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服自己之後,剛才丟儘的底氣忽然又全跑回來了。
喬獻的態度已經重新變得和煦:“枕舟小友可將剛才所想繼續道來。”
“弟子曾讀過《北冥誌怪》一書,書中第三卷第五章言曰,‘萬物有靈,生靈若生智;則成精怪,精怪若生悲憫心守護誌,比之人神,成守護靈,額有金紋,庇護一方。’
狼妖骨齡不過百歲,修為卻有千年之久。弟子此前與這狼妖交過手,使用降妖法器對付他時,狼妖額間金紋一閃,法器便失了效用,弟子實力不濟,讓其逃走。但是後來多虧狼妖相助,才能夠喚醒迷途魂靈,避免了傷亡。之後,狼妖許諾蘭溪鄉百年以贖其罪之時,額間金紋再次出現。是以弟子判斷,狼妖當已成沙場守護靈,在善道,可信。”
山長隨之笑道:“《北冥誌怪》啊,咱書院珍藏的那本上麵還有你師祖的批注呢。”
喬獻勉強聽進去了這個說法,但心中疑慮未消:“雖有情理,但包括蘭溪鄉在內的虞縣覆滅,你又作何解釋?”
蘭溪鄉在虞縣境內麼?元清徐微微端坐了身子。
枕舟道:“各位師兄已在虞縣調查,結果未出,枕舟不敢妄言。”
“你可是說狼妖承諾要護蘭溪鄉百年。”紀仁年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青筋暴起。
饒是他氣質再盛,枕舟也隻用了一句話反駁:“並無守護靈屠的證據。”
紀仁年追道:“更無實證證明狼妖是守護靈。”
“並非守護靈。”元清徐卻答了。她將手搭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一聲一聲敲在心頭。
“既然並非守護靈,那更不能判斷這千年狼妖更與虞縣慘案沒有關係。”紀正信接道。
“不錯。《北冥誌怪》你雖讀過卻未讀完。妖獸精怪額生金紋,除了成為守護靈,還有一種情況,便是狼妖這種……”冷冽如霜的女子嘴角溢出一絲輕笑,“神之坐騎。”
“神之坐騎?!”此話一出,在場其餘人皆是大驚。
常言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神騎一諾,自有天道作證,絕無可能作假。
“這麼說來,虞縣一事,確實另有隱情了。我會上報仙盟,看看後續怎麼處理妥當。”喬獻打了個哈哈,對紀正信道,“紀家主啊,元掌教既然已經道破狼……神之坐騎的身份了,想來這個誤會也可以解除了。不過紀小友嫉惡如仇,敢於上報,也是當獎的。”
“正……”山長聞罷趕忙站起來準備先揚後抑,心道自己的學生被潑臟水還沒得到道歉呢。
“獎?”元清徐輕飄飄的一個字就將山長後麵接的“是”堵住了。
沒揚起來,山長乾脆直接抑了:“喬使,紀家主,枕舟這孩子寬容大度,受了委屈也憋在心裡,我們做長輩的,看著心裡也難受啊。”
“此番叨擾了秦山長,待罰過紀仁年,紀某定帶些賠禮和這不孝子登門致歉。”已然明朗枕舟所為皆在元清徐默許之下,紀正信沒有任何含糊,轉而敕令紀仁年,“混賬東西,還不道歉!”
紀仁年藏起心中的不情願,朝枕舟鞠躬長揖,乾脆利落吐出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