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遐:“嗯。”
埃蘭斯諾:“一個光腦,你們可以監控,我隻是找些資料。”
這些都不是大事,蘭遐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沒了嗎?”
埃蘭斯諾點頭。
“要求有點多,作為交易,我會給你三個武器庫的位置。”
蘭遐靜了片刻。
他不覺得這些要求麻煩,隻覺得——
太少了。
埃蘭斯諾要的東西太少了。
這交易分明很不對等。
他剛想說什麼,就聽見埃蘭斯諾的聲音困倦了起來,他揚了揚自己的胳膊,“針打下去就犯困,蘭遐先生,我可以去新房間看看嗎。”
“……嗯。”
埃蘭斯諾雙手撐在桌子上,站起來的時候眼前黑了幾秒,重新看清眼前的景物的時候,才察覺到蘭遐扶住了他。
“藥劑裡致睡的成分好像很重。”
蘭遐扶穩:“走吧。”
他沒說,其實藥裡沒有致睡成分,隻是如果注射針劑的人過於虛弱和疲憊,身體就會為了消解藥物成分,陷入睡眠。
新的房間離蘭遐的房間隻有一牆之隔,蘭遐把埃蘭斯諾扶到床上,然後花了點時間把這個房間裡的設施調好,最後拉開了一半床簾。
陽光微微灑落。
蘭遐回頭:“收拾好……”
餘下的聲音緩緩消弭。
床上的青年已然枕著自己的手臂安靜睡去,銀色的頭發散開,鋪了一身。外麵溫暖的陽光將床照了一半,他就蜷在另一半的陰影裡。
許久,蘭遐才走過去,輕輕把人塞進被子裡,扯好了被角。
蘭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埃蘭斯諾。
他心想。
這位聯邦上將和他想性格,出入太大了。
在統領府不會有那麼多的自由,也沒有那麼多人的敬畏,可是這幾日的相處,他在埃蘭斯諾眼中看見最多的,除了那些他看不明白的霧一樣的情緒,就是平靜和滿足。
像是一個,聽話又任性,同時不太會照顧自己的小孩子。
回想這短短小半天發生的事情,埃蘭斯諾讓他失態了兩次……往常就算是兩個月,他也不會有這樣明顯的生氣的情緒。
如果埃蘭斯諾是黑發……
蘭遐忍不住想了一下。
弟弟如果沒有死,平安長大了的話,大概和埃蘭斯諾有些像。
他垂下頭,金瞳黯淡,靜靜的坐在這裡。
外麵的陽光緩緩偏移,直到日落時分,房間裡暗了下來,蘭遐還是在床邊守著。靜默的像一尊不會動的石像。
等到天完全暗了下來,他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俯身探了探埃蘭斯諾頸側的溫度。
燒已經降下去了。
他離開了房間,留下一抹若有似無的歎息。
-
距離上次發燒,連著接下來的小半個月,埃蘭斯諾燒的反反複複。
每次發燒被發現,哥哥好像都不是很高興,埃蘭斯諾怕他覺得煩,想儘辦法不想被發現,曾經上戰場都沒有動過這麼多的心思,現在全用上了——
沒用。
沒有一次不被發現的。
到最後,埃蘭斯諾甚至都以為是蘭遐在他身上裝了溫感器。
還是說他發燒的樣子很明顯嗎?
“這是你之前找要的東西,光腦,石頭。”
蘭遐把找來的東西給他,“你要的紫色的可塑性強的石頭比較難找,花費了點時間,找了大概三百顆,都在這個儲存空間裡。”
埃蘭斯諾咳了兩聲:“謝謝。”
蘭遐看他一眼:“藥吃了嗎。”
“……”
埃蘭斯諾:“這就吃。”
桌子上的水已經涼了,他捏著藥片囫圇就想吞下去,蘭遐用精神力鎖住他的手腕,換了杯溫水才鬆開,“現在可以了。”
看著埃蘭斯諾吃完藥,他才離開。
等他走了,埃蘭斯諾把儲物空間裡三百多塊石頭拿出來,擺在地麵一一檢查。
然後拿出光腦,輸入:[紫羅蘭]
瞬間彈出上百條相關的資料。
紫羅蘭在大陸早就已經滅絕,一些零星留存的圖片,也都在各大教堂和神殿裡才有。埃蘭斯諾小時偶在神憐殿的時候見過,所以知道長什麼樣子。
他現在搜索,就是想確定一下花的模樣和形態。
這光腦連著星網,應該在統領府的監管之下,埃蘭斯諾不在乎這個,把自己找的資料下載完畢後,就不看了。
他掂了掂一塊大小差不多的紫色石頭,然後試探著凝出一個精神力刻刀,刻刀成型的那一刻,他臉色頓時白了下來。
“——”
埃蘭斯諾閉著眼往後一靠,許久,才在幾乎將他淹沒的,海潮般洶湧的痛感中,艱難的喘了口氣。
外麵傳來蘭遐的敲門聲:“埃蘭斯諾?”
他剛才好像察覺到了一點輕微的精神波動,但是不確定。
隔著門,埃蘭斯諾眼中瞬間清明起來,他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連帶著顫抖的呼吸都放輕了。
許久,外麵才沒有了動靜。
埃蘭斯諾緩緩鬆開,用精神力在這塊紫色的石頭上刻下了第一筆。
用工具刻石頭,會留下匠氣,而用精神力雕刻而成的東西,會留下雕刻者精神力的氣息。
因為他的謊言,哥哥種了一個石頭這麼多年。
埃蘭斯諾無法戳穿。
那種子開不出來真正的花,他就親自雕刻一朵紫羅蘭,全當那顆種子開了花。
就當是……
臨彆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