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作為一個組織的Boss,哪怕是我,也沒有料到異能特務科對她的執著程度,這樣下去恐怕不得不把八尋君交還給對方了。”
他的氣息出現了些許變動,嘴角毫無溫度地突然一勾,拉低了低沉且漫長的嗓音:“而我的信條,從來都是先下手為強。”
“如果真的不能把八尋君收為己用,那麼為了不讓她成為組織日後的最大的威脅與隱患,我隻能趁眼下這個觸手可得的時機除掉這枚好用的棋子。”
“你覺得這個方案如何呢?”
……
織田作之助的手指僵了一下。
這是紅果果的警告,也是如同毒蛇一般吐著冰冷且含帶劇毒的威脅。
森鷗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他會在老老實實歸還八尋嬌嬌的途中暗中除掉對方。
空曠的首領辦公室被沉寂所替代,靜謐的幾秒鐘過去,坐在辦公椅上的黑發男人眸光深沉地向紅發青年再一次下達了命令,聲音低沉:“去解決掉Mimic吧,織田君。”
“我剛才所說的自然是最壞的打算,八尋君是我最忠誠的部下,畢竟那個孩子一開始就坦白了一切,我怎麼可能舍得舍棄她呢。”
森鷗外的臉上重新出現了神秘莫測的微笑,幽光閃爍的暗紅色眸子詭異地盯著對麵:“我聽說Mimic組織的Boss對你情有獨鐘,換個人來恐怕要鬨一鬨,不是嗎?”
“那麼果然還是織田君去吧。”
“當然,你不同意的話,作為這個組織首領,我隻能派八尋君去解決mimic,實現最優的解決辦法了。”
那樣的話,八尋的下場隻有死。
看著一臉冠冕堂皇吐出這些話語的黑發男人,織田作之助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無比清楚地明白了那一點。
“我明白了。”
安靜了不知道多久後,織田作之助才淡淡的出聲回複道。
他已經看到過另一個世界的光景了,就在十幾分鐘前,那裡宛如人間煉獄,宛如被熊熊烈火焚燒過的乾枯草原,無儘的黑暗一眼忘不到頭,死寂的黑色餓獸從頭到腳吞噬著早已冰涼的靈魂。
是八尋帶他重新看到了一點希望。
這樣就足夠了。
孩子們就被救回來,一切的一切都回歸正規,有太宰出手保護他們,這樣就足夠了。
“我很高興哦,織田君沒有選擇讓兩方人都頭疼的方案……”
森鷗外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複,表情不變地勾起了嘴角:“那麼我很期待你為組織做的貢獻。”
“順便一提,PortMafia會歸還異能特務科珍貴的前·檢察官大人,但不會是現在。”
“為了讓那孩子避避風頭,我打算派八尋君前往歐洲出差,嘛……真頭疼呢,是那個孩子自己擅自跑到歐洲去了,她失蹤了那麼多天,又心血來潮地跑去歐洲玩耍,我們PortMafia自然是無力挽回,什麼也沒做。”
語氣誇張地說到這裡,森鷗外的聲音再次冷了一下,相比較之前又嚴肅了不少:“與此相對的,我會讓那孩子帶上組織□□的定位器。”
“雖然不想看到那種事,但是八尋君但凡有離開路徑、從機場跑回來的跡象,哪怕隻是腿部的生理現象出現了一點異常,裝置在定位器的隱藏炸.彈就會爆炸吧……當然,如果織田君成功將Mimic組織解決掉,炸.彈會在同一時間自動廢除的。”
十指交叉,靜靜將胳膊拄在辦公桌上的黑發男人結束了所有的對話,微笑著說道:“那麼,期待你的好消息。”
“是。”
織田作之助神色無常地退出了首領辦公室,仿佛他隻是答應了什麼不痛不癢的小小要求。
***
我果然還是覺得不安。
雖然根本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森鷗外接下來恐怕會派太宰治之類的乾部去解決掉Mimic,但是自己不去親眼目睹,內心就會非常的不踏實。
“你在想什麼?”
身前的某個橘發少年打斷了我的沉思,走在自己前麵的中原中也轉回頭看了我一眼,俊秀的眉毛略微挑起來一點:“從剛才看上去就很不在狀態,要不是我拉著你,差點撞到車門上……”
“給我好好看看路啊?”
“對不起。”
我老老實實道了個歉。
雖然但是,內心並沒有被盛世美顏的前任·直屬上司安慰到什麼,我忍不住繼續唉聲歎氣,引來對方“嘖”的一聲,回過神來,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了一個草莓冰淇淋甜筒。
咦?
“乾什麼…吃吧。”把甜筒塞到我手裡的中原中也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他有點受不了我瞪大眼睛望過去的疑惑眼神,手腳彆扭地拉低了些許帽簷,語氣僵硬:“女生不是都喜歡這種甜甜的東西嗎。”
“雖然不知道你在苦惱什麼,但是既然出來了,稍微開心點吧。”
“……中也前輩,你真是,好人!”
“喂喂,我可不想被你發好人卡啊。”中原中也黑線地躲開我亮閃閃的視線,隱匿在橘色發絲中間的耳尖卻稍微有些泛紅。
我沒太在意,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冰淇淋甜筒的尖尖,很甜,好吃得一批。
心裡有點暖下來,但是果然——
這隻會加大自己內心想要回去親眼目睹現場的決心,如果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我這趟所謂的歐洲之旅在我眼裡都是沒用的擺設。
兩三下吃掉手裡甜滋滋的冰激淩,回味了一下草莓和奶油的口感,看著即將快要抵達的飛機場,我一副快哭了的樣子拉住中原中也的胳膊,難受地說道:“肚子好痛……”
“什麼?”
中原中也驚詫地轉回頭,聞言看了看我空無一物的雙手,眼角一抽,差點當場就要張嘴訓斥我:“誰讓你這家夥吃這麼快啊!過來,我看看……”
發現對方想把帶著手套的手伸過來,結實的小臂近在眼前,我連忙往後躲了一下,搖了搖腦袋說道:“我,我先去趟WC。”
說完便趕緊溜向飛機場大廳內部的廁所,等真正邁進獨立的女生衛生間後,自己身上隨時攜帶的自畫像就派上用場了。
掏出口袋裡的圓珠筆,在自畫像的旁邊寫上【隱身】,眼前頓時一陣發黑,鼻血再次從鼻孔流了出來。
沒有辦法,今天實在是太超負荷了。
我抽出幾張廁紙蹭了蹭,保持著隱身的狀態,垂眸看了看自己左腳踝上的定位器,咬牙忍了一下,還是把腳踩在馬桶蓋上,把紙塞進嘴裡,忍痛斷掉了自己的左小腿。
無法忍受的劇痛從左腿尖銳的傳來,冷汗頓時密密麻麻地遍布額頭,如果不是現在著急正事,我恐怕真的會哭出來的。
深吸著氣,在寫著【治好心臟】的那張畫像上寫上【長出左腿】,我垂眸看著重新長出來的光潔小腿,雖然使不上什麼力氣、剛才痛到令人昏厥的感覺卻依舊殘存在神經裡。
腳掌沒有任何觸感,恐怕喪失了觸覺,除去剛才記在腦子裡的劇烈痛感,痛覺恐怕也已經失去了。
媽的……算了,隻要長出來就行,看起來還能走道。
沒有時間給自己停留,偷偷在PortMafia手下們的視野中離開了國際機場,我一瘸一拐的適應了一會兒,毫無阻力地跟著一個打Taxi的大眾臉坐上一輛出租車,很快便能掌握好失去兩種感覺的左小腿,飛速朝著先前打聽到的地點趕去。
某棟地境偏僻的洋館。
此起彼伏的槍聲不斷從內部傳來,那裡本是很久沒有人去過的廢舊區域,今天卻格外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我趕到廢舊的洋館時,哪怕沒有邁進荒廢龐大的建築物,彌漫在外部的死寂之氣便回蕩在自己的鼻尖,門外的樹叢裡倒下了不少披著深色鬥篷的歐洲男人,他們的五官深邃,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解脫感。
看到他們的表情,我心臟猛的一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忽視了這些屍體,邁過千瘡百孔、被子彈狠狠招呼的洋館大門,我忍不住加快了一點速度,手腳冰涼地繼續向裡走去。
安靜的大廳空曠無聲,整棟房子空曠的不可思議……不,真要說起來,地上那些隨處可見的屍體將空曠二字稍微抹去了幾分。
越往裡麵走,披著鬥篷們的屍體的便越多,與此相對應的,我沒有看到任何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隸屬於PortMafia的成員。
一種非常不好的情緒幾乎要從不停跳動的胸腔裡噴湧而出。
想要再加快一點腳步,左腳卻沒有任何觸感,整雙腿甚至異常的冰涼,我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的二樓。
因為,二樓的大廳裡同樣充斥著血液的腥氣,那個Mimic的首領——隻在動漫裡看過臉的安德烈·紀德正靜靜地躺在對麵,神色安詳,無論怎麼看都隻是一句冰冷的屍體。
心臟在無法控製地極速下墜,不要命地牽扯起了一絲抽絲剝繭的疼痛。
視線稍微向左移動,我仿佛沒有了呼吸一般,麵色蒼白地看向那個單膝跪在地上的黑發少年,對方蓬鬆柔軟的劉海遮住了表情,零散的繃帶散落在地上,露出了整張光潔無瑕的、沒有纏著任何東西的俊秀麵容。
而他的懷裡,是已經閉上眼睛的織田作之助,紅發青年的身上沒有任何生人的氣息,刺眼的紅色液體在地麵無限蔓延。
……
在這一刻,我終於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了。
他死了。
躺在那裡的織田作之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息。
即便是【請君勿死】也無法救活對方,呈現在眼前的是最不想承認的事實,我想要衝過去,想要推開太宰治,想要瘋狂地做些什麼,最後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衰竭的心臟夾雜著劇烈的疼痛,虛弱的血液順著鼻尖和耳朵都流了出來。
我的眼神變得迷茫,從來都沒有像現在一樣痛恨自己的無助。
無助、反省、悲痛、彷徨……多種情緒凝結在一起,最終隻融為了一句話——
自己明明無比清晰地知道會發生什麼,卻還是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