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看看有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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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橋是盛京城有名的坊市,因有一條長橋得名,長橋下方的流水上正飄著許多許願燈,什麼樣式都有,大一點的鏤空雕花的四方形的紙燈,四個麵都寫著一些吉祥話,什麼平安如意、平安喜樂,一個三個銅板。還有些小的是做成蓮花形狀的,精致不說,燈芯也不容易滅,這種貴一些,一個要六個銅板。
這條還算寬的河上,一些許願燈熄滅了,一些明明滅滅著飄向遠方。
上空也逐漸填滿了長明燈,像是星子,照亮了黑夜。
竹清深呼吸一口氣,猝不及防地咳嗽幾下,“咳咳咳咳……”都是香燭的氣味!
“長明燈長明燈,這個是保佑家宅平安的,這個是保佑大富大貴的,娘子買一個吧,一個三文錢。”
“粘包粘包,烤過的能拉絲的,熱乎乎的粘包誒,有甜有鹹,媽媽娘子們,走過路過瞧瞧誒,買個給孩子吃吧!”
“絡子絡子,荷包荷包,還有手帕,娘子們瞧瞧吧,都是自個繡的,花樣是盛京城最流行的,用紅絲線繡的,吉祥襯新年。”
儘管寒風吹個不停,路邊一個個小攤上叫賣的人可是賣力得很,賣吃食的最多,鮮肉餛飩、鍋粘包、烙餅、烤的各式吃食。
放眼望去,攤位一個連著一個,望不到頭呢。
竹清看花了眼,濃重的氛圍也感染了她,她看向掛福袋的大榕樹,尋思著自己要不要買一個丟上去。
尋個安心。
竹清
在烤攤上停了下來,她伸頭瞅了瞅,發現這裡的烤製方式與後世類似,幾個小泥爐上邊放著一格格的鐵網,下邊是炭。
彆以為古代人什麼都不會,人家物產不豐富,更是往死了裡麵琢磨吃的,煎炸炒煮,就沒有不擅長的。
“小娘子瞧一瞧,想吃什麼與我說,有五花肉、小蛤子、雞翅雞翅尖、雞腿……若是覺得葷腥了,這兒還有小白菜、辣椒、圓葫蘆、韭菜……都是自家種的,來之前才摘了洗過,乾淨新鮮。”跟著郎君出來擺攤的娘子拿著一條布在招攬,她看竹清穿戴好,要是在吃食上肯花錢,那他們今晚可就不用愁咯。
想著,她直接拿起兩串烤韭菜,遞給竹清和竹溪,說道:“來來來,這本來是郎君烤與我暖身子的,與你們嘗嘗,小娘子們覺著好,就點上幾串。”
烤韭菜攤開烤,烤完就卷起來,讓客官們吃得斯文。
竹清接了,咬上一團,辣辣的,不知是什麼粉料,辣度剛剛好,也不油膩。
竹溪眼睛都亮了,“好吃!”
竹清吃完手上的烤韭菜,就開始點烤串,因著幾個人吃,點的也多。
馬管事見竹清掏銀錢,也不製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呢,太客氣了反而不好。
烤攤的小娘子招呼他們坐下。
“等下有煙火看,各位郎君小娘子就吃著烤串瞧,咱家這個位置,能瞧見一半的煙火呢!”她說。
竹溪也點頭,湊到竹清耳邊說道:“你不知道吧,子時一過,皇城內就會放煙花,五顏六色的,可好看了。”
說著,她又羨慕能跟著雍王妃進宮的姐姐們了,“我以前聽暖春姐姐說,她們在皇城的朱雀台那裡登高看煙火,那叫一個清楚呢。”
“我也想進宮看看。”竹溪歎氣,不過她是不能夠了,“竹清,你肯定可以的,王妃會輪流著帶大丫鬟去,說不定明年你就能進宮了。”
竹清想了想,也許不用到明年後年也能進宮,旁的不說,雍王的生母淑妃就經常讓雍王妃進宮,不是大節日,她應該也可以跟著去的。
烤串很快就好了,浩哥兒人小但是吃得多,肚兒吃得圓滾滾。
他們想著邊逛邊吃,剩下的讓小娘子打包了。
“咱們去猜燈謎吧,猜完還能去瞧瞧聚仙樓有沒有位置
。”竹溪說,聚仙樓有四層,在這樣的大節日是放開了讓人上去的。
一頓瘋頑過後,竹清幾人手上都拿著一個兩個物件,什麼燈籠、福袋,連竹子做的小帽子也有呢!
聚仙樓上麵早沒有了位置,最高處因著位置好,早早被人預訂了,輪不到他們去。
正走著呢,忽然大街上響起一陣兒聲音,“有拐子,有拐子啊!我的孫兒我的孫兒……”
叫聲撕心裂肺,人群迅速騷亂起來,很快,就成了人擠人的情況,竹清原本和竹溪站得挺近的,被大媽媽們一擠,瞬間與馬家一家子分開了。
人潮洶湧,竹清隻能被裹挾著前進,不知去到哪了,她也沒有來過這兒。
“嘶。”一股外力撞來,讓她撞上了路邊荷包攤的尖銳桌角,不過因禍得福,這兒剛好有兩個石階,讓她鬆了一口氣。
總算不用被擠著了。
“哎。”石階上還有一個穿著精致的娘子,約莫三四十歲,頭上戴的飾品都是華貴不凡。
起碼竹清在盛京城的鋪子裡沒見過這種款式,倒是雍王妃的妝奩裡有類似的首飾,她若有所思。
瞧著這娘子不舒服,她主動開口問道:“娘子這是怎的了?需要我扶你去瞧郎中嗎?”
那娘子抬頭,露出一張保養得宜的臉皮,搖搖頭,婉拒道:“不必了,家中小輩很快就會找來。”
都說了有拐子,哪怕像麵前這個白白淨淨的小娘子不是壞人,她也不可能跟著她走的。
竹清點點頭,也不多說,隻是如今人群還在鬨騰,她踮起腳也找不到竹溪她們,一旁的大娘子時不時地出聲,看上去疼痛難忍。
她捂住膝蓋,唇色白了起來,連額頭上也冒出來了層層的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啊!”到底沒忍住,她喊了喊。
竹清沒辦法忽視她,也再次找到了搭話的借口,“你是膝蓋疼?今兒剛剛下了雨,你是不是覺得膝蓋針紮似的疼,而且還有些癢,抓癢卻也解不了?”
“你如何知道的,會醫?”這下,大娘子真的抬眼仔仔細細打量竹清了,她沒想到,一個不大的小娘子一開口就能把她的症狀說的七七八八,有本事著嘞!
“會,你若是信得過我,我替你治一治。”竹清說。
大娘子倒是奇了,“你這
一沒有看診的器具,二沒有藥物,怎麼給我治?”
竹清從袖口摸出一副銀針,淡淡地笑了笑,“信嗎?”
銀針泛著寒光,有些與她見過的針相似,更多的,卻是沒見過,原是不想相信的,隻不過膝蓋疼得不行,也不能立馬找到郎中醫治,大娘子雖疼得咬牙,卻還是強打起精神來說道:“不必了,多謝你的好意。”
她怎可能在大街上讓一個不認識的人替她治病?長期處於爾虞我詐之中,她可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
這般想著,她扶著一旁的石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