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暗殺者在侍衛們居住的屋舍中,正準備對打暈的侍衛們下手,眼睜睜看到院落中的暗殺者倒下。
存活的暗殺者眼瞳劇縮,咬牙切齒,“他果然在此處。”
沒想到,蘭硯受了重傷竟然無礙,還能運轉內力。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暗殺者準備離開驛站,藏在旁側林木中,想著查探清蘭硯的情況後再下手。
暗殺者冷眼看向倒的七歪八扭的侍衛們,他拎起劍,正準備給暈倒的侍衛們一個痛快。
劍光在暗殺者手中泛出陰險的光芒,要殺死第一個侍衛時,一個冰冷細小的物件帶著強大內力穿透窗牖,不偏不倚地刺穿暗殺者的眉心,鋒利無情。
暗殺者的屍體倒在昏迷的侍衛身旁。
屋舍外,幾丈之隔。
沈熙洛站在雪中,凝白細膩的臉頰泛起桃夭緋色,她一邊胳膊抱著四書五經,單手摸了摸耳垂位置空蕩的右耳,仰眸看蘭硯,眸如春光明媚,“你摘我耳墜做什麼。”
少年膚如玉雪,桃花眸勾人,噙笑道,“你忘記給我起名字,作為交換,我拿走你一個耳墜。”
沈熙洛的指尖與他的指尖觸碰,電流酥麻,她說:“不可以這樣。”
“旁人會覺得你與我私相授受。”
沈熙洛耳朵紅透,小聲,“你先把耳墜還給我,我會給你起名字的。”
蘭硯桃花眼中的情緒閃爍,他彆開臉,悶悶道,“洛洛,你不想與我有瓜葛嗎?”
“沒有。”沈熙洛否認。
少年眨眼,眼尾調皮,“那我拿走了。”
沈熙洛:“......”
她無奈。
按照規矩,不能這樣。
但她沒有反駁少年。
她的貼身耳墜就這麼落入了少年手中。
沈熙洛雙手抱緊四書五經,她有種偷偷做了不該做事情的感覺,抿了抿唇,忍下羞澀,說,“天已黑,我們先回去。”
“洛洛,你先上去。”蘭硯忽然說。
他對沈熙洛露出乖順笑容,“我等會兒從窗戶進去,避免被發現。”
沈熙洛想了下,覺得這樣也好,她說,“好。”
少女眼睛俏麗,眼尾勾著媚色弧度,眸光盛著柔軟亮色,“我很快就會到屋中,夜深天寒,你莫要在雪中站久。”
她抱著四書五經,在漸漸暗淡的天空下,回首望了蘭硯一眼,接著,雪白的兔絨鶴氅拂動,少女匆忙進入驛站。
蘭硯幽幽盯著她。
沈熙洛走後,蘭硯分彆撿回了染血的匕首和耳墜。
都是沈熙洛的東西。
之後,蘭硯搜查了下暗殺者的身份,又將屍體處理了。
*
沈熙洛回到客房,點亮了燭火,她將四書五經一並筆墨紙硯放在桌案上,還有一本《三字經》。
教人識字的話,這些應該夠了吧。
沈熙洛深吸幾口氣,自己簡單地翻了翻這些書籍,溫習一番。
夜色寂寥。
侍衛談笑的聲音不再,可能早早地睡了。
窗欞響動,少年回來。
雪在天地落下,他肩頭帶了碎雪,淡淡地灑在地麵。
“怎麼有點慢?”沈熙洛疑惑。
她打量少年,沒看出什麼異常,但她莫名感覺古怪,遲遲看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蘭硯睫羽微動。
她懷疑他,他應該殺掉她。
忽然,少年傾身,他發涼的指尖蹭了蹭沈熙洛乾淨的耳垂。
指尖碾磨,冰涼又灼熱,沈熙洛眼眸瞪大,聲音輕輕顫了顫,“你乾什麼?”
“洛洛,我好像弄丟了你的耳墜。”少年飛速收回手指,掩飾性地垂眸,歉然說,他聲音在寒夜中泛著低啞。
蘭硯想將撿回的琉璃耳墜重新為沈熙洛戴上,但觸碰到她耳朵時,他想起琉璃耳墜染血,他的衣袖擦不乾淨,蘭硯忽然就不想將這琉璃耳墜還給沈熙洛了。
沈熙洛眼眸轉動,想了下,以為少年是沒找到她的耳墜才很慢地回來,她唇角翹了翹,露出溫軟的笑,“沒關係,我有很多耳墜,丟了一個,不妨事。”
“嗯。”少年垂首,睫羽依然低垂。
早知道,就不拿她的耳墜當暗器了。
蘭硯暗暗後悔。
沈熙洛看少年蔫蔫的,覺得他無辜可憐。
她挑了挑燈花,對他說,“你過來,我為你起名字。”
“這裡是四書,分彆是《大學》、《中庸》、《論語》、《孟子》。”
“這幾本是五經,有《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沈熙洛語氣生澀地為少年解釋,這種教人的事情,她之前沒有試過,感覺陌生又新奇。
“這是《三字經》,用來啟蒙識字的。”
“總之,一並學了。”沈熙洛抿了抿唇,眨眨眼說,“我教你。”
四書五經這種東西,蘭硯沒學過。
與其他皇子不同,蘭硯沒有進入尚書房學習課業。
他識字,但不知道綱常倫理仁義道德。
朝中大臣們明麵上因為畏懼害怕聽從蘭硯,但私底下暗暗達成一致:當今皇上瘋魔,偏狹暴戾,胸無點墨,難堪大任。
那博覽群書,善待群臣的明和郡王蘭承才是明君之選。
蘭硯垂眼盯著桌案上的四書五經,眼底掠過譏諷意。
燭火搖曳下,少年的下頜線鋒利,眉目覆蓋陰冷。
沈熙洛猛地看到他這般模樣,心中一驚。
“你.....不想識字嗎?”少女試探的聲音響起。
蘭硯微微動了動睫羽,緩慢抬眼,沈熙洛凝望著他,目色盛著擔憂。
少年看上去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