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重重磕到地上的聲音讓本已因不滿而甩袖離開的康熙停下來腳步,轉過身,果然看到容華匍匐於地的樣子,其他書友正在看:。
感覺到康熙停了下來,容華沒有抬頭,依舊趴在地上, “既然皇上想知道,奴婢自是不敢隱瞞,隻是此時……望皇上耐心聽奴婢說。”
“起來說吧!”康熙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坐到了桌前。
欒輝立刻從善如流地領旨謝恩。
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欒輝又把桌上的蠟燭燃起來,這才坐下來。
“嗯,要從何說起呢?”欒輝捏著下巴想了想,神色突然黯淡了下來,語氣也有些惆悵,“皇上知道麼,奴婢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康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手一抖,心口猝縮了一下,“什麼……”
“就是那次生病。在病中,奴婢昏迷不醒,然後自己在那次病中死了……”
“你是說今年二月份的那次?”
“難得皇上還能記得,妾身謝主隆恩。”欒輝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福了一禮。
康熙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他這是被容華諷刺了吧?是被諷刺了吧?可對這種邀寵埋怨的口氣他不是應該不滿麼,怎麼會有淡淡的愧疚呢?
——我擦,尼瑪康熙你還有愧疚這種人性化的情緒存在?!
不過說諷刺倒是冤枉欒輝了,他隻是單純地覺得訝異,康熙可稱得上真正的後宮佳麗三千了,一個小妾生病了,竟也記得,這真是帝王無情麼?
——帝王是真無情,欒輝你不要被騙了!他記憶裡的完整版是五阿哥的額娘病重,五阿哥親侍湯藥。他隻是記得自己兒子的母親病了而已。
“那你怎麼……”
欒輝不答,反而繼續說了下去:“奴婢死後魂靈未滅,一直飄蕩在紫禁城中。妾身掛念保清,遂始終跟在保清身後。妾身看到保清一點點長大,成為皇上您口中的千裡駒;看到保清征兆沙場,大退準噶爾;看到保清隨皇上祭陵、南巡,表現可嘉;還看到……”
欒輝說到這裡頓了下來,每次想到這段曆史他都不夠心硬心狠,總是為那些皇阿哥的一生而感到悲哀。
看著容華哀傷的側臉,康熙心裡突然有了些奇怪的感覺,鈍鈍的,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隻是服從本能地握住容華的手,輕輕拍了拍,“還有什麼?”
“奴婢之後說的,是極為大逆不道之言,還請皇上恕奴婢無罪。”
“囉嗦這麼多做什麼,朕恕你無罪,繼續說吧!”
“奴婢謝過皇上!”欒輝還想再說什麼客套客套,但看出康熙的不耐煩,隻好把到口的客氣咽下去,繼續說下去,“奴婢看到,保清和太子殿下分彆依靠著明珠叔公和索中堂的支持,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奪嫡……到最後,勢如水火,不死不休!”
康熙閉上眼,看似表情平靜,可扶著椅子扶手的那隻手卻在那瞬間驀地抓緊了,力氣極大,連骨節發白了。
“後來如何?”
聽著康熙隱隱壓抑的語氣,欒輝突然對這位千古一帝有些同情——也許他是一個成功的皇帝,但他絕對是一個失敗的父親!欒輝不由地含糊了過去,“最後?還能如何?兩敗俱傷罷了!”
“果然。”康熙歎息了一句,再睜開眼時已經是平日裡那個殺伐決斷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少年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