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淼淼,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這最後一句要命的心聲後,蘇淼淼的臉色實在太差,以至於蕭予衡都再顧不得旁的,隻是連聲詢問擔憂,吩咐著要為她尋太醫,又起身靠近想要仔細查看她的情形。
他的擔憂的確是真,甚至細論起來,吃了北伐換將得到教訓後,這該是近五年來,他最關心蘇淼淼的時候。
但蘇淼淼卻像是被針刺一般站起,渾身戒備,汗毛聳立,仿佛躲避什麼危險的邪祟,躲過了蕭予衡的靠近。
這時候,蘇淼淼便十分慶幸自己一早在麵上敷的脂粉,掩去了大半的變色與戒備,隻是蒼白憔悴了些。
也叫蕭予衡隻當她是小女兒情愫,不願叫自己狼狽憔悴的模樣露在心上人麵前,這才執意要走。
這麼想著,蕭予衡便也沒有堅持留客,隻是一副溫聲叫來侍女為她送了蜜水,又派了侍從跟著,叮囑一定要親自送她回公主府中。
溫熱的瓷盅捧在手中,卻帶不來絲毫溫度,蘇淼淼指尖微微顫抖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告彆了一副君子風度的蕭予衡,一步步離開了皇子府。
直到坐進了公主府的馬車,待在狹窄溫暖的車廂,被自幼照料她的吉祥吉利兩位侍女姐姐圍在中間,蘇淼淼才終於在熟悉的環境中,察覺出了一絲心安。
但短暫的回神之後,蕭予衡最後的心聲便又不禁浮現在眼前。
「若不能徹底掌控,便為禍患。」
什麼是禍患?
禍患,積於忽微,災害也。
是一旦察覺,就要趁早鏟除的災禍。
衡哥、蕭予衡,心中便是這樣看待她與長公主府的嗎?
隻是因為她沒有立時答應婚事,隻是因為母親沒有應下蕭予衡的暗示,再三請出了楊老將軍。
她們在蕭予衡心裡,便成了這樣的角色?
她這次是為了陳昂出於無奈,可蕭予衡若是這樣的人……這樣的心性……但凡她與母親稍不留神,再有不如意處,他又會如何對待眼前的禍患?!
一念至此,蘇淼淼竟忍不住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吉祥在旁連忙握住了蘇淼淼手心:“可是進了風?吉利,你把車簾放下來,我朝裡頭靠靠,給姑娘擋著些。”
蘇淼淼還有些怔愣,目光直直的跟著吉利姐姐的動作看向車簾。
車簾被放下前,馬車正好過街旁宅邸前的石獅,大門上鎏金的匾額一閃而過——
國師府。
元太子如今的住處。
蘇淼淼愣了片刻,才想起了心下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這也尋常,這一整條朱雀街,原本就是世家勳貴的住處,母親的長公主府也不過隔了一條街,國師府的宅邸,隻是因為這些年來都是空置,才無人察覺。
但如今,這宅內卻是有主人的。
“等等!”
或許是因為前些日子,元太子在
如意樓下為她卜的那一卦,當車簾蓋下時,蘇淼淼卻忽的出了聲:“停車,去叫門,看看太子可在府中。”
————
進國師府出乎意料的容易,因為這麼大的宅邸,卻壓根沒有一個像樣的門房,隻一個頭發都白了的老門子守著,開門之後一沒要名帖,二沒問緣由,隻是聽了蘇淼淼的來曆名姓,便乾脆伸手朝後指了指:“這個時辰,道長該是在後頭做功課,姑娘自去瞧瞧。”
甚至是叫她們自個進門,都沒一個引領進門的仆從。
但事已至此,蘇淼淼也隻能帶了吉祥吉利,拎著裙角進了門檻。
繞過影壁之後,蘇淼淼便立時知道,元太子之前與母親說的,要為先師舊宅灑掃除塵的話當真不是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