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複仇(2 / 2)

李媽媽探頭看了一眼,笑道:“那馬車上有林家的標誌,想來是太太的娘家來人了。”

林氏的娘家?吏部侍郎林家是林氏的娘家,與承恩侯府走動倒也尋常,裴宜沒繼續看下去,她放下車簾,將車趕到東邊的角門上。

修齊院在東北角,自有角門與外界聯通,彆說林氏,就連沈春鶴本人可能都不知道沈珣一天都在修齊院見了什麼人。

裴宜叩響修齊院的院門,她身後跟著桑柔和瓶兒兩個丫頭,還有個李媽媽。

李媽媽穩重些,裴宜便把她也帶過來了。

開門的是杜媽媽,一見她們怔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喜道:“大奶奶回來了?可是大好了?”

裴宜笑了笑,“全好了,一想起這院子裡還有點東西沒拿,想回來看看大公子。”

裴宜已經打聽過了,沈珣想和離的事還沒叫彆人知道,她準備冒險走一趟。

要是沈珣見了她還想和離,那她也不答應。

她要留在沈府,還要坐穩沈家大奶奶的位置,不然怎麼找到沈瑾的證據,宰了沈瑾給綠芽報仇?

杜媽媽向身後院子裡看了眼,再轉回來時眼裡都是和善之意,“大奶奶快進來,雖說天日漸暖了起來,但早晚刮風還是容易著涼,大奶奶身子弱可莫要再生病了。”

裴宜感激地看了杜媽媽一眼,她已經明白杜媽媽的意思了。

雖然她不知道緣由,但她很確定,杜媽媽在幫她。

修齊院與隻有裴宜沈珣兩個人住著的時候不一樣了,杜媽媽帶了好些下人回來,她們自是負責灑掃,將院子收拾得乾淨齊整,半點看不出來之前荒蕪破敗的景象。

裴宜進了之前住的西廂房,廂房裡乾乾淨淨,各樣家具擦拭一新,正中的黃花梨木圓桌上還放了個長頸豇豆紅釉花瓶,瓶中插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桃枝。

桃枝已發了淺淺綠芽,細弱的葉子上還有滴水珠沒掉乾淨,像是日日有人細心澆灌。

花瓶的顏色與花枝都是她喜歡的,裴宜心裡一暖,就算她人不在,沈珣也還是會收拾著自己的房間。

此時杜媽媽從外麵進來,一來便輕笑道:“之前見大奶奶日日插一支梅花在屋裡,想來你肯定喜歡這些,我便讓人折了新鮮應季的花枝插瓶裡,大奶奶可還喜歡?”

裴宜:……

想多了。

她把砰砰跳的心按回去,轉回身看著杜媽媽,“多謝媽媽。”

杜媽媽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麼,還不等她繼續開口,便笑眯眯指著正房道:“大公子在書房裡呢,我想著大奶奶肯定要跟大公子說說話,你先去吧,屋裡沒人。”

裴宜這回是真感激了,能有杜媽媽幫忙,她肯定能事半功倍。

她脫了身上的披風,裡麵穿了件素白的衣衫,這才往沈珣書房去。

書房果然沒人,隻聽得見沈珣的筆落在紙上的唰唰聲,裴宜掃了一圈,黑衣侍衛也不在。

當真是天助她也,不對,是杜媽媽助她也。

裴宜扶著門框,眼眸低垂,羽睫輕顫,不及抬頭眼裡已經含了滿眶的淚。

她柔柔道:“大公子。”

沈珣的筆尖一顫,飽滿濃厚的墨汁猝然滴在雪白宣紙上,霎時,以滴墨的位置為中心,墨汁逐漸暈染開來,將半張宣紙汙了個徹底。

沈珣抬頭,定定地看著站在門口的裴宜,眉峰微微擰起,薄唇也微微抿直。

她好像瘦了?

裴宜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衫,因為她瘦了不少,衣服穿在她身上更襯得她纖瘦不堪,春風一來,吹動著她裙角,倒如要禦風歸去的月宮仙娥一般。

沈珣淡淡道:“你來,是給我和離書的嗎?”

裴宜暗暗撇嘴,和離書?下輩子吧!

她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淚水一顆一顆緩緩滴落。

裴宜泣道:“大公子,我不和離。”

沈珣像是沒想到裴宜會這麼說,他緩緩放鬆身體,皺眉道:“為何?”

裴宜垂了眼睫,這要是彆人,可能也就接受和離了。但裴宜不想,她無法做到在心裡還有仇恨的情況下還能坦然自若的嫁給彆人,這是一。其二自然是離了沈家,她上哪找沈瑾報仇。

外人可不一定敢對國舅出手。

但沈珣不一樣,沈珣對沈瑾夠瘋,也夠漠視人命,她留在沈瑾身邊,一定能找到機會殺了沈瑾。

裴宜抽泣一聲,“我離不開大公子。”

她頓了頓,這才又道:“我心悅大公子。”

一室寂靜。

他突然站起來,緩步走到裴宜民麵前,他的腳步並不快,卻給了裴宜一種從上而下的壓迫感。

早在刺殺那天晚上,裴宜就知道他雙腿並未癱瘓,現在看見他站起來且行走自如,到底沒有多少驚詫。

裴宜睜大眼看著他,不過眨眼間,他已經出現在裴宜麵前,身影在裴宜眼裡映出濃墨重彩的痕跡。

沈珣掐住她下頜,俯身湊上去,薄薄唇麵眼看就要壓到裴宜唇上。

裴宜心如擂鼓,眼睛無措地看著沈珣。她理智上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動,但她控製不住自己,身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沈珣頓時便察覺到了,他垂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眼裡俱是涼薄。

“嗤。”沈珣輕輕發出一聲笑,“心悅我?離不開我?”

裴宜心裡翻湧著羞惱,陡然要被親上來,誰能坦然接受?

但人在屋簷下,她很快認錯,“對不起大公子,我撒謊了。”

沈珣站直身體,斜睨著她,“說吧,為何?”

她沉默了一瞬,終於道:“我父親偏心繼母凶悍,他們既能將我賣了一次,定能再賣我一次。我怕我一和離,離開沈家,立時就會被我父親知道,壓根走不出京城。”

裴宜說著話,眼裡都是涼意,隻敢垂眸看著地上,不敢抬頭,生怕一抬頭眼淚就止不住。

她從小就知道父親靠不住,尤其是母親過世之後更加清楚,但為人子女,哪有不向往父親關愛的,每每她看著父親與蔣氏生的二子一女一起相處時,心裡不是沒有羨慕的。

她也想父親能跟母親一起,抱一抱自己;在她學習繡花手指被針紮的時候,父親也能摸一摸自己的頭,安慰一下自己。而不是一抬頭,隻有一個病弱的母親和永遠充斥著藥味的屋子。

她母親常年臥床養病,不如蔣氏看著康健精力旺盛,但外祖母也跟她說過,母親未嫁之前,也是個明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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