給出去。遂徊的精神域狀態很糟糕, 應帙對他的兩次梳理都是杯水車薪,以後一定還會爆發更加嚴重的問題,而‘標記應帙’這個行為對於遂徊來說,可以算是一個至高級彆的獎勵,充滿了誘惑力,所以這件事必須被當作一個非常重要的籌碼,用來壓製處於更糟糕狀態下的遂徊。
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深入骨髓的執念和未達成的心願或許能化為哨兵的船錨,將他們迷失的意識牢牢留在精神黑洞之外。
“……沒有答案。”應帙從不會被彆人牽著鼻子走,“標不標記都隨我心情。”
不拒絕、不接受、不表態,他整個一釣係海王發言,遂徊在底下氣得咬牙切齒,又嗷嗷地在海裡咬他的直鉤。
隻要沒有明確的否認,那就是有機會實現。
“我為什麼會喜歡你?”遂徊捫心自問,“你到底有什麼好的,你是給我下蠱了嗎?”
“少在這裡汙蔑我清白。”應帙將纖維紙一張一張地揭開,遞交給遂徊,等他抿過之後又接回來,分彆裝在專門儲存的便捷容器裡,“我真有給人下蠱的本事,給誰下不好,非得用在你身上?”
“你想用在誰身上?”遂徊警惕地坐起,瞳仁變成尖細的菱形,“應帙,你有過喜歡的人嗎?談過戀愛嗎?”
二十多歲,戀愛史為零,講出來好像有些丟人,好像一個隻知道學習的無趣死板書呆子。應帙沉默了許久,隨口瞎編了一個數:“也就談過兩三次吧,初高中的時候,都不長久,很快就分手了。”
遂徊:“……”
遂徊:“兩三次?”
隻能說有些人就是自討苦吃,自尋煩惱,但凡少說一句,就根本不會出現這個揪心的問題。
由於應帙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點無所謂的麵子扯出一個難圓的謊言,所以後續不管遂徊怎麼追問,他都一律沉默以對,最後直接搬出明天就是比賽日的理由,早早上了床裝睡。
氣得遂徊隔日一早給他腺體上方咬了一個狠的,齒痕附近甚至泛起了淤青。
“這是你自己的身體,咬壞了是你倒黴。”應帙對著鏡子查看這枚清晰可見的牙印,“該死,你剛才是打算吃了我嗎?”
遂徊還在掛心應帙高中時期談了三個的事情,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想要讓標記留的久一些,故意用了點力,很疼嗎?”
“還好。”應帙扭動了一下脖頸,輕微的刺痛從腺體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激起一路神經電流,真要說實話的話,疼確實是疼,但又特彆的爽,就像是坐跳樓機,被標記的期間無法忍耐,但結束之後又忍不住去回味那份刺激感。
就在這時,遂徊突然開口問:“應帙,你昨天說你高中談了幾個,你的第一個,你的初戀叫什麼名字?”
“……”這茬怎麼還沒過去?應帙有些後悔昨晚沒有意義的謊言,但現在又不可能再改口,他眼角餘光瞥過早餐裡的水果,應付道:“橘子皮。”
“居子丕?”
“……對。”應帙忍著笑,故作正經地胡說八道,“居子丕。”
居子丕??怎麼會有人叫這麼愚蠢的名字?遂徊若有所思地整理著背包,不說話了。應帙也終於難得清淨地將頸帶收進背包裡,最後確認一遍必備品有沒有放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他堂而皇之地露出了後頸上的標記,沒有做任何刻意的遮擋,畢竟為了本次生存賽月考,大部分哨兵向導都會為本次比賽進行臨時標記,脖頸空空或者遮遮掩掩反而奇怪。
由於本次特殊天氣生存賽的考生們進入考場的方式比較特彆,是以不同方式被塔和軍校分批次直接送入考場,所以比賽開始之前不同學校的小隊成員們並沒有相聚的機會。
應帙和遂徊出發去集合點的時間也相差甚遠,一個在上午9點,另一名在下午4點,另外三名隊友的集合時間也各有各的想法,分彆是最早的6點,以及中午11點和12點。
虞楹就是倒黴的晨間6點,終端在集合出發前就被統一收走,一大早就率先沒了訊息。不過應帙最不擔心的就是她,雖然虞楹僅僅是一名D級哨兵,但抽中的是她最擅長的水路,不指望她一上來就淘汰其他選手,但先苟住小命總是沒問題。
遂徊是上午9點鐘的批次,在他出發之前,位於星網本場比賽直播間右上角,代表著目前存活學生人數的統計就已經往下掉了十幾個。
據說裡麵絕大部分都是跳傘跳崴了的,有一個甚至摔成了瀕危,虞旌作為本次比賽醫療後勤組的組長,在直播主持連線采訪中陰陽怪氣地提醒:建議倒黴抽中空路的隊員扣分進行入場方式二擇,畢竟分哪有命重要?
正在緊急複習上學期跳傘選修課的應帙充耳不聞,反正就算是摔也是摔遂徊的身體,S+哨兵皮糙肉厚,估摸著應該是摔不死的……吧?
已經被收走終端的遂徊並不知道應帙無情的念頭,他已經乘坐飛艦抵達比賽場地附近,隨後便要乘坐運輸車前往他所抽取的始發地。
在那之前,同一批次的學生需要先排隊檢查身上攜帶的全部行李,看是否有未報備的違禁物品,接著再在隨行醫護人員的監督下,在皮膚下方植入身體指標追蹤針。
追蹤器可以實時檢測人體的各項性能,智能係統收集整理這些信息,並在其中某些指標出現明顯異常的時候進行報警,盤旋於高空中的無數監控鏡頭會迅速抵達指定地點,進行問詢,並采取適當行動。
一切確認完畢之後,遂徊安安穩穩地上了車。
但就在下一秒,一個人影坐在了他的身後,遂徊有些走神,沒注意對方是誰,直到這個人輕咳一聲,主動打招呼:“應帙……好巧,居然在這裡看到你。”
遂徊皺眉回過頭,看見了一顆非常礙眼的金毛腦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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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 56 章
在最開始看到生存賽報名的列表裡, 應帙名字後方緊貼著遂徊兩個字的時候,艾勒氣得簡直是七竅生煙,認為遂徊無非占了一個資助生身份的便宜, 才僥幸得到應帙的青睞。
但緊接著他就在塔官網主頁看到了遂徊的模擬訓練賽精彩操作集錦, 一手橫刀擋子彈的絕技,震煞整座塔。
他倏然有一種脖頸冰涼的後怕感, 想到之前數次帶人找遂徊麻煩,對方總是一副病怏怏又癲兮兮的模樣,對他避而不及, 從沒有想過反擊, 艾勒還當這哨兵就是個虛有等級又想吃天鵝肉的陰暗癩蛤蟆。但今日一看, 刀芒之後比尖刃還要銳利的眼神,簡直能透過星網線路割裂屏幕外麵觀眾的視線,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遂徊,和平日的他截然不同,儼然脫胎換骨, 精神煥發。
難道這隻癩蛤蟆真吃到天鵝肉了?遂徊在模擬賽上大放光彩的表現,艾勒隻能想到是被應帙的向導素養起來了。
該死,艾勒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作為一隻黃毛,他的業務水平顯然不合格,空有得天獨厚惹人喜歡的金毛犬精神體, 但既沒有做到黃毛, 也沒有做到狗。時隔多日再次看到應帙,艾勒也沒了當初那溫文爾雅的鄰家大哥哥作派,反而怯生生的,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偽裝肯定早就已經被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