緲若仙人(1 / 2)

第八章

春到花朝染碧叢,枝梢剪彩嫋東風。

二月初二,百花生辰,原本就是好日子,又對上了皇後娘娘的芳辰,宮中自然愈發看重。

雖然花還未開,但宮人們卻已一大早便忙碌起來,將千秋園內外的乾枝上都掛了彩綢絹花,在微風中娉娉起舞,硬是將稀疏的景致,堆出萬紫千紅的熱鬨來。

蘇淼淼一改前些年的淡雅素淨,而是按著母親的喜好,換了石榴紅雲綢對襟衫,青蓮織金瓔珞紋寬襴裙,連腳下的繡鞋,都是大紅的鞋麵,鞋尖還上墜著一對耀眼的明珠,走在這樣的園子裡,明豔的相得益彰。

唯一不襯的,是蘇淼淼一路行來,麵上都是悶悶不樂,滿心的不情願都寫在了臉上。

這也難怪,若不是母親硬拖著,蘇淼淼是一點不想進來再看簫予衡。

唯一的安慰,是姐姐蘇卿卿果真又咳嗽了起來,不能出門,免去了蘇淼淼在更多尷尬。

長公主瞧著不像話:“皇後娘娘生辰,擺這幅臉像什麼樣?還有元太子,這麼多年第一次回宮,你見了也嘴甜些!”

蘇淼淼哪隨口道:“我都不認識他,若不是阿娘說,我都不知道先帝還有子嗣。”

前日剛聽母親提起時元太子三字時,蘇淼淼還下意識覺著,是陛下有什麼早夭的皇子,追封過太子殿下。

直到母親解釋,才知道這“元”字不是諡號,而是先帝元宗留下的唯一子嗣。

這次又提起了來,蘇淼淼才慢一步發覺不對:“可是先帝有兒子,還封了太子,繼位的怎麼是陛下?”

現如今的光祚陛下,是先帝的弟弟,按常理,父死子繼才在前頭,既有兒子,怎麼就成了兄終弟及?

這事細想想,就多少心驚,說到最後時,連原本沒什麼興致的蘇淼淼,也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她自小跟著母親進宮,一直覺著皇帝舅舅就是個十分爽朗和氣的長輩,從沒想過,陛下還有過這樣的曾經。

瑞安長公主聞言,反而笑了起來:“你倒是想的多,當今的皇位,是先帝親自下旨傳下來的,光明正大,什麼陰謀詭計都沒有。”

蘇淼淼這才放下心,繼續問:“那是為什麼?是不是這位元太子也身子不好,或者也與宮裡幾位殿下一般……”

說著,她伸手指了指腦袋,沒有將話說得太直白。

當今陛下繼位之前,就是個風流的閒散王爺,太宗皇帝四處征伐,無暇教養,陛下長在後方內宅,才十三歲,便已叫身邊的丫頭前後腳的生了兩個娃娃,甚至肚子裡還有兩個沒落地的!

太宗得了消息很是氣了一場,大罵幼子是作死的紈絝,百忙之中,派了幾個親信回去,將人帶了過來塞放軍中,沒得吩咐莫說碰了,便是見都不許他再見女人。

這處置實在沒錯,年歲太小,元陽未成,終究與後代有礙。陛下前頭的這幾個孩子不是小產,就是半道夭折,好容易養大的兩個,也是天資“平平”,隻能在後宮養著,擔不得一點大任。

也是因著這個緣故,陛下登基十餘年,卻一直沒提過立太子的事。

“不許胡說!”

長公主卻是立即沉了麵色,端肅道:“太子自幼聰慧,連你外祖太宗都讚不絕口,隻是天妒英才,先帝病重之時,繼位不到一栽,太子也剛三歲。”

“天下初定,大梁一年之內連喪兩位英主,本就社稷飄搖,再叫一個小娃娃繼位,主少國疑,這十幾年,誰知又會出什麼動蕩?”

“先帝這是為了大梁,為了國祚,隻得委屈了自個的孩子。”

瑞安提及元宗這個弟弟時,還是說不出的懷念惋惜:“先帝原本就是父皇最看重的長子,小太子又頗有其父之風,若不是……罷了,都是命。”

身為母親年過三十才得來的獨女,蘇淼淼長這麼大,被長公主這樣嚴厲訓斥的次數,當真都沒遇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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