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接下的最後一個任務,暗殺一位禦史。原本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任務,一位文官,我甚至不需要吹進迷藥,隻消一個暗器便能了結他的性命。”
……
冬雪消融,京城失去了銀裝素裹的綺秀,隻餘寒涼。十九在任務對象臥房的梁上等了許久,一直等到更聲響起都未等到他出現。
他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中的暗器,好無聊。
從上次中秋之後,他便愈發感覺到了這種從他的骨縫中鑽出的無趣,任務對象身體中濺出的熱血再也不會令他的心跳怦然,再怎麼縮短將“獵物”變成一灘死肉的時間也無法使他感到歡愉。他不明白巴圖為何會十年如一日地因為鮮血而感到戰栗。
他最近甚至覺得,連等待解藥時身體各處傳來的鑽心之痛都比殺人更能引起他的興趣。若是他此生都是如此,也許,是時候結束了。
心頭升起些煩躁,沒想到今日的任務要花去這麼長的時間。他身姿矯健地翻身上房,眯眼環視四周片刻,幽暗眼底映入光亮,他墊著比貓身還輕盈的步子往院中唯一亮著的地方掠去。
一路上他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禦史家中看上去十分貧寒,不要說園林盆景,連大戶人家常見的燈籠都極少,他第一次好奇為何有人要取這樣一個人的性命。
十九輕巧落在書房上,掀起瓦片向內望,任務對象果然正伏在案前寫寫畫畫。他一身常服,上麵還打著補丁。十九從沒見過這樣的官員,過去他也殺過不少官員,他喜歡夜裡殺人,而這個時段,那些官員往往早已在錦被中安眠,或是伏在妻妾身上齷齪。
鬼使神差地,他不想直接用暗器取走這次任務對象的性命了,他身形鬼魅地進了書房,卻未曾隱蔽,反而大咧咧地落在任務對象麵前,高大身形在桌案上投下陰影,對方停筆,墨汁從筆尖滴落,洇開大團墨漬。
對方抬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卻並沒有驚慌,視線在他的裝束和腰間手中的武器上劃過,擱下了筆。
十九見對方如此反應,挑眉回想了片刻過去那些見過他臉的任務對象,他們無一不是麵容驚慌,痛哭流涕地求他放了自己,這人真是特彆。
“奏折還未稟上去,便有人要來取我的性命了麼?是誰?至少讓我做個明白鬼。”對方明明人到中年,聲音卻帶著少年人的清亮,聽口音不像是京城人。
十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不知道,巴圖並不會讓他們知道買主的信息。他歪頭打量著對方,想儘可能地探究更多。
“你不是朝廷官員麼?怎麼這麼窮。”十九直截了當地開口。
對方沒想到會被問道這樣的問題,愣了下笑道,“啊……也許是因為我的俸祿都花出去了吧。”
花哪兒去了?他連衣服都打著補丁。
也許是他眼中的疑惑太明顯,對方補充道,“唉,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啊,水城內澇,青城蝗災,喜城雪災,都需要用錢。”
“與你何乾?”
“嗬嗬,為官一日,這些就與我有關。”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