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奶奶慢悠悠地睜開眼睛,望向周綿綿和李絕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和藹。
李絕抬眸安靜地看著金奶奶,道:“金奶奶,造這樣一個幻境引我們入局,目的是為何?”
金奶奶坐起來,示意周綿綿和李絕坐下,等二人落座後才笑著道:“想請二位幫我一個忙,不知可否願意?”
周綿綿平靜地道:“金奶奶不妨先說說是什麼事情,我們才能決定幫不幫。”
金奶奶道:“當年李氏族人以全村人的性命和魂魄為祭品,以紫厘丫頭純陰之體煉製邪法,那丫頭醒來後愧疚難當,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金奶奶眼神在李絕身上掃視而過,落在周綿綿的身上,道:“這麼多年,我們看著她悲慟、懊悔、自責,硬生生將自己困在這樣不好的情緒裡,以致行差踏錯,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如今她執念過深,竟不惜與虎謀皮,將自己置於灰飛煙滅的境地中,我們一直注視著卻無力阻止她,實在是心痛不已。”
周綿綿和李絕安靜地聽著,並沒有插話。
金奶奶看著周綿綿,繼續道:“姑娘,我們知曉你與紫厘丫頭的關係不一般,或許你能勸動她懸崖勒馬,及時回頭。”
“她是我們全村唯一的幸存者,我們都希望她能放下執念,轉世再為人,延續我們村唯一的生命。”
說罷,金奶奶站了起來,衝周綿綿深深一拜,用祈求的語氣懇切地道:“姑娘,請你救救紫厘那丫頭。”
周綿綿上前幾步,將金奶奶扶了起來。
她沒有立刻答應金奶奶的請求,而是抓住她話語裡的漏洞,問道:“你們?都是誰?”
金奶奶聞言笑了笑,麵龐和身形快速變化,眨眼間幻化了二三十個人的麵容,迎著周綿綿疑惑的眼神,解釋道:“我們,就是整個村子裡的人。”
說著,金奶奶停在以為中年男子的麵容上,道:“我是紫厘的爹爹,拜托你們救救我的女兒。”
一直沒說話的李絕開口道:“當年你們都沒有消失,而是被困在了紫厘的體內,對嗎?”
金奶奶恢複了原本的容貌,點頭道:“是的。當年陣法將我們的魂魄束縛,並營造出虛假的輪回之門,讓我們一個個走了進去。我們卻沒有被陣法煉化,徹底化作力量進入紫厘丫頭的體內,而是以殘魂的方式存活了下來。”
“為何?”周綿綿問道:“當年的陣法應當是完善的,為何你們會活著?”
金奶奶搖了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或許是紫厘丫頭不願意吸收我們吧。”
說著說著,金奶奶忍不住歎息一聲,繼續道:“而今紫厘丫頭從李家叛徒身上得來的這個養魂陣法……”
“是白骨複生陣。”李絕糾正了一番陣法名稱。
金奶奶詫異地望向李絕,道:“想來公子是了解這個陣法的作用的,我們不可能再入輪回了。”
李絕點點頭:“白骨複生陣,從未有人成功過。”
金奶奶眼底有失落劃過,很快隱藏,澀聲地道:“我們本就是存續在紫厘丫頭體內的一股力量,如今她要將我們剝離出去,並以鮮血喂養,其實是在消耗我們僅剩的力量。”
周綿綿看著金奶奶有些透明的身體,說道:“你們……快消散了。”
“是啊。”金奶奶眺望著遠方的竹林,好似回到了熟悉的家鄉,道:“我們用最後的力量創造了這場幻境,就是為讓二位知曉當初發生的事情。希望二位能勸勸紫厘丫頭,不要再想著為我們報仇了。”
李絕突然插話道:“她將靈魄與你們捆綁了,是嗎?”
金奶奶聞言蹙起眉頭,憂慮重重,點頭道:“那丫頭真是不知死活,她難道不知將靈魄與我們綁在一起,會跟著我們一起消失嗎?”
說著,金奶奶又憤憤不平地道:“都是那個妖族來的小夥子,竟是用一些花言巧語來哄騙紫厘那丫頭。”
妖族來的小夥子,周綿綿有些無奈,果然還是和長舟有關。
金奶奶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她撲通一聲跪在周綿綿和李絕的跟前,言辭懇切地求道:“求求姑娘公子,一定救救我們丫頭,讓她順利地進入輪回啊。”
周綿綿沒有再去扶金奶奶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眸裡帶著讓人心寒的冷意,道:“金奶奶,紫厘已轉為惡鬼,惡鬼是沒有轉世一說的。”
“這……”金奶奶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又似乎不願意相信周綿綿的話,一張老臉充滿了糾結。
停頓片刻,周綿綿展現出惡鬼的一麵,徐徐誘導著,問:“將你的力量給我,我將護佑紫厘永遠平安,你願意嗎?”
金奶奶呆呆地望著周綿綿,眼珠子不停轉動著,思考著周綿綿話裡的真實性。
周綿綿想吞噬金奶奶的力量來恢複鬼力,她下意識看向李絕,觀察他的反應,看看他會不會阻止。
李絕麵色淡淡,好似對此並不在意,沒有要開口乾擾的意思。
在金奶奶身體快要接近全透明的時候,她同意了周綿綿的提議。
無論如何,她們都改變不了要消失的命運,與其讓力量隨著她們消失,不如信任眼前的姑娘一回,為紫厘丫頭尋得一個永遠的依靠。
周綿綿上前,摘下情骨示意金奶奶伸出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