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馬車軲轆壓在有碎石的小道上,緩緩滾動而發出的聲音。
大樹上的周綿綿和李絕安靜地望著下方靠近的阿福,駕著馬車越過她們駛向前方彎道上麵的竹林。
周綿綿動了動身體,準備下樹跟上去,卻被李絕扯住衣袖。她側眸看過去,隻見李絕搖了搖頭,示意她等等再行動。
上方竹林因馬車的到來而發出一陣陣奇怪的聲音。
周綿綿靜靜地聽著,忽地察覺到竹林中升起的一道熟悉的氣息。
那是在紅女客棧第一次出現,並救走了趙昭的氣息。
周綿綿抿著唇,扯著李絕的衣袖,眼神示意他攤開掌心。
奈何李絕像是故意與她作對一般,眼眸裡全是沒看明白的神色。
周綿綿咬咬牙,直接拉起他的手掌,一個指節一個指節地掰開,在他掌心寫下:有怪異。
李絕挑了挑眉頭,直視周綿綿清澈的眼眸,無聲地問道:“你見過?”
周綿綿搖搖頭,頓了頓又點頭,唇瓣翕張卻無聲:“在客棧外出現過。”
李絕想了想,攬過周綿綿纖細的腰肢飛身下樹,壓低了聲音道:“此處恐怕不是妖族地盤。”
說著,李絕從乾坤袋中掏出兩張符紙遞給周綿綿,道:“你拿著千裡行和攻擊符,先回牛家村。”
李絕說罷就要朝馬車離開的方向跟去,被周綿綿拽住衣袖,她問道:“你一個人不是對手。”
“聽話!”李絕回眸,低聲道:“在長舟那裡,你安全。”
衣袖從素白玉淨的掌中抽出,隨著主人輕盈的動作而飄動著。
周綿綿緊了緊捏著符紙的手,想了想還是歎息跟了上去。
那股氣息裡的力量太過強大,李絕絕對無法全身而退。
阿福的馬車中拉的是什麼,周綿綿心中也有些猜測。
若真是她想得那樣,隻怕……事情會很棘手。
但願那人能及時收手吧。
……
竹林外圍是一層薄薄的煙霧,似是河邊燒火做飯的人家煙囪裡飄出來的煙霧,無色無味。
周綿綿隻是靠近,便感受到煙霧裡強大的腐蝕力量,與無儘淵其中一層的白霧有些相似。
隻不過這裡的白霧,可看作是無儘淵白霧稀釋而成,算不得危險,卻對普通人和修為低級的修仙者來說,是致命毒藥。
周綿綿拿出情骨緊緊握在手中,試探性伸手觸碰了一下白霧:不知這具凡女的身體能否承受得住這白霧?
手指漸漸被白霧包裹著,想象中被腐蝕的疼痛並未襲來,周綿綿有些驚喜。
她放心走入白霧,靠著對白霧的了解漸漸走進稀薄之地,而後走出了白霧。
一滴血順著少女白皙的手臂垂落,滴在地麵的竹葉上,發出微弱的滴答聲。
周綿綿聞聲垂頭,隻見下半身的裙擺已被鮮血浸染,紅色的一片堆積在腳下,是一片刺眼的紅。
她快速打量了自己一番,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蝕性傷口,汩汩血流不止。
周綿綿挑了挑眉,竟然毫無察覺地傷害了這具身體,而沒讓她覺得疼痛,奇怪奇怪!實在奇怪。
她從兜裡掏出兩顆止血丹藥丟入口中,見全身被止住了血,才開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白霧內的竹林深處,能看見石板小路直通遠處的茅草屋,那股詭異的力量充斥著整個屋子。
屋子上方有一座三角大陣與地上的陣法相互作用,將巨大的力量氣息困在方寸之地,沒有溢出一絲一毫。
周綿綿順著石板小路走著,路上有許多打鬥的痕跡,還有新鮮的血點子落在石板路和周圍的草木上。
看來你一進來就被發現了啊。
周綿綿仔細打量著天上地下的兩個陣法,果然設置了靈力和妖力的警鈴,卻未設置鬼力的警鈴。
是她嗎?
周綿綿突然不想繼續往前走了。
有時候,故人相見並不歡愉,她既怕見到她,也怕沒有見到她。
當真是讓人難以選擇啊!
周綿綿長長地呼出幾口氣息,猛地提起腳步快速朝前方走去。
不管她要做什麼?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始終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心裡惦念著,周綿綿不似剛開始般小心翼翼,此刻是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氣息,堂而皇之地闖入這片有主人的地域。
鬼力的波動,明顯讓茅草屋內的人察覺到了。
那漂浮的力量出現片刻的波動,但很快恢複如常。
周綿綿比茅草屋內的人先一步到達了屋外的空地。
她斜眼掃過去,地上躺著呼吸平穩而綿長的阿福,還有氣若遊絲的李絕。
無絕劍不知為何,並不在李絕身邊。
“是在找它嗎?”
有些沙啞的女聲響起,周綿綿循聲望了過去,隻見身穿黑色鬥篷長衫的女子,露出陰森森泛紫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手裡正是李絕包裹好的無絕劍。
周綿綿神色複雜,低聲呢喃著:“紫厘,真的是你。”
女子聽見紫厘二字,神色一瞬變得凝重,卻又很快放鬆下來,笑盈盈地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萬鬼窟之主。”
“尊貴的鬼王大人大駕光臨,怎麼不提前告知我一聲,我好準備準備啊。”話語間,紫厘的嘲諷意味十足。
周綿綿隻當聽不見紫厘的嘲諷,躊躇了片刻還是問道:“紫厘,你想做什麼?”
紫厘聞言哈哈大笑,指著上方的陣法道:“我想做什麼,鬼王大人難道看不出來嗎?”
她緩緩走到周綿綿的跟前,繞著她轉圈打量著,繼續道:“這陣法還是當初,大人教授於我的呢。”
周綿綿伸手扯住紫厘的衣袖,製止了她打量的行為,輕聲道:“紫厘,你該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後果?”紫厘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神色瘋狂地道:“什麼後果能比得上我獨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