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人非(2 / 2)

桌案正中,銅鍋冒著熱氣,發出了咕嚕的響聲。

宋遙畫看了眼沸騰的湯水道:“輕絮師妹,叫一叫元掌教吧。”

阮輕絮應好,離座走了沒幾步,便看到路的儘頭姍姍來遲的身影,她跑過去:“可巧,見老師來了,水就燒開了。”

元清徐落座,拿出三壇上好的梅子酒,率先開了一壇。

“是書院門口那家梅子酒。”舒牧接過壇子聞到酒香,笑得合不攏嘴,“讓元掌教破費了。”

“那一壇獨給你的。”阮輕絮又開了一壇,倒在玉壺中。

便是開宴了。

舒牧抱著酒:“元掌教若有差遣,弟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確有一事,不用赴湯蹈火,但需知無不言。”元清徐端起小碟去調料汁,枕舟將一碟已經調好的遞給了她。

調的正是元清徐吃慣的口味。

舒牧正襟危坐:“您問。”

“舒家四公子,可托付?”

“啊?”舒牧萬萬沒想到是問的是四哥,試探著回了一句,“元掌教,不會是輕絮師妹……”

話沒說完,嘴裡被阮輕絮塞了一顆凍葡萄。

“舒四公子曾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後來那位姑娘好像自儘了。”宋遙畫皺著眉頭開口道。

舒牧將嘴裡的葡萄嚼碎咽下,點頭補充道:“對的對的。四哥同她少年相識,本該是天作之合,隻是天有不測,那位姑娘被魔族擄了去,受了刺激。被救出來後就與四哥退了婚,隻是四哥一直不肯同意,每月都去探望,一直姑娘自儘,這門婚事才就此作罷。之後也有媒人攜禮拜訪,但都被四哥以為亡妻守孝的借口推拒了。”

“那舒四公子也挺情深意重的。”阮輕絮感慨了一下,轉而想到什麼,皺著眉頭問道,“可是若他現在與旁的姑娘海誓山盟,那是不是其實沒多少真心?就比如其實是替身或者藥引之類的。”

醬料不小心滴在桌上,枕舟擦淨了。

“少看點話本吧輕絮妹妹。”舒牧失笑,想到也不乏有這種事例,沉吟片刻道,“四哥是個體麵人。他與大公子奪嫡,大公子拉攏我父親不成狠狠算計了父親一把,四哥遭拒後倒是仍對父親客氣有加,有事還會出手相助。”

“元掌教,四哥風評極佳,聽族人談起時皆是對四哥讚揚有加。”舒牧頓了片刻,還是說出了口,“但弟子與他相處不多,也都是道聽途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元掌教若真有人要托付,可與其四哥處事一次親自掌掌眼。”

阮輕絮吃著暖鍋回想舒牧對舒家四公子的評價,忽而動作一頓,悄悄瞧了元清徐一眼。

元清徐執杯點頭:“多謝。”

舒牧笑著道:“元掌教千萬彆說謝,會讓弟子惶恐萬分的。”

等到吃完暖鍋,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枕舟提著燈籠,照亮回雪堂的路,元清徐懷中抱著睡著了的阮輕絮。

一路閒靜,隻聽到阮輕絮淺淺的呼吸聲。阮阮是個很乖的孩子,喝醉了也不吵不鬨隻是安靜地睡著。

元清徐將她抱回寢居,放在了床上。

枕舟提燈站在門口等她。

燈光柔和了他的眉眼。

元清徐覺得自己實在是醉得厲害,恍惚一眼,似乎提燈等她的是那個清風朗月般溫柔的仙君,是她一個人的小師兄。

少年有一雙與他相像的眼睛,會彈他善彈的《鳳求凰》,習了他未竟的劍法夜儘天明,就連性情也是一樣的溫柔沉默。

誘得她,想要把關到一個隻有她知曉的地方,鎖起來,喜怒哀樂皆由她。

就如現在。

“師叔?”他見她似有發呆,含笑叫了她一聲。

“走吧。”元清徐回了神,再看時,枕舟仍是枕舟,雖然與江既白有著相似的眼睛相似的性格,但他也有江既白少年時從不曾擁有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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