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2)

風波客 溫應苔 6369 字 2024-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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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雍?”

風觀止眉目微抬看向紫沅,說不詫異那才有假。

這位沈掌門也算是中原武林的一號傳奇人物了,剛至而立便接手了掌門之位,這些年青雲派在他的引領下有如如擎蒼巨木拔地倚天。

所謂十年一輪回,隨著鑄劍山莊氣儘,青雲派算是坐穩了嶺西的頭把交椅,與江南的逍遙劍派、洛北的北刀盟以及關西的昆侖宮並稱“四極”,構成了當今武林的中流砥柱。

論說沈掌門懷瑾握瑜賢名在外,發妻亡後遺有一女,自此再無續弦更彆談什麼風月閒情了。

初聞其名風觀止隻覺又是個“高潔無垢”的偽君子,畢竟這麼些年她實在見過太多表麵高風亮節背地醃臢不堪之徒了,直到去年客居邑州數月順藤摸瓜詳細調查了一番此人的底子,才發現這位沈掌門還真全然稱得上是個渾然無趣的正人君子。

除了偶然的會客每天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練功房裡習武,吃飯都是固定的一葷兩素外加一道齋湯,即便是隆冬臘月依舊晨昏冷瀑淋身,好歹是一派掌門著實過得連廟裡的和尚都不如。

很難想象這般嚴律到近乎變態之人也會涉足煙花之所。

紫沅抱著手臂蔑然譏笑:“什麼奉清居士還不是與那些見色眼開的豬玀沒兩樣,依我看啊,這世上壓根就不存在所謂的好男人,儘是些披著人皮的獸性未泯的畜生。”

風觀止撥動著茶盞中起伏的芽葉,神絲如波紋般發散開來。

這話言辭雖糙卻也真切,饒是春風玉滿樓再逐風附雅,將門檻砌到三丈高,剝去金玉鑲成的外衣終離不過青樓妓館的本質。

貴與賤、雅與俗向來不過隻隔了那麼層薄薄的布料,若仔細窺視,醒目的反倒是藏在皮下的東西。

想到這,她又將信紙倒了出來,這一次卻沒展開,隻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仿佛在感知著什麼。

“怎麼了?是不是這詩有問題?”紫沅眨眨眼,歪著腦袋惑然問道。

風觀止搖頭:“詩隻是尋常的詩,可這紙卻不一般。”

“有何特殊?”紫沅說著伸出手指輕輕觸了觸紙麵,若有其事地感慨道,“摸起來好像確實比尋常紙張質地要細膩綿滑一些。”

“若是沒猜錯,此乃產自蒼州雲台縣的千木藤紙,以質溫如玉水火不侵聞名於世。”說罷,風觀止將茶水潑在其上,紙麵就像裹著一層清油,呈現出潤亮觀感,紙上的筆墨果然半點未暈。

“哇!”紫沅像隻好奇的貓兒甩掉紙條上的水漬舉起來對著光看了又看,驚訝地發現紙麵摸起來已經恢複乾燥質地了,“何處能購得?我要買十卷!”

風觀止莞爾一笑,細細道來:“隨著二十前張家後人絕跡此樣技藝便已失傳,如今已然無人知曉製作方法了。”

言下之意,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那這……”紫沅看著手中的這張小紙,隱隱覺著分量非同一般。

“自然是稀罕物,你手中這麼短短幾黍已然夠換幾枚金錠了。”風觀止淡然言道。

“什麼?!”紫沅目瞪口呆,雙手呈上。

“能做到這般金如土且有足夠存本用以靡費的,除了上麵那尊大佛,恐怕也隻有在野的那位了。”

“難道是……天機閣?”紫沅雖不似風觀止一般深涉江湖,卻也久聞此名,如雷貫耳。

風觀止嘴角微揚,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自十二年前山外樓主易懷之離奇暴斃,如日當空的江湖組織山外樓便猶如大廈傾覆土崩瓦解,原以為頹態已成定局,誰知其舊部中有一名喚蓮川的少年人也不知是何神通,不到半年光景竟將分崩離析的山外樓重組起來,更名為天機,也就是如今機閣的前身。

這位年歲尚淺的天機閣閣主與傳聞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易樓主做派截然不同,向來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拋頭露麵的契機,可以說哪裡有熱鬨瞧哪裡就能見著他的身影,不可謂不通達。

再想到近日江湖上那些蠢蠢欲動的暗流,此間虛實實在令人無法忽視。

風觀止拂衣起身,從袖中拿出麵具走到梳妝鏡前俯身捯飭一番後再次變回來那個風度翩翩的玉麵柳三郎。

走到紫沅跟前,從懷中拿出一支碧玉簪子將她散落的垂發挽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彆:“我走了,好生照顧自己。”

“風姐!”紫沅依依不舍地握住她的袖子,連忙問,“你何時能回來?”

風觀止思忖著:“年前吧。”

紫沅秀眉微凝,雖然心裡萬分不舍還是鬆開了手,抿著嘴角撒嬌道:“一定要早些回來跟阿沅一起貼春聯。”

白衣青年嘴角噙著笑意微微頷首,眉目隱然如霧。

未再多言,人已似一陣穿堂風掠過了暗門,隻餘下一室被夕照點亮的塵埃。

少女握著尚有餘溫的碧玉簪子注視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才撤回目光,將簪子寶貝地收入懷中。

看著桌上漆盒中被忽視的月餅果子歎了口氣,拿起一塊塞進了嘴裡。

怎忘了,又是一年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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