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快護駕!”
但饒是周邊護衛反應再快,也依舊沒有攔下對方。蕭承意中刀後難以置信地捂著自己的心口,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汩汩流下,很快便染紅了他身上的黃袍。
大皇子蕭祈很輕易地帶人抓住了那群漠北國使臣,他們並無逃跑之意。
那名在昨日宴會上曾提出恢複通商的使臣此刻被刀架在脖子上,卻沒有露出絲毫恐懼之意。
他仰起頸迎上護衛的刀鋒,很快便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痛意,臉上是一片癲狂快意。
“蕭承意!你不給我們漠北國活路,你自己也休想活!我們漠北國兒郎會騎著鐵騎,搶回我們也應該擁有的糧食與土地!”
說完,他的頭狠狠低下。
“不好,他要自儘,留活口!”
蕭祈上前打掉護衛的刀,護衛也反應過來,扭住了那個使臣的胳膊,又將一塊布塞進使臣的嘴裡,使臣被壓住無法動彈,目光陰鷙地望著高台上正被匆匆趕來的太醫團團圍住的蕭承意。
趙明薇和蕭珩也早已上前救助。
但為時已晚,那一刀捅穿了蕭承意的心臟,他身體本就虛耗過度,再加上昨日蕭珩讓他服下了名為強健身體,實則透支精血的紅丹丸,此刻他已是回天乏術。
趙明薇目光隱晦地看向蕭珩,搖了搖頭,蕭珩的神情一瞬冰冷下來。
這將他們的計劃完全打亂,原本他是想借著為父皇獻上神藥的功勞獲得父皇的信任,待他將皇位詔書傳給自己,再慢慢增加藥量送他走,可如今計劃才剛剛開始,就出現如此變故,這皇位究竟落入誰手……
蕭珩透過裡三層外三層的太醫隊伍看向外側的蕭祈,對方恰好也看了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一瞬,又同時彆開。
蕭珩被手指處輕微的拉扯感吸引了注意,他看向拉扯感的源頭,是一隻沾著血的手,來自……他血緣上的父皇。
蕭珩掀起眼簾看向對方,心裡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要不要再裝得悲切一些,好讓他臨走前讓自己繼位。
手指處再次傳來拉扯,他來不及深思,上前一步俯身在蕭承意身旁。
蕭承意躺癱倒在龍椅上,從嗓子裡發出“嗬嗬”的聲響,氣若遊絲,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似乎要說些什麼,蕭珩附耳過去。
“珩……珩兒,父皇不想死,多想……多想活著出去啊……送……送你一份禮物,以後,你……你是這皇家最…自由……”
他話音未落,手便無力地垂落,蕭珩看著自己沾了血的手,麵無表情,身旁的一種太醫有的已經哭泣起來,皇帝身旁的太監抖著手探過蕭承意的鼻息,癱坐在地。
大月皇帝,竟如此被刺殺身亡。
而大月也再次遭遇了如數十年前的戰火侵襲,除了北方邊境的漠北國,還有一些周邊小國也不知為何蠢蠢欲動,有的甚至與漠北國幾乎同一時間起兵攻入大月。
大月猝不及防迎上戰事。
~~~~~~
半月後,蕭珩身騎戰馬,帶著皇城精兵在京城城門處與高處身著龍袍的男子遙遙相望。
兩人目光再次在空中交彙,卻是與半月前完全不同的心境。
……
蕭承意遇刺身亡後,他身前擬下的詔書得見光明。
蕭珩看著宮人手中捧著的明黃色卷軸,想到蕭承意臨死前拉著自己說的“禮物”,猜測對方說的是不是這詔書,難道他詔書中寫了讓自己繼位。他不知為何並不期待這樣的結果,幻想這樣的結果無法使他興奮。
他又隱隱有些相反的預感。
“傳先皇遺詔,朕之長子蕭祈,秉性仁孝,德配天地,才兼文武。今朕特此傳位於皇太子蕭祈,望其承繼大統,撫育萬民,光耀我大月。”
大殿內針落可聞。
蕭祈麵上難掩欣喜,卻又很快拉下嘴角,撫袖結果聖旨,在眾臣呼喝萬歲時垂目不語,儼然已是帝王模樣。
趙明薇忍不住抬眸看向蕭珩。
對方卻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垂著頭立在一旁,看上去反而十分坦然。
一切結束後,趙明薇拉住蕭珩,對方被她有些急躁地拉著,卻十分有耐心地等著她提問。
“你就這麼接受了?”趙明薇壓低了聲音。
蕭珩看著趙明薇抓著自己袖角的手,沒有抽出來。
“嗯,我接受這樣的結果。”蕭珩語氣淺淡。
趙明薇狠狠皺眉看向他。
“我也是在方才聽詔時才明白,我根本不想做皇帝,我隻是,想站在一個彆人不得不看到我的位置上。”
趙明薇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明白他為皇位籌劃了這麼久,又是闖中原治疫病,又是拉攏中原軍,甚至已經準備親手弑父,為何現在卻一副放下的模樣。
蕭珩又看著她的眼睛,露出個平日示人的笑來,趙明薇看得出來,他此刻並不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