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驅邪(1 / 2)

第十三章

今日長公主府上,迎了一樁喜事。

陳昂血緣上的親爹,名義上的叔父,當朝陳國公,帶著《寒梅圖》上門,提起了陳昂與蘇卿卿的親事。

雖說沒有沒有正式請媒人走禮,隻是自家親戚私下商議,但這麼猝不及防的事兒,也足夠叫長公主與蘇駙馬吃驚——

他們夫妻幾日前還想著讓陳昂與小女兒成就好事呢,誰能想到這小子竟早與卿卿湊到了一處,這麼多年還瞞得這樣好?

“我剛聽聞也覺著胡鬨,偏偏這小子早已鐵了心,唉……這孩子之間的事,總是有自個的主意,嫂子可千萬莫惱。”

身高體闊的陳國公記著自個早死的兄長,對長公主仍已長嫂相稱,言止間很是恭敬。

長公主也是笑嗬嗬的:“兄弟這是什麼話?大姑娘也是我的女兒,隻要兩個孩子都樂意,以兩家的情分,都是喜事!”

一旁蘇駙馬也是一般,口中隻讚著陳昂少年英才,此刻北伐定是前程萬裡,話裡卻是四麵不漏,顯然,這是不能隻聽陳家人的一麵之詞,真正定親,還是要問過蘇卿卿的意思才罷。

不過曆來談親,就沒有一次能成的,男方第一次上門,能得著這樣的回複便已很是不錯,陳國公歡歡喜喜的用過了三盞茶,留了帶來的禮物,告辭而去。

長公主與蘇駙馬親自將客人送到了院外。

蘇駙馬倒還好些,隻是有些複雜感慨,倒是長公主,客人一走,麵上的笑意便瞬間換成了滿麵的愁色:“你說,淼淼這兩日裡癡纏不停,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

蘇駙馬搖頭:“不應當,公主也說了,淼淼與陳昂隻是兄妹之情,何況淼淼鬨的也不是與卿卿的親事,而是不許陳昂從……”

“父親,阿娘!”

蘇駙馬最後一字還沒出口,院子裡便又傳來了熟悉的呼喊。

從前隻覺可愛悅耳的聲音,這一次,卻叫長公主覺著腦仁都疼。

看在守在門前,嬉皮笑臉的蘇淼淼,饒是三十多歲上才生出的唯一女兒,長公主也沒了一點好臉色:“你做個夢還鬨得沒完沒了不成?你不讀書練字了?不去畫畫彈琴了?我瞧著今兒個天兒也不錯,要不我將踏雪給你,你騎著去圍場裡跑跑馬!”

從前蘇淼淼為了簫予衡整日鑽研琴棋書畫時,長公主還有些心疼,覺著孩子是受了委屈,還時常勸著叫多陪自個說說話。

如今蘇淼淼倒是當真與纏著親娘說起了話,可是隻一日,長公主就已恨不得將她塞回書房,再不行沉池子裡泡著玩也成,就是甭來煩她!

蘇淼淼一點沒有被嫌棄的自覺,甜脆脆的叫了一聲“阿娘”,星子似的眸子眨呀眨,亮得喜人。

自從蘇淼淼懂事後,長公主當真是許多年不曾見過女兒這樣的眼神。

不,真說起來,就算蘇淼淼還是個懵懂小兒時,也極少有這樣乖巧求肯的時候,畢竟長公主的性子,凡是她能給的,甚至不必孩子來要便都送到眼前了,哪裡需要女兒這樣纏人?

也是因此,長公主從前是真不知道自個的女兒還這樣會磨人,有這樣的水磨的功夫,但凡蘇淼淼不是想害人前程,哪怕是當郡主要食邑呢,長公主都腆著臉進宮給她求出來。

再退一步,就算是害人,哪怕女兒換一家謔謔,長公主說不得都昧著良心替她乾了。

可偏偏就是陳昂,就是陳國公府。

那是她第一個夫家認下的嗣子,當真較起真來,她都能算是陳昂大義上的嫡母,剛走的陳國公都還一口一個嫂子客氣著,什麼仇什麼怨,與多年相得的舊夫家撕破了臉,就為了扣下陳昂,毀了孩子的前程?

她在軍中的勢力是叫乾這個的嗎?這像什麼話!

蘇淼淼其實也知道自個的要求無理取鬨,隻是眼前這情形,實在比玉雨台上,第一次聽到自己的下場時還要更加棘手為難,為了陳昂的性命,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畢竟對自己,她還能憤怒掙紮,認定她又不是台子上的木頭傀儡,隻要自己足夠清醒,即便喜歡簫予衡也不會厚顏糾纏,更不去去推姐姐下水,就可以遠離溺斃的局麵。

可陳昂卻不聽她勸啊!

她連那樣清楚的夢境都說過了,但陳昂不肯躲,蘇淼淼思量之後,就隻好選擇朝母親這廂下功夫。

再是希望渺茫,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蘇淼淼拉著母親的胳膊,又退了一步:“女兒也知道不許人去沒道理,可是北境那樣凶險,又剛和姐姐談了親事,阿娘就不擔心嗎?”

長公主瞧著她:“擔心又怎樣?”

蘇淼淼便又退一步:“陳昂才十幾歲,立功也不急在一時,阿娘不叫他去前軍衝鋒,叫他塞到後頭運糧收尾也成啊!”

這其實才是蘇淼淼真正的打算,昨日癡纏著讓母親扣下陳昂不許從軍,恰恰是因為她知道母親肯定不會答應。

今日這樣退一步,再借著陳國公上門提親事的契機,說不得就能成功說服母親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