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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第 111 章

城主僅僅通過隻言片語, 就清晰勾勒出一個問題兒童的前世今生。

大致就是他剛來城邦就職,就聽鎮民說山上有個脾性奇怪的蛇妖,喜食肉類, 有時性格乖巧聽話, 有時又暴虐難以相處,十分古怪。

一般聽到這種動物成精的靈異傳聞, 百分之九十都是不清楚自己種族的野生特種人,其中又大部分都是向導,因為理論上即使向導一輩子都將自己當作普通人來生活也是沒問題的, 而放養的哨兵, 基本覺醒個三兩年沒有得到向導素以及精神梳理, 精神域一定哪哪都是問題。

一聽說這隻‘蛇妖’已經占山為王長達十年之久,城主就知道完了, 一定是個全身上下哪哪都是問題的難搞哨兵。

現實也不出所料,難搞,真的難搞, S級哨兵、警惕性極強、精神閾狹窄、精神域過度防衛症,各種高難度debuff不要錢似的累加,折騰得他頭疼欲裂。

……

前來旅遊的周如翊帶了大包小包一堆的行李,打扮得春光明媚,揮手作彆私人飛艦上的管家、保姆、保鏢、司機和醫生, 讓他們放心, 一周後再來接她,結果轉頭就看到一輛上世紀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大紅色載貨敞篷卡車,四個輪胎需要人手動駕駛的那種古董品。

即便城主來之前有特意將卡車清洗過一遍, 但應帙還是能夠通過一些蛛絲馬跡判斷出這輛車載他們之前載的應該是一群雞和鴨。

卡車上統共隻有主副駕駛座兩個座位, 其他人都得坐在後排的敞篷載貨區, 城主笑盈盈地幫周如翊把行李拎上車拿繩子綁好,又取出塑料折疊板凳一一放到乘板上,“多擔待多擔待,城邦就這條件。”

燕煦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讓周如翊坐上去,然後非常無所謂地輕盈一躍,跳到駕駛室的車頂,隨地坐下,再戴上周如翊送她的係花飄帶編織草帽遮陽,主打的就是一個狂野與淑女混搭。

應帙繞車走了半圈,見城主也沒給他遞個梯子的意思,正在思考怎麼爬上去,腰間卻倏然搭上了一隻手,緊接著便身子一輕,被遂徊半抱著帶到了後車平板上,安置在塑料小凳上,隨後遂徊又撐開周如翊友情遞來的遮陽傘,罩在兩人頭頂。

發動機轟鳴,烈日下,找屠宰場臨時暫借的卡車就這樣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對於城裡人來說十分艱苦樸素的生活條件,對於周如翊來說卻是十分新奇有趣的體驗,她坐在卡車座位上晃著腿,望向窗外浩渺的田野和遠處連綿的群山,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一臉興奮。

應帙也微微抬起傘沿,在顛簸中回望經過的景色。

……這裡就是遂徊從小生長的地方,承載了遂徊的回憶與過去。

回程的路上,燕煦張口就是一句聶景行,問他為什麼好好的少爺不做,來城邦種田。她的問題無疑徹底暴露城主的真實身份,不過聶景行似乎並不在意這一點,手肘撐在大開的車窗外,笑著說:“因為我有遠大的人生追求和理想抱負,願望是全球共同致富。”

全球能不能共同致富應帙不知道,總之聶景行這個小城主是一點也不富,破舊的二層小樓聽說前幾天屋頂還漏雨,是聽到遂徊說要帶同學來玩才臨時喊工人來補的。

聶景行剛在家門口將卡車停穩,就有幾個一早蹲守在附近的男女老少圍了上來,嘴裡嚷嚷著各自家裡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一個老太說她的貓丟了,藍眼睛的黑色公貓,一個壯漢說鄰居家裡的枇杷樹枝椏太繁茂,長到他家裡擋住他媳婦曬衣服了。

還有兩名年輕男女是聶景行的下屬,一個秘書、一個財務,手裡都拿著一疊厚厚的報告,一人嘴裡念叨著請示批複,一人不停重複著確認簽字。

總之是應帙光遠遠看到都覺得心驚膽戰的熱鬨程度。

“一個個來,”聶景行習以為常地推開自家外側歪斜鏽蝕的大門,場院正中央就是一隻棕灰色皮毛的大狗熊坐在地上剝玉米,看上去是剝一上午了,目光非常之幽怨。

見到來了客人,灰熊利落地起身換了個角落點的位置,繼續掰玉米棒子。

遂徊等四人陸陸續續拿著行李從車上下來,燕煦和應帙顯眼的銀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周如翊姣好的麵容更是讓兩個走在她身邊的青年人麵紅耳赤。

正在等簽字的小會計眼睛一亮:“城主,來客人了?都是特種人嗎?”

“小姑娘不是,其他都是,”聶景行低頭看著報表,“你們進來坐,小徊,給他們倒水。”

聽到‘小徊’兩個字,喧鬨嘈雜的人群陡然安靜下來,就像是聒噪的鴨子被掐住了喉嚨,陡然沒了聲音。會計嘴角的笑容也微微僵硬,下意識地放輕嗓音:“遂徊回來了?”

門外,太攀蛇利維坦主動從精神圖景裡冒出來,興致勃勃地衝著灰熊遊了過去,順著它厚實粗壯的後爪往上爬,隨即消失在灰熊濃密的毛發中。

山羊巴弗滅也跳了出來,湊到灰熊邊上嗅嗅,羊尾巴快速地左右搖晃,不一會便閒適地原地側躺,觀察灰熊剝玉米。

而遂徊麵無表情地跨過台階,從人群中借道走出來。也不知道他在城邦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形象,總之大家都不敢招惹他似的,見他走過來立即紛紛後退避開,無聲地看著他放下香芋紫色的小行李箱,去廚房端出一壺冰茶和幾個杯子,坐在一邊給應帙等人倒水。

“房間都給你們收拾出來了。”聶景行頭也不抬地說,“本來想帶你們逛逛的,但等下我還有會要開,小徊,你的朋友就由你招待了。”

遂徊點了點頭,又回首看向大堂內的其他人:“……你們可以說話,我精神狀態現在好很多了,可以控製自己的五感。”

他的話音落下,所有人仍舊是沉默,遂徊也不再多言,返身幫周如翊拎起行李,緩緩踩著樓梯上了二層。

二樓總共三個房間,雖然非常簡陋,但勝在乾淨整潔,最重要的是隔音一流,看得出來城主把錢都花在了安裝靜音設備和白噪音上了。

燕煦和周如翊先選定了房間放行李,而應帙的房間在最後。遂徊開門的時候,應帙站在他背後問:“那些人怎麼那麼怕你,你做什麼了?”

“……也沒什麼。”遂徊小聲說,“之前有一次我精神域痛躲在房間裡,有一對兄弟為分家產的事情來城主家吵架……我忍無可忍衝出去讓他們安靜,命令他們不允許在城主家發出一點聲音。”

“就這樣?”

“那對兄弟肯定不聽我的,還罵我,打我。”遂徊沉默了幾秒,“然後我就陷入精神狂亂了,再醒過來已經是隔天傍晚,那對兄弟全部在醫院搶救,如果不是城主及時返回,應該一個都活不了。”他又停頓了一下,“城主家的屋頂開裂老是漏雨,據說也是我那次精神狂亂的時候砸穿的。”

“……真是辛苦城主了。”

“你不用可憐他。”遂徊說,“城主很壞的。”

應帙挑了一下眉,沒有把這句忠告放在心上,隻笑著問:“再壞能壞得過你?不發燒了?”

遂徊愣了一下,似乎是剛想起自己還處於低燒的狀態,後知後覺地露出一個虛弱的表情,但已經無法引起應帙的任何憐憫。

然而十分鐘之後,聶景行的‘壞’一下子就展現了出來,他非常物儘其用地跟應帙、遂徊還有周如翊說:“反正你們三個下午也沒事做,吃完飯去幫李叔剪一下鄰居家的枇杷樹枝,然後再幫劉大娘找一下貓,可以嗎?”

沒想到城主竟然這麼不見外的應帙:“……”

對這些事情都充滿興趣的好騙大小姐周如翊:“好啊,那城主晚上回來可以獎勵我和你的精神體玩嗎?”

“當然沒問題。”聶景行擺擺手,“送給你都行。”

不太高興的遂徊:“我想帶朋友去山裡。”

“明天再帶他們去你的領地當猴也是一樣的。”聶景行竟然調侃遂徊的方式和應帙是一樣的,“你的小山洞我定時派人去打掃了,放心。”

應帙其實也對遂徊小時候在山上居住的地方非常好奇,但既然城主都開口了,他也乖乖答應下來,接著又轉頭看向燕煦:“媽,那你下午做什麼?”

“城邦有個特種人工會支部,”燕煦說,“來之前他們就邀請我過去檢視一下工作。”

挺好,大家都被安排了活去做,井井有條,一個也不準休息,旅遊一秒變出差。

在城邦政府食堂吃過非常樸素的一餐,遂徊抱著長梯,應帙拿著枝鋸,周如翊舉著剪刀,三人浩浩蕩蕩地去了李叔家。

很難想象周如翊家的園藝師都是開著作業車,照著精美的設計圖,悠閒地在花園裡工作,而大小姐本人卻要親自舉著笨重的長剪刀爬到樹上去剪樹枝。

李叔鄰居是個挺好說話的年輕姐姐,說是剛嫁來不久,丈夫在外打工。她讓他們三個修剪樹枝的同時把頂上成熟的枇杷都摘下來,還打來清水洗乾淨給他們吃。周如翊累得臉頰泛紅,一吃到枇杷又高興起來,大聲朝還在樹頂的遂徊喊:“徊哥,這枇杷好甜,你也下來吃點。”

太攀蛇從高處繁茂的樹葉間冒出腦袋,吐吐蛇信,緊接著鑽出來的是遂徊沾了灰的臉,翠綠的眼瞳比陽光底下的葉片還要明亮。

很快他就從樹上跳下來,側過臉在肩頭的衣服上擦了一把汗,放下電鋸喘著熱氣往他們身邊走。

這位鄰居姐姐貌似也有點害怕遂徊,和應帙和周如翊講話的時候姿態非常輕鬆,但等遂徊一靠近,她頓時緊張起來,手裡拿著一塊乾淨毛巾幾番欲言又止,直到遂徊站到應帙身邊都沒有遞出去。

應帙剝開果皮,露出內裡新鮮嫩黃色的枇杷果肉,轉頭看一眼正眼巴巴望著他的遂徊,無奈又縱容地笑起來,抬手喂給他。

遂徊頓時也笑了,眼尾延展出紅褐色的蛇鱗紋路,蛇尾也從腰後鑽了出來,愉悅地左右晃動。他探過腦袋,咬下一半應帙手中的枇杷,吐掉核,又一口氣將剩下的都吃進嘴裡。

應帙嫌棄地擦乾淨手指上沾到的果汁,沒什麼表情地垂頭繼續剝枇杷,但黑色的犄角卻從長發中鑽出,雪白的羊耳朵也甩了甩,絨毛在空氣中舒展。

周如翊故意笑著惡心他們:“手斷了啊,還要人喂?”

“讓樓星赫來喂你?”遂徊隨口拉了個郎。

“就那雙馬尾控死宅?”周如翊擺擺手,“還不如小舟合我心意呢。”

鄰居姐姐好奇地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等到應帙意有所指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時,非常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

休息結束再次開工的時候,遂徊小聲在應帙耳邊說:“我在這邊名聲不太好,他們都挺怕我的。”

“就因為你打了那對兄弟?”

“……”

見遂徊沒有回答,應帙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那名因遂徊而重傷致殘的向導支教老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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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112 第 112 章

應帙隨風飄揚的銀發和一張出塵的麵容實在是太過惹人注目, 再加上十分特彆的犄角、羊耳和羊尾巴精神體融合態,即便是他隻穿著最簡單的短袖和長褲,戴著帽子在樹下乾著拾撿樹枝的臟活累活, 也有好些鎮民們特意駐足圍觀他。

周如翊迎接的也是同樣的待遇, 好些個年輕小夥子呼朋喚友地過來湊熱鬨,紛紛被她的長相驚豔到話都說不出來, 在遠處看呆了。

倏然,一道黑影重重地從高處落到地上,恰好位於這兩個過分漂亮的男女之間, 是遂徊抱著一捆樹枝從樹上直直跳了下來, 腳下濺起一地的塵土。

他微微屈膝做緩衝, 大腿肌肉緊繃,隨後沒什麼表情地站直身體, 環顧一圈,碧綠色的豎瞳和腰後粗長的紅褐色蛇尾彰顯著他的身份。

“是城主家那個……”

“……他怎麼回來了?”

無數竊竊私語在周遭響起,不少人一見到遂徊就臉色一變, 趕緊嘀咕著離開,嘈雜的聲音令遂徊不適地皺起眉,蛇尾在地上盤成一個圈,眼底流露出忍耐的神色。

但就在下一秒,一縷清甜的向導素遞了過來, 瞬間驅散了他的煩躁, 遂徊就像是猛地從夢魘中掙脫那般,茫然地睜圓眼,又飛快反應過來, 回頭看向應帙。

“怎麼了, 為什麼這個表情?”應帙莫名其妙地抬手用羊角簪在腦後盤著發, “沒聞過向導素?”

銀發束起,露出一截沾著少許汗珠的後頸,弧線流暢,應帙扯了扯悶熱的頸帶,“熱死了……”

遂徊對著他的側臉緩慢地眨了眨眼,突然很高興地笑起來,又黏膩又繾綣地喚他名字:“小咩……”

應帙尾巴一僵,先是瞥了眼假裝是聾子的周如翊,又黑著臉回頭怒瞪遂徊,羊耳朵都豎了起來:“說了一萬次了——”

“應主席,請視查工作。”遂徊從善如流地改口,抬手指向被修剪得差不多的枇杷樹:“我感覺可以交工了。”

“……”

說著,遂徊又將單手環抱的樹枝遞到巴弗滅麵前,這些都是遂徊在樹上精挑細選最鮮嫩的葉片,用以討好某位難搞主人的精神體。

山羊巴弗滅低頭聞了聞,像是擼烤串一樣擼下了一條樹枝上的嫩葉,慢條斯理地嚼了起來。

見他們準備收工,隔壁的李叔立即端出一大盆冰鎮好的西瓜,朝應帙三人招呼道:“來吃點西瓜。”

喊到一半,李叔的媳婦急忙拍了他一下,李叔也猛地意識到什麼,神情僵硬地壓低聲音,改為用口型和瘋狂招手比劃著:西瓜,這裡,來吃!

應帙摘下臟汙的木工手套,轉身朝李叔笑了下:“沒事,隻要我在他身邊,他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正常人,你們講話再大聲也可以。”

李叔尷尬地笑笑,聲音仍舊放得很輕:“好,好的。”

“我說真的。”應帙走到一個單獨支棱在地上的水龍頭邊洗手,管道裡流出來的都是清冽冰涼的地下泉水,“不用怕他。”

他這話不但是講給李叔聽,也是說給附近還在圍觀他們的鎮民聽,這些人看起來對遂徊的態度稱不上是厭惡或抵觸,更多是忌憚和可憐。

不過大概是應帙的長相和年紀沒什麼說服力,大部分鎮民對他的話都保持著不信任的態度,還有好事的在人群中喊了聲:“上次那支教的向導就這麼說的,縱容他,最後還不是——”

還不是被這個瘋子哨兵‘恩將仇報’,揍了個重傷殘廢。

對方的話隻說了一半,遂徊半蹲著低頭投喂巴弗滅的身影也沒什麼動靜,但應帙還是久違地感受到了煩悶,他不能說這些鎮民們的反應有什麼錯,但他還是為遂徊曾經惡劣的處境感到了難過。

“不一樣。”周如翊倏然開口道,她上前兩步,擋在應帙和遂徊之前,“應帙是遂徊的向導,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她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又是普通人,她的態度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在意。李叔不太懂特種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他隻知道:“城主都管不住這家夥,你怎麼放心和他待在一起的?你不害怕嗎?”

“為什麼會害怕?”周如翊很不理解,但周圍人似乎沒有幾個願意聽她解釋的樣子,大家更相信過去的眼見為實。

遂徊也不欲多言,沉默地背起梯子和枝鋸,背影如同落寞的高山,反身回城政府去還器械。

“遂徊。”應帙倏然開口喚住了他。

遂徊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過來。”

“……”一秒的停頓過後,遂徊走向應帙,扛著大包小包在他麵前站定。

應帙手裡是一片西瓜,最中心最甜的部分,他遞到遂徊嘴邊,輕輕地呐了一聲。

遂徊低頭看向大紅的西瓜芯,又抬眸看向應帙,抿著唇,沒有動彈。

雖然他都沒說話,但應帙莫名其妙就是讀懂了他的意思,想了下,收回西瓜自己在瓜芯上咬了一口,又重新把缺了尖尖的西瓜遞回去,遂徊嗷嗷三口就把這片西瓜啃得隻剩下了皮。

一旁默默自己獨占西瓜芯和西瓜瓤的周如翊閉上了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想不通和這倆逼一起來城邦旅遊。

應帙將西瓜皮喂給巴弗滅,物儘其用,又用眼神向遂徊示意了一下,接著便動身去樹下收拾長剪刀。遂徊用勉強還算乾淨的手背擦了下嘴角,接著麵朝李叔向他點頭:“謝謝叔,西瓜很甜。”

李叔上一秒還在提防遂徊暴起傷人,下一秒就被對方乖巧的道謝弄得極為不好意思。他尷尬地誒了一聲,問:“要不要再來點,西瓜家裡多呢。”

“不用了,謝謝。”遂徊說,“我待會去偷城主地裡的吃。”

他的玩笑李叔看上去並沒有聽懂,不過遂徊也並不在意這一點,他道完謝便扛著梯子轉身快步追上應帙和周如翊,眉目舒展,還沒說話就先笑了起來。

不一樣?……確實很不一樣。

不遠處,遂徊笑著說:“我知道帶你們去哪裡玩了。”

應帙神色淡淡:“你該不會讓我們一起去城主地裡偷瓜吧?”

被戳中心思的遂徊整個人都興奮了:“去不去?”

“……”周如翊緊張地和遂徊對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應帙。

應帙沉默了兩秒,做下決定:“去。”

三隻野猴臭味相投,皆是一臉的壞水,高高興興地結伴走遠了。

……

一個小時後,周如翊坐在湖水中央的涼亭下,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吃西瓜,轉頭問遂徊:“你有沒有想過再去見他?”

她在五分鐘之前聽聞了支教向導事情的始末,頗感唏噓,“老師現在在哪?我可以出資帶他去中央最好的特種人醫院做肺移植手術。”

“周如翊,你人真好。”遂徊認真地說。

“……為什麼莫名其妙給我發好人卡?”周如翊陡然不爽。

巴弗滅和利維坦被偷懶的主人們派出去尋找老奶奶丟失的黑貓,沒有了解決西瓜皮的精神體,應帙非常有素質地左右尋找存放垃圾的地方,結果就見沒素質的遂徊隨手把這些西瓜皮往地裡一扔,動作非常熟練,顯然是個偷瓜慣犯。

“我沒有想過再去見他。”遂徊搖了搖頭。

“為什麼?”周如翊問,“我覺得你應該去見他,至少你該當麵給他一個道歉。”

遂徊仍舊是搖頭:“他的哨兵嚴厲警告我不要再出現,而且我也覺得我不該再去打擾他的生活,無論是道歉還是什麼彆的,都是多餘無用的心理安慰而已。”

“……可是老師精神池康複之後,就又來城邦繼續支教了,我感覺他是個非常非常良善的人,他肯定不會怪你的。”

遂徊沉默了一會,“不,他現在應該……”

“他現在應該對你有惡感?”應帙背靠在涼亭的支撐柱上,眺望著平靜的湖水和遠處連綿的山巒,“他可能心地善良不會責怪你,也可能會人之常情地厭惡你、害怕你,但無論他是哪一種表現,你都會很難受。你寧願心底永遠戳著這根刺,也不願意再去麵對他。”

遂徊掙紮了一會,終究迫不得已地承認,“沒錯,我是不敢見他,我怕他害怕我、厭惡我,但我內心深處又無恥地明白,按老師的性格,他一定不會怪我,他會原諒我,還會安慰我,所以我更不敢見他……你們彆勸了,我真心覺得還是彆見麵了比較好。”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也是他心頭戳著的一根刺呢?”應帙平靜地問。

遂徊遲緩地眨了下眼,愣愣地看著應帙,不說話了。

“現在的問題不是你想不想見他,而是他想不想見你,遂徊,你得從你老師的角度出發考慮問題。”應帙也抬眸和他對視,“你確實應該給他一個道歉,不是通過言語說對不起,而是讓他知道你的精神域得到了梳理,不會再因為過度防衛症失手傷人,你現在過得很好。如果你的老師確實如同你所形容的那樣,那這就是你對他最好的道歉。”

“……”

這一大碗香醇雞湯對著喉嚨口灌下去,迷得遂徊眼花繚亂,道都走不動了,當即決定趁著還沒放學要去城邦的特種人學校故地重遊,和老師冰釋前嫌。

周如翊瘋狂給應帙比大拇指,說論口才還是小應主席牛逼,一通小邏輯、小道理把遂徊這麼拗的人勸得服服帖帖,結果就聽應帙輕笑一聲:“這個老師是遂徊遇到的第一個契合的向導。”

“嗯?”

“遂徊第一次聞到向導素,也是因為他。”

“啊?”

“存在感有點太強了。”應帙淡淡地說,“沒有必要。”

周如翊:“……”

作者有話說:

這章補昨天的更新,晚上還有一更,是今天的,我這就去寫!!!!

113 第 113 章

這場被遂徊畏懼了兩三年的重逢其實發生得非常普通且隨意——

三人組聯係聶景行城主, 讓他給城邦塔打個招呼,門衛放行,遂徊報出老師的名字, 得知對方正在上課, 應帙還多餘問了一句幾年級幾班,結果得知整座塔就一個班, 不分年級、不分性彆,全部統一/教學。

“小景哥來之前城邦是沒有塔的。”遂徊說。

城邦的居民對特種人知之甚少,一些D級E級的哨兵向導處境就格外艱難, 為了這點低等級特意去外麵求學不值當, 但待在城邦又因為習性不合而痛苦。哨兵的情緒化和喜靜被當做矯情, 向導的情感共鳴和精神力被誤解成異類。

高等級的特種人就更慘了,因為長輩的無知, 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覺醒,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往往精神域已經出了問題。

……

小小的城邦塔就是一個三層小樓,還很古風古韻具有城邦特色, 從前門走到後門隻需要兩步,一眼望到頭。他們剛上樓就恰逢下課,稀稀拉拉幾名同學從教室裡走出來,見到應帙、遂徊和周如翊都好奇地盯著他們看。

“你們找誰?”一對頭頂著兔耳朵的雙胞胎小女孩異口同聲地問,聲音清脆。

周如翊主動上前半彎下腰, 問:“你們好呀, 齊老師在嗎?”

“在的。”一道溫雅的聲音從教室內傳來,隨即便是腳步聲,一名棕色頭發的男人從前門走出, 眼瞳也是陽光一樣柔和的暖黃色, 微微笑道, “你們是?”

應帙和周如翊同時疑惑地眨了下眼,回頭看向遂徊,結果就見到原本應該站著一名高大威武哨兵的位置上此刻隻剩下空氣,哨兵本人不見了。

周如翊尷尬地哈哈笑了聲,而應帙憤怒地閉了閉眼,頭頂的犄角從竹筍一樣的形態變成了惡魔一般彎曲而鋒利的成年公羊角,從牙縫裡磨出兩個字:“該死……”

齊老師不明所以地望著這兩名陌生男女,聽到銀發向導讓他稍等也隻是好脾氣地笑笑,耐心地站在原地,目送應帙轉過身,目標明確地抬腳邁向唯一能夠躲藏的樓梯拐角處。

應帙走到樓梯口站定,神色不耐地挑了下眉梢,還不等他出聲,一隻手忽然從陰影裡伸了出來,拽住他的領口,一下子把他也扯進了牆壁後方。

“帙哥!”周如翊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她並沒有立刻得到回答,直到幾秒的停頓過後,樓梯拐角處才傳來應帙帶著壓抑與隱忍的聲音:“……沒事,麻煩讓齊老師……稍等一下。”

牆壁後方,應帙被哨兵單手按住雙腕高舉,死死壓製在牆壁上,他的臉頰被迫抵著冰冷粗糙的水泥麵,長發被胡亂撩起,頸帶也解開纏在對方的指縫間,灼熱滾燙的呼吸打在應帙後頸,這處脆弱細嫩的皮肉被遂徊埋頭咬住,牙齒銜起輕微地摩擦。

應帙聽到遂徊急促而破碎的呼吸聲,似乎是想要狠狠地咬下去,但又顧忌著什麼沒有真的下口。

走廊拐角的陰影裡一片寂靜,誰也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而壓抑地等待著。

長達十幾秒的僵持過後,遂徊終究還是沒有落下標記,他鬆開嘴,看到應帙腺體上方的皮膚被他吮得泛紅,有非常淺淡的白色牙印落在上方,他心臟鼓動,伸手用指腹拭去他在應帙後頸留下的唾液,隨即牙印也隨著擦拭的動作消散了。

感受到壓製他的力量撤去,應帙掙脫束縛,站直了身體,看著揉皺的衣服和沾在上麵的泥灰眉心瞬間能夾死蚯蚓。

“我……”

“閉嘴 。”銀發向導懶得聽這個煞筆多解釋,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命令道,“衣領解開,頸帶摘了,去牆上趴著。”

遂徊啪的將自己攤上了牆,像一坨可惡的貓餅。

應帙動作粗魯地撩上哨兵頸後細碎的黑發,隨即欺身覆上,不容置喙地側過腦袋咬上遂徊的腺體,他齒間用力,一下子就見了血,濃鬱的向導素順著唾液混合傷口,在遂徊的血管中流淌,他難耐地半張開唇,喉結滾動,從咽喉處泄出一絲無法自控的低吟。

標記結束之後,遂徊忍不住全身一個激靈,眼角浮現情/色的緋紅,半眯著眼回頭看向應帙,眸底滿是眷戀和依賴。

“……喜歡你。”他喃喃道,“我好喜歡你。”

應帙微微勾起唇,看著遂徊因為臨時標記的構建流露出情難自已的癡態。

“知道了。”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大腿微微發軟靠抵著牆才沒有摔到地上去的哨兵,槿紫色的眼眸中是充滿了掌控欲的饜足。他伸手替遂徊撫平衣領,又為他係上頸帶。

頸帶摩擦外翻的傷口時產生了些微酥麻的疼痛,順著神經電流一路傳達至大腦,遂徊指尖發顫,喘息聲更重,好一會才咬著牙平複下呼吸。

應帙麵無表情地觀察著他的反應,見緩和得差不多了,反身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遂徊:“……”

遂徊踉蹌兩步,很想從二樓跳下去。

但從身後按上他肩膀的手阻止了他的衝動,再加上不遠處一道欣喜而溫柔的嗓音:“遂徊?”

遂徊肢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從肩頭掌心傳來的熱意又緩緩驅散了他的不適,他抬起頭,看到了那張一如既往的熟悉麵孔。

應帙按在遂徊肩膀的手移到他的後頸,輕輕拂過頸帶,接著做出虛空抓握的手勢,往後方拉伸。這是一個代表著操控的無形枷鎖,但當看到應帙緊握的右手時,遂徊卻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他的向導有絕對的自信能夠控製住任何狀態下的他,他不需要再膽戰心驚地回避常人,害怕失去理智,害怕利爪傷人,他也不會再被噪音和不受控的暴戾情緒困擾,因為他的向導能夠很好地掌控他、幫助他。

背後傳來非常輕的推搡力度,還有一道平靜的嗓音:“去吧。”

遂徊躁動的心臟出乎意料地隨著這句話平穩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闊彆多年的恩師,隨即肩膀舒展,挺直了脊背,粗長蛇尾順從地垂在地麵,聲音清晰而沉穩:“齊老師,抱歉,一直沒來見你。”

“遂徊,真的是你。”齊老師笑容中混雜著驚訝與喜悅,看著遂徊一步步從陰影中踏入陽光底下。就在哨兵的身後,那名英俊的向導始終站在原地,如同崖壁被積雪覆蓋而巋然不動的青鬆,強大而美麗。

“……太好了。”他的笑意更深,眼眸彎成月牙,柔軟的灰色羽毛從耳後冒出來,“他是你的向導嗎?”

“對。”遂徊用力地點點頭,給齊老師看他後頸用頸帶也無法完全遮擋的新鮮牙印,“他是我的向導。”

齊老師就仿佛從未出過任何事情那般自然地靠近遂徊,低聲埋怨道:“怎麼還隻是臨時標記?這麼好的向導,要抓緊啊……”

“他很難追。”遂徊垂下頭顱,“不過我會努力的。”

……

十分鐘後,齊老師的哨兵聞訊匆匆趕來,著急地推開教師辦公室的門,看到的就是他的向導和當初那個小兔崽子哨兵,以及兩名陌生人一起其樂融融吃西瓜的畫麵。

——當然還是從城主地裡偷的西瓜。

房間內的向導素氣味非常濃鬱,即使哨兵已經和他的向導永久結合多年,其他向導對他的影響力已經大打折扣,他還是被滿屋的向導素熏得倒退一步。

他在終端中得知小兔崽子哨兵竟然帶了個向導回城邦,本來還想看看到底哪家的向導這麼倒黴,一聞向導素這麼濃鬱就知道必定是一名等級非常高的向導。

……該死的小兔崽子怎麼命這麼好?哨兵鐵青著臉走到齊老師身後,陰沉沉地和遂徊對視,卻沒有多說什麼,不一會還在齊老師的嗬斥下緩和了臉色,不情不願地接過遂徊遞來的西瓜。

他並非不知道那件事怪不得遂徊,但關心則亂,讓他腦子發熱將怒意都施加這個孩子身上。

能夠放棄首都優越的生活條件,毅然決然陪著愛人再次回到偏遠山區的城邦,支持愛人實現人生理想和追求,幫助窮困的特種人,不管是齊老師還是他的哨兵,都是平凡而偉大的人。

“遂徊,你的命好好哦,”周如翊感慨萬千地作彆齊老師走出校門。

遂徊很不理解地看向她:“好在哪?”父母不明,野生長大,精神域混亂差點死在山裡,還有精神域過度防衛症,命途多舛,豈止一個慘字了得。

“你看你身邊都是好人,”周如翊掰著手指數,“城主、老師、帙哥,還有我,我也是大好人,你彆看我們認識時間短,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你們一見如故,當時在招聘會上見你們第一眼我就覺得一定要和你們做好朋友。”

應帙和遂徊對視一眼,都把周如翊的話當作空氣。

周如翊哎呀哎呀地追上來:“你們慢點,多長的腿啊走這麼快。”

應帙無奈地放慢了步速,但就當他走出城邦塔校門的時刻,他倏然感知到什麼,順著第六感抬起了頭,在塔對麵的高樓處,一扇透明的玻璃窗後方,他看到了他的母親燕煦,正用著一種無法用言語準確形容的眼神俯視著他們。

在視線接觸的瞬間,燕煦便收回了複雜的眼神,改為微笑招手,還比了個口型:等等我。

隨著應帙停下的腳步和抬頭的動作,遂徊和周如翊也看到了燕煦,兩人都揮手回應了她,然後站在原地等待燕首席下樓。

非常巧,塔對麵就是城邦特種人工會,沒一會燕煦就走了下來,親熱地左手摟過周如翊手臂,右手搭在遂徊肩頭,“走,剛從本地人口中得知了一家特彆好吃的飯店,燕姨請客帶你們大吃一頓。”

“好耶!”“謝謝阿姨。”

被老母親無情忽視的親生兒子應帙:“……”

他默默地走在三人的後方,耐心十足地一直等到酒足飯飽燕煦起身結賬才借著上廁所為由將她拉了出去,一直走到一個確認遂徊聽不到的距離,才壓低聲音問:“媽,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遂徊的出身?”

燕煦無奈地歎口氣:“我還當你要跟我說什麼,我怎麼會知道?但你未來要是和他永久結合了,那我就是他媽,你爸就是他爸,我們一定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

“但我爸不支持我和他在一起。”

燕煦哦喲一聲:“你什麼時候這麼聽你爸的話了?”

眼見著他媽故技重施又要轉移話題,應帙沉默了兩秒,驟然冷著嗓音問,“媽,遂徊是不是我帶血緣關係的親弟弟?”

“……”燕煦陡然也沉默了,眼瞳微瞪,上衣忽然繃緊,勒得她趕緊反手解開後背的紐扣,放出黑色的三角弧線背鰭。

應帙才不相信這女人故作誇張的演技,繼續闡述自己產生這個猜測的理由:“我爸明明對他的能力非常欣賞,但莫名其妙一直說不讚成我和他結合,態度模糊而曖昧,而你就更奇怪了,對遂徊的態度好得過分,甚至是一種奇怪的補償心態,你很心疼他的經曆,你想彌補他。”

“我……”燕煦欲言又止,又無言地合上了嘴。

“遂徊的父母給他留下了一顆紫鑽,我爸和我說明鑽石價值的時候反複提及媽你當年也曾送他一顆紫鑽,非常奇怪……所以,媽,遂徊到底是不是我同母異父的親弟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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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第 114 章

燕煦指天發毒誓她要是在外有人, 她的精神體立刻被海水淹死。

“虎鯨到底怎麼被海水淹死?”應帙擰眉,聲音壓得越發低沉,“你就是心虛了。”

“你就這麼揣測你媽, 你的親媽?”燕煦一腳踏上道德的高地, 以母親身份為要挾壓迫應帙。

作為兒子的應帙不由得氣勢矮下去一截,頂著岌岌可危的母子關係硬起頭皮說:“那你用事實和邏輯說服我。”

“……”

沉默了好一會, 燕煦終是麵色凝重地長歎一口氣,握住應帙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小咩, 你真的長大了, 什麼也瞞不過你, 事情真相確實就是如你所言,遂徊是你同母異父的親弟弟, 我不想告訴你,因為當上首席哨兵真的很不容易,生活作風也在國家考察標準範圍內, 你爸他……”

“行了行了,”應帙懶得再聽燕煦瞎扯,“你確定遂徊不是我親弟?”

“絕對不是。”燕煦斬釘截鐵地說,“是的話我精神體淹死,虎鯨有什麼死法能比在海裡淹死更屈辱?”

“那你說特種人不騙特種人。”

“……寶寶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自己也感覺自己幼稚的應帙臉頰微紅, 羊耳朵立直又垂下, 思考幾秒,又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問:“媽你是不是在鑽我語言的漏子?遂徊確實不是我弟弟,而是我的哥哥?”

燕煦嫌棄地瞥他一眼:“哥什麼哥, 他比你小。”

應帙腳步一頓, 狐疑地轉頭看向她:“你怎麼知道他年紀比我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幾歲。”

“……”燕煦原本全銀的頭發陡然變黑, 隻在兩側耳朵上方分彆留下一個眼睛形狀的白,這是她的精神體融合態之一,非常特彆。

感謝特種人精神體的存在,即使燕煦仍舊麵不改色,一副還能再找出三百個借口的模樣,應帙也確定了她心裡就是有鬼:“媽,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燕煦辯無可辯,良久,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把虎鯨威懾敵人的白斑撓得像白內障:“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告訴你,能不能告訴你……寶寶,算媽媽求你,彆問了。”

應帙抿了下唇,抬手幫他的老母親理順頭發,“我就一個問題。”

“……”

“遂徊的父母,他們還活著嗎?”

燕煦抿直嘴唇,猶豫著是否要回答,但是許久過去,她還是一言不發。

應帙不指望從這對謎語人父母嘴裡套出什麼了,一個和他繞彎子,一個直接讓他彆問,總之沒一句老實話,都不是好東西。

等重新回到餐廳,飯桌上卻隻見周如翊一個人,正端著商家免費贈送的椰子凍大快朵頤。問遂徊去了哪裡,周如翊隨手指了指後門:“他也去上廁所了,你沒看到他?”

當然沒看到,因為我根本沒去廁所。

應帙轉過身,恰好看見遂徊從餐廳拐角處走了出來,分明對方臉上沒什麼特殊的神情,但不知是心虛還是什麼原因,應帙總覺得遂徊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包庇家屬的罪人,搞得他有些抬不起頭來。

可一直到遂徊重新坐回位置上,也端起他那份的椰子凍,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甚至在感受到應帙的視線始終在他臉上停留的時候,還疑惑地抬頭看看他,耳尖泛紅,“……怎麼了?”

應帙心尖一悸,金屬勺在椰子碗裡勾劃了半圈,餐桌下,規矩擺放在座椅旁邊的蛇尾倏然被人曖昧地蹭了蹭,粗糙的鞋麵刮過堅硬光滑的蛇鱗,鞋底又故意輕踩了一下。

遂徊瞳仁微顫,驚訝地抬眸去看坐在他身側的應帙,卻見向導雲淡風輕地舀起一勺椰子凍,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將這點椰子凍送進嘴裡,吃得慢條斯理。

他呼吸發緊,尾巴嗖的卷住那隻膽敢撩撥他的壞東西,尾巴尖順著腳踝向上,鑽進了對方的褲腿中,一路向上,一直到應帙隔著褲子按住他的尾巴,隱晦地比口型道:[褲子要被你撐壞了,你這個不守哨德的小色坯。]

遂徊也朝他比口型:[是你先不守向德的。]

[我做什麼了?我隻是不小心踩了你一腳而已。]

[這話你敢不敢看著我眼睛說?]

兩人無聲地辯論,互不相讓,就誰先勾引誰這個問題爭執了一晚上,直到城主聶景行下班到家還沒分出個所以然。

周如翊非常震驚於城主家的浴池居然是一口大黑鍋,底下燒的還是柴火,然後人就躺進鍋裡泡澡,總感覺再加點蔥薑蒜料酒,鐵鍋燉大人就端上桌了。

遂徊非常熟練地劈柴生火,讓其他人先去洗澡。周如翊再三確認不會把她煮熟,小心翼翼地捧著睡衣先去洗澡了。

聶景行毫不在意地打開燕煦為他單獨打包的晚餐,熱也懶得熱,端起就吃。

應帙本來還在思考怎麼從這個看上去就不好對付的黑皮城主嘴裡套話,卻見燕煦非常自然地搬過一把小凳子,坐在聶景行對麵,開門見山地問:“景行,小徊手上那枚紫鑽是怎麼回事?”

聞言,應帙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目光在燕煦和聶景行之間來回。媽媽也不知道紫鑽的來由?他思索著,或許他的父母也並不知道事情原貌,隻是稍有了解。

“紫鑽?”聶景行咽下一大口米飯,“那塊破石頭真是鑽石?”

“你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聶景行喝一口湯,繼續夾菜,“我要知道我能給他?我肯定貪了。”

“所以石頭是哪來的?”

“從一個盜竊慣犯家裡搜到的。”聶景行說,“關鍵這塊石頭還不是他偷的,是他爸偷的。”

燕煦驚了:“好家夥,盜竊世家?”

聶景行笑了一聲:“算不上吧,他爸說是在山上挖野菜的時候,從一具屍體身上撿的,還說屍體身邊散落著小孩的衣服。”

山上、屍體……應帙捕捉到了關鍵詞,於此同時,燕煦也重複了同樣的詞彙,並且延伸出一個不好的猜測:“是遂徊的父親?”

“是個普通人。”聶景行半邊腮幫子都塞了米飯,抬起頭,“能生出S+級哨兵的父母,大概率都是高等級特種人,除非遂徊真是突變中的突變。”

“S+等級你都知道?”

“……我又不是真的和聶仰止鬨崩了在爭家產,他一直有給我傳遞中央的消息。”

聶景行又喝了一口湯,繼續說,“而且詭異的是,那老頭搜刮了屍體上的財物之後就報案了,但巡邏隊上山之後,卻沒有看到那具屍體,遍尋不見,最後是以證據不足收隊了。雖然如此,可能是時間太緊張,現場清掃得並不是很乾淨,留下幾處疑點,當時受理的治安官都有一一記錄下來,我也正是依據那些線索,將石頭取回來,交給了遂徊。”

“事先聲明,”聶景行舉起筷子,“我真的以為隻是一塊破石頭,不然不敢這麼徇私枉法。”

“所以你也不確定紫鑽百分之百是遂徊的東西?”燕煦問。

“百分之九十吧,缺的百分之十就是我沒有親眼見到那老頭從屍體身上取出紫鑽,所有線索都對得上,很難有錯。”聶景行說,“講實話,我剛來就任的時候還挺奇怪,一個從小生活在山上的孤兒,字都認不全,居然還有這麼個正經複雜的名字,遂徊,順遂稱懷。他的父母究竟是什麼人?”

燕煦的謎語人並不雙標,對應帙謎語,對聶景行照樣謎語,即使她剛從城主嘴裡獲得了這麼大的信息量。

不過聶景行的好奇心要比應帙弱得多,燕煦不肯講他就繼續吃飯,反正不管遂徊有多大的來頭,待會還不是得任勞任怨給他一個小小的城主燒洗澡水?

想到這裡,聶景行爽了,又乾了一大碗米飯。

不一會,頭頂大大的五個字‘落難貴公子’的遂徊出現在大堂,手裡還拿著個破舊臟汙的燒火鉗:“周如翊洗完了,你們誰去?”

在他身後,同樣頭頂大大的五個字‘貧民窟公主’的周如翊踩著鞋跟開裂的破涼拖走了出來,白天忘了買新的,晚上隻能將就穿城主的舊拖鞋。

“你們三個。”聶景行放下筷子,笑著朝他們招手,包括一直坐在角落嘗試將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應帙。

“聽說下午的活乾得不錯,都有人誇到我辦公室裡去了,說遂徊一年不見大變樣。”城主放出灰熊,周如翊頓時欣喜地撲了過去,“還說遂徊身邊有一對不認識的俊男靚女,城裡的少男少女見到了都走不動道。”

“嘿嘿。”周如翊從熊毛裡支起腦袋,看起來早就習慣了對她容貌上的誇獎。

不須多過問的應帙的長相,他完全結合了父母雙方的優點,父親的眼睛,母親的發色,共同組成了眼前這個英俊而聰慧的向導。

至於周如翊,她說她長相完全隨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至於她爸爸,“我媽年輕時候隨便找的帥哥,好像是胸大無腦心眼還壞的渣男,懷孕之後我媽就去父留女了。我外公跟我講的。”

跨國大集團掌權人的秘辛都來得這麼理智且刺激,聶景行聽得津津有味,突然又問:“對了,是不是還有個老太太要找貓的?你們後來幫她找到了嗎?”

應帙、遂徊、周如翊:“……”

他們腦子一熱去找齊老師了,把老太太和她的貓忘光了。

但就在應帙準備汗顏地帶頭承認錯誤時,大堂外倏然傳來敲門聲,聲音還有點奇怪,不像是人手指節的叩擊,更像是粗蠻的衝撞。

聶景行疑惑地起身開門,昏暗拉長的燈光下,是一頭通身雪白的山羊,以及纏在它羊角上的紅褐色太攀蛇。

見到城主,山羊得意地昂起脖子,展示它嘴裡叼著的藍眼睛黑色小公貓。

作者有話說:

應帙:誰是我最愛的精神體!!!!

巴弗滅(搖尾巴

應帙:是應龍!!!

巴弗滅:……

巴弗滅(開啟死亡衝撞模式

115 第 115 章

城主尋了個紙箱把黑貓揣裡麵, 鎖在儲物間裡,說今天太晚了,讓遂徊他們明日再去把小貓還給老婆婆。說著他粗略口述了一下黑貓老太的住址, 隻說大概是那一片, 讓應帙他們到時候一路問過去。

“……”

麵對這麼不負責任的長輩,應帙鋪開終端裡下午剛從齊老師那邊獲得的城邦地圖, 結合城主的模糊形容,發現老太的家恰好處在進山的必經之路上,於是計劃著明天進山之前順路把貓還給老太, 然後直接上山, 參觀遂徊當年做猴處。

不過頭疼的是, 應帙的計劃向來趕不上變化,隔天一早小貓竟然趁他們開門的時機順著門縫跑了出去, 一溜煙爬上了場院裡的柿子樹,怎麼也不肯下來。

一群人圍在樹下看著扒在細枝頂端炸毛的小黑貓,經商議後, 派出得力乾將利維坦爬上去把貓叼下來。細長恐怖又陰暗的太攀蛇齜著蛇信就上了,結果就把小黑貓嚇得先是在樹上四處逃竄,然後哈氣使出一套王八拳狂揍蛇腦袋。

利維坦:“……”

要不是遂徊及時收回了利維坦,太攀蛇一早憤怒地張開血盆大口把這隻不知好歹的聒噪玩意活吞了。

燕煦的精神體是虎鯨,聶景行的是灰熊, 都是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叱吒風雲的猛獸, 但硬是拿一隻貓咪沒有辦法。應帙的精神體是羊,更沒辦法,圍著樹乾噠噠噠繞一圈, 低頭啃草去了。

周如翊雙手叉著腰在樹下望了一會, 回頭朝應帙和遂徊說:“要不你倆先上山去吧, 這裡交給我。”

應帙和遂徊同時回過頭和她對視,周如翊繼續說:“不是說路很遠嗎?再不出發來不及了吧。”

“那你……”

“爬山太累了,我本來也不是很想去。”周如翊擺擺手,“我準備還完貓之後去鎮上轉悠一圈,買新的拖鞋、牙刷,再買點零食。”

聽到他們的對話,正準備出門的聶景行倏然回過頭來,十分自來熟地說道:“如翊,你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那破山真的不是人爬的,不去是對的。不過我聽你的這些計劃,一上午肯定能乾完,所以下午有空對吧?樂不樂意來一趟城邦廣場,晚上我們有個夜集活動,需要人手準備。”

“小景哥,人家是來旅遊的,不是被賣進山裡給你當工人的。”遂徊忍不住說。

“你這什麼話?幫完工能拿到政府的臨時工作證,市集上的東西都免費吃。”聶景行說,“這條件還不誘人?”

“誘人誘人誘人!”好哄騙的大小姐樂嗬嗬地答應了。分明家裡塞滿山珍海味,但人就非要來這窮鄉僻壤乾苦力換取食物。

應帙總覺得這倆人是故意想給他和遂徊讓一個二人世界出來,雖然去荒郊野嶺的山洞裡約會這件事聽起來非常離譜。

“學姐,你要不要也來給我們幫點小忙?”聶景行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苦力。

燕煦正在低頭調整大腿上的匕首綁帶,聞言頭也不抬地說:“看吧,我有點事,來得及就來。”

分明她是突發奇想陪兒子來一個陌生地方‘旅遊’,應該和周如翊一樣無所事事才對,但不知為什麼燕煦來到城邦之後卻是異常繁忙,昨天去城邦塔不知道了解了些什麼,今天又一大早就要出門。

應帙很想知道她做什麼去,但也清楚從他媽蚌殼般的嘴裡問不出什麼來,想想乾脆不問了,特意多吃了些早飯才跟著遂徊進山,去看猴王當年的做猴地。

上山確實還挺不容易的,光是從城主家走到山腳下就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穿過人來人往的城邦中心,直到應帙都開始微微出汗了才算是正式開始爬山。

高大密集的植被很好地擋住了頭頂炙熱的陽光,帶來舒爽和陰涼。四周人跡罕至,應帙站在樹蔭底下喝了口水,看著不遠處他們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羊腸小路,突然有了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不乘車過來?兩個輪子的那種靠人力的原始自行車也行啊。”

完全沒有任何倦態的S+級哨兵遂徊:“?”

遂徊恍然:“啊……!”

“因為你十幾年一直是這樣走過來的,所以完全沒有想到弄輛車來載我?”A級向導應帙頭疼地合上水壺,還沒上山就已經累了,“就你這腦子還想追我?還當著你老師的麵告狀說我難追?”

遂徊眨了眨眼,沒說話,應帙原本還在心裡默哀怎麼就對這麼個愚鈍的哨兵有了好感,但一見遂徊用這副表情緩慢地眨眼睛,突然有了異樣的預感,總感覺這人憋著壞,彆有用心。

果不其然,又過了兩個小時,就在應帙單手撐著樹乾累得話也不想說的時候,遂徊從一個陡峭的山坡上滑下來,仿佛終於等到了一般,氣定神閒地說:“我背你。”

“……”應帙無言地抬眸望向他,而遂徊卻不肯和他長時間對視,目光一觸及分,接著背對他,微微曲起膝蓋。等到應帙的胸膛覆上他的後背,一雙溫度滾燙的手立刻貼上向導的大腿,緊緊地把住,再用力往上提了提。

應帙明顯看到遂徊唇角勾了勾,喉結上下滾動,輕輕一躍就跳上了他手腳並用也爬不上的陡坡。

聶景行居然沒說一點假話,這破山根本不是人爬的,大部分人接觸到的爬山都是在景區走台階,累但簡單,也沒有生命危險。但眼下這座山卻是完完全全未開發的原始森林,真的是得靠爬,時不時還得麵臨一個沒踩穩直接滾下山腳的風險。

剛開始爬山的時候應帙還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四周,看遂徊在樹林間熟門熟路地穿梭,時不時回頭跟他說些什麼,提醒注意腳下。

那時的應帙還猶有餘力幻想,在腦海裡構思出一個可能隻有他腰高的黑發小孩,衣衫淩亂、蓬頭垢麵,身上永遠帶著傷,舌尖分叉,在山中艱苦求生。

但後來,他就隻顧得上思考他該怎樣在這座大山裡求生。

“遂徊,如果你想背我,可以直說。”應帙雙臂在遂徊的頸前交叉,“沒必要等我體力耗儘之後再提出來。”

小心思被戳穿的遂徊沉默了幾秒,堂而皇之地捏了捏應帙的大腿,見向導沒什麼反應,又越來越不規矩地從大腿一直摸到腿根。

“你等一下,”應帙不適地動了動腿,“……遂徊,你還有小時候的記憶嗎?記不記得是誰帶你來到這裡,又為什麼會把你留在山裡。”

“……”遂徊很不爽地回應,“能不能不要在我對你耍流氓的時候和我討論正事?”

作者有話說:

有點短,我知道,明天補一千字麼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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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第 116 章

其實對於童年與過去的真相, 遂徊的探究心甚至還不如應帙強烈。不管他的父母究竟是主動還是被迫將他丟棄在危機四伏的荒郊野嶺,那些幼時所經曆的痛苦、寂寞與傷害都真實地存在著,給他留下了靈魂上的烙印。

他不由得對此產生了些許的逃避心理, 害怕父母早已雙亡, 也害怕他們還活著,遂徊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這兩位缺席了他二十年生命卻又帶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更何況流氓耍到一半很難停止, 所以遂徊毅然決定先把流氓耍完再談小時候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身處自家地盤帶給了他肆意妄為的勇氣,應帙以為遂徊隻會是口頭強硬隨便蹭他點便宜,有賊心沒賊膽, 見好就收的那種, 但出乎意料, 那隻不規矩的手竟然逐漸往中心地段莫,並且很快就一下子切實碰到了他的關鍵部位。

應帙的思緒驟然被打斷, 下意識地大褪肌肉緊繃,羊尾巴嘭的從腰後冒出來,他不可置信喚哨兵名字:“遂徊——?你在做什麼?”

話音未落, 雪白蓬鬆的羊尾巴也被惡劣地抓揉了一下。

應帙:“……”

“你英了。”遂徊捏完羊尾巴之後羞赧地說。

“……被你這麼莫誰會不英?我又不是陽痿。”應帙咬牙切齒地反問。

“但是你英了。”遂徊耳尖通紅,腰後蛇尾生長出來,隔著衣服也能清晰感受到蛇鱗的紋路,冰涼堅硬,蛇尾故意向上托舉, 還要艾美地膜層兩下, 主打的就是一個純情的流氓。

應帙難耐地握緊了雙拳。

不一會,在這雙重騷擾的夾擊之下,銀發向導竟然一反常態地勾唇, 眼眸半眯起, 意有所指地笑著問:“對, 我英了,然後呢?”

罪魁禍首十分關切他的身心健康:“不疏解對身體不好,我來幫你吧。”

“你想怎麼幫我?”應帙的聲音涼颼颼的,但哨兵的內心火熱,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死到臨頭:“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應帙側過腦袋,在哨兵的耳畔壓低聲音,放慢語速:“怎麼都可以?”

停頓半秒後,遂徊歎了口氣,雖然他很想回答對他做什麼都可以,但他又清楚地知道,以應帙的性格,越是表現得貼合他的期待,那麼他期待的事情就越是不會發生。

這壞心眼的向導一定是在逗他玩,等到撩撥得他域火墳身之後,當即就要冷酷地命令他邊上涼快去。想到這裡,遂徊不由得放軟了嗓音,如同毒蛇偽裝成山間的神靈,在人類耳邊央求誘惑,“……小咩,你都硬了,就非要忍著嗎?”

“誰說我要忍著了?”應帙笑著問,“不疏解不是對身體不好麼?”

遂徊自認領會了對方的意思,哦一聲,找了片草木旺盛的空地把他放下來。動作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覷向應帙挎下,又強行收回,腦海中湧現出許多曾在浴室裡看到的畫麵,遂徊一時間心猿意馬,依依不舍地往外走,“……那你好了叫我。”

應帙一把抓住了遂徊的手腕:“你做什麼去?”

“我回避……”遂徊愣怔地說,“總不能我在旁邊看著?”

“你不是說要幫我?”應帙笑意更深,指腹在他手腕內側暗示性地輕輕摩挲,“臨陣脫逃?”

遂徊這次著實地愣了有一會,很快他反應過來,眼角浮現亢奮的鮮紅色蛇鱗紋路,牙齒也變得尖銳,瞳孔鎖定在應帙因炎熱而顏色變得豔麗的嘴唇上:“你認真的?”

應帙一言不發,隻是意味深長地朝著他笑,紫色瞳孔也轉為羊科的矩形。這才是 真正意義上屬於惡魔的眼瞳,邪惡而魅惑,分明一句話也沒有說,卻把遂徊勾得焦可難耐,紅褐色的長尾不停左右甩動:“你倒是給個準話。”

分明狀態不適的是應帙,但他卻坦然地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望著遂徊,也不去遮掩他異常的布位。他的眼神帶著挑釁和戲謔,擺明了不懷好意,但就是被這樣的眼神注視幾秒後,遂徊全身血液一半向腦袋湧,一半往某個布位衝,瞬間起了帆應。

“你彆後悔。”遂徊斂了笑,嘴角下沉,他的眼型本就凶狠,此刻更是像一頭獵食的巨蟒,猛地反手握住應帙手腕,將他扯到身前,“後悔也晚了。”

“威脅誰呢?”應帙毫不在意抬手掙脫對方束縛,低頭瞥一眼和他將要撞在一起的東係,“你會嗎?”

“……”遂徊頓時又虛了,沒脾氣地小聲說:“會一點。”

“一點是多少?”

“就是一點。”

應帙又不說話了,在遂徊大著膽子摸到他搖帶的時刻,采取默許放任的態度,任憑哨兵繼續動作。遂徊心臟興奮得狂跳,豎瞳收縮到極限,倏然探過腦袋,吻上了應帙微微抿直的嘴唇。

他逐漸往上吻,從嘴角到臉頰,吻過鼻尖再流連在向導的眉心和眼尾。

“你是不是也不太會?”遂徊輕咬應帙的眼皮,“你在緊張。”

“閉嘴。”應帙閉上了眼,淺色睫毛不受控製地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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