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目睹(1 / 2)

千歲鶴歸[民國] 七榛 8859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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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楚檀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她仿佛是陷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中。

她明白,自己在夢裡。

夢裡頭,一片靜謐。

她在書館裡,陽光照進來,整個書館都是金燦燦的。每一本書都帶著光暈,溫暖而又精致。寧楚檀站起身,她想要找一本書。

但是,她看不清書名。

突然,有人來拽著她的手,急匆匆地道:“快點,要誤了吉時了。”

她莫名地讓人拽著,踉蹌而行。什麼吉時?

一眨眼,眼前的書館成了古樸大方的堂屋,紅色的絲帛係在柱子上,從桌椅到枕頭床帳,以及梳妝台合歡床,都是一片喜慶的紅彤彤。

她坐在喜床上,身上是華美的喜服,金線牡丹,栩栩如生。她見過這一套嫁衣,這是家中自她成年就開始備下的嫁衣。

吉時?所以,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

一陣腳步聲傳來,她的呼吸急促,握手成拳,緊張地盯著房門。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的聲音越發明顯,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忽而有一隻手打開了那一片通紅的世界。

“寧楚檀。”

她從那方世界中掙紮醒來,睜開眼,緊張和無助被撕扯掉,她茫然地朝著四周望去。昏黃的燈光投照下來,素白的牆體變得煦暖。

麵前人的雙眼幽深,可以看到眼裡帶著些許血絲,背對著光,令他看起來朦朦朧朧的。

“三爺?”

是三爺啊。夢境與現實,交錯混亂,她一時間分不清,昏黃的光落入她的眼,寧楚檀莫名覺得鼻頭發酸,眼眶一熱,便就有熱淚湧了出來。

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是此時卻止不住淚珠。在夢裡,她沒看清前來迎娶的人到底是誰,隻差一步,那人就能到她身邊,她看著近在眼前的顧屹安,心頭忽而覺得委屈。

略微冰涼的手指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淚水:“你在那屋裡待得久了,吸入太多氣息,對你的心神有些許影響。”

不是些許,是很有影響。

她就著對方的手勁坐起來,但是眼淚卻未曾止住,梨花帶雨。

一方帕子遞了過來。

寧楚檀低著頭伸手接過帕子,視線垂下,落在床頭桌邊的書本上。顧屹安明白她的尷尬,淚眼婆娑不是她的本意,隻是藥物的影響,他轉身,去另一邊的方桌上提起水壺,倒了一杯熱水出來,氤氳的熱氣飄起來,他沒有回頭,等著她收拾妥當,也免了她心頭的羞臊。

她抬頭看著他的背影,拿著帕子將臉上的淚水胡亂擦乾,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那翻騰的情緒一點點地散開,撲通亂跳的心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這是醫院?”寧楚檀將帕子拽在手中,看了看四周,醫院的布置,她很熟悉。

“不是我家的醫院。”她肯定。

話語裡帶著一絲淺淺的鼻音,顧屹安笑了笑,這才端著水杯走了回來,遞送到她手中。

“就近的醫院。”他坐下來。

就近的醫院就是她家的醫院,刻意避開,是怕她的失態落在熟人眼中,往後她會不好意思。

他很周到。

“我父親呢?”寧楚檀問。

顧屹安低頭看著手邊的本子:“寧先生還在警署裡,有些細節需要詳細問詢。”

她轉頭看向窗外,這才發現窗外是一片漆黑,從明亮到漆黑,原來已經過了這般許久時間。寧楚檀想起來自己也是要去警署錄口供的。

“那我們也回去吧。不要耽誤了三爺的時間。”寧楚檀扶著床,腦中還有些許暈眩。

他擺了擺手,從一旁的桌上取了筆:“不必,口供,我給你錄了。”

在她‘胡鬨’前,大抵的情況已然說了一遍。

寧楚檀揉了揉額角,腦中還是帶著一絲暈乎乎的:“原來高濃度的阿罌土是這般可怕的。”

她這次也算是親身體驗了一回,而這不過是在那屋子裡待了一段時間。

顧屹安低咳一聲:“不隻是阿罌土。”

寧楚檀喝了一口水:“什麼?”

“沒什麼。”他含糊著帶過去,“餓了嗎?”

寧楚檀微微一怔,不由得輕笑:“三爺是又要請我吃飯了嗎?”

她同顧屹安見麵的次數不斷多,但是吃喝的時機卻是不少。

顧屹安點頭,笑著打開備好的食盒:“現在應當是沒什麼胃口,你隨意吃點。”

熟悉的氣息飄蕩出來。

百合杏仁露,蓮子糕。

她遲疑:“是三爺親手做的?”

“不是,這次是讓人去得月樓買的。”顧屹安將湯盅遞過去,“時間緊,你這兒離不得人。”

‘離不得人’這話入了寧楚檀的耳,腦中模糊的記憶忽而間炸開,夢境之前的‘胡作非為’在她的腦海中清晰地回蕩。

她臉上赫然湧起一片霞紅,沉默不語。

叩叩——

“三哥。”一名衣冠楚楚的青年人站在門口,叩著半敞開的門。

顧屹安臉上的笑意收斂,抬眼看去:“梁興。”

聞言,寧楚檀好奇地打量著人,她知道這人是誰了,是江雁北手下行七的義子,歲數要比顧屹安大三五歲,比顧屹安更早跟在江雁北身邊,可是奇怪的是,他是最後被江雁北收為義子的,這才排行在最末。這人在江雁北的義子之中並不算起眼,是個生意人,憑著伶俐的口舌遊走於形形色色的諸多勢力之間。

“聽聞三哥在這兒。”梁興上前,含笑道。

他比顧屹安年長,卻一口一個三哥,喊得半分都不扭捏。

“是你有事?還是義父有交代?”

梁興瞥了一眼寧楚檀,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原不止三哥在這兒,還有美人在旁呢。”

他生得一雙魅惑人的桃花眼,這一瞥,顯得甚是多情,動作間分明輕佻,卻並不令人覺得反感。

“梁興。”

這是顧屹安第二次喊他的名字,話裡帶著一抹壓迫。

梁興臉上的笑意略微一僵:“都不是,是大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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