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康熙帶著皇長子皇太子從城樓下來時,隨行的臣工明顯感覺到皇帝的心情好了很多,不由地鬆了口氣,皇帝心情好的話,接下來的吉林之行應該不會太難熬了。
用了晚飯後,胤褆胤礽閒來無事在吉林城裡溜達,當然,這次帶了很多侍衛,還是貼身保護。儘管這城裡不會有什麼危險,可上次的事情實在令他們驚魂難定,誓要保護好兩位阿哥。
“咦,那是容若吧?”胤礽放下手裡的冰雕小人,看向不遠處城門口的地方。
胤褆也看到了,“確實是。容若舅舅看起來是要出城——這天都快黑了,怎麼要出城呢?”
兩人疑惑地對視一眼,追了過去。
容若這一路雖然也是跟著過來,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所以跟胤褆的接觸並不多,再加上他如今也不是天子近臣了,老是接近皇帝也不合適。
看到胤褆胤礽過來,容若也有些驚訝,互相見過禮後,容若先關心了幾句胤褆的傷勢。胤褆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要不然胤礽也不會允許自家長兄出門。幾人又交談了幾句才知道,這次東巡,容若並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幾名清夏大學的學子。不知是不是受顏元影響,容若越來越看重讀書的實用性,分外厭惡讀死書掉書袋的書呆子,此次也是趁著出行帶著幾個學子出來見識一番實踐實踐,。當聽說俄羅斯人又北下侵擾大清時,幾名清夏大學武備齋的學子們不滿了——畢竟三番兩次挑釁,彆說國家了,就是普通人都忍不了了,再加上大清幾次驅逐都不徹底,他們決定親自去雅克薩附近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當然已經請示過康熙了,對方也準了。
胤褆也有些心動,可畢竟剛受傷沒多久,想也不會被批準,隻好眼巴巴地乾羨慕。
“好了。”容若也有些無奈,“時間不早我們也該出發了。過兩日皇上不是要去納喇江釣鱘鮑魚麼,到時候我們在那兒見麵,把調查的結果給你看看,行不?”
——說是去釣鱘鮑魚,但皇帝怎麼可能這麼閒,他們這些人都知道是去視察吉林水師。當然這種軍事機密,彆說一些小官,就是南懷仁都不知道。
“好吧。”胤褆癟癟嘴,也隻能這樣了。
隻是幾日後在吉林水師大營的再次會麵卻並不怎麼愉快——當然不愉悅指的並不是胤褆和容若,而是,康熙和容若吵起來了。
其實視察水師這兩天正好遇上罕見的大暴雨,連續四五天的暴雨讓康熙的心情極為不好——不止損壞了幾艘船,導致歸程困難,更是導致吉林水師方麵準備了很長時間的演練不能如時舉行,畢竟身為皇上,他離開紫禁城親自視察的機會並不多。
兩人爭吵的導火線是火槍。容若等人指出,俄羅斯人之所以如此囂張,不過是仗著先進的火器,所以提議重建火器營。不過這提議被康熙擱置了下來,未置可否。
等到第二天容若陪同康熙登船視察水師裝備時,又言辭犀利地指出大清水師與西洋海軍的差距,不留情麵的言語讓康熙有幾分惱羞成怒,不依不饒地跟容若吵了起來。
當胤褆胤礽被宮人們叫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兩個人互不相讓,針鋒相對,麵紅耳赤地吵著,下人們則被摒退到一邊,大氣不敢出。
可那個場景卻讓兄弟倆心下好笑,尤其是自家慣來最會端架子的汗阿瑪,簡直像個孩子似的。不過考慮到那是長輩,兩人還是強忍著笑,一邊一個給拉了開來。
康熙確實氣得夠嗆,不過不想因為這點而降罪容若的態度倒也表現得很明顯——這點從他特意摒開下人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來。
話又說回來,康熙遷怒容若其實挺正常的,畢竟現在的他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不說年輕氣盛,單就平了三藩就足夠他心裡得意一陣了。可容若卻偏要給他澆冷水。俄羅斯之所以如此猖獗的原因他知道,這也是他有意為之——火器這個東西實在太危險。而戰船什麼的,也許大清和西洋人的技術方麵有差距,但也是跟各國的環境有關係的。西洋諸國合起來也不一定比大清的版圖大,其中還有好幾個國家兩麵甚至三麵環海,不得不出海以維持生計。而中國自古就是根植於土地的,土地能夠支撐得起幾乎所有的子民,中國人熱愛土地,這片土地的統治者更是對土地有些強烈的占有欲,極儘所能地擴充版圖。對於大海反到有幾分天然的敬畏,加之海上的不穩定因素多,不說前明的反動勢力在沿海一帶猖獗做亂,單就海賊河寇的各種騷擾就令朝廷疲於應付,康熙心底甚至隱隱有要嚴控海關甚至實行海禁的打算。也就是容若深得他的信任,再加上近期的不敬行為越來越多,尤其是辭了官辦了大學之後愈發的耿直不馴,康熙慢慢地都習慣了,要不指不定得治他個犯上之罪!
被兩隻包子強行分開後,康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多麼沒臉的事,把他懊惱得恨不得甩袖離開,不過好在想起這是自己的住處就是要離開也是容若這混蛋滾蛋。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康熙猛地一拍桌子:“都給朕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