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時候開始,杜宴禮每周末見到爺爺,爺爺永遠隻問他的學習情況,隻看他的規矩禮儀。
至於生活的上的情況,冷了熱了吃得好不好怎麼生病了這類的話,他從來沒有從爺爺嘴中聽見過。
七歲以前,杜宴禮以為爺爺對自己毫不關心。
後來他發現這並非冷漠,爺爺隻是認為,一切屬於生活上的雜事都不需要費心,這些全該由傭人幫他解決。他理當過得很好,如果不好,就該把這一批傭人全部撤換。
那些傭人所不能教導的事情,才是值得費心值得檢查的事情。
無論最初怎麼想的,杜宴禮後來都認同了爺爺的思維。
他在長大之後延續了這個習慣。
在和爺爺相處的過程中,他隻說更為重要的事情,既杜氏財團的發展情況。
至於生活上的瑣碎,這應該全由照顧傭人負責。
這些傭人定時向他彙報,他定時檢查,一旦發現有疏漏的地方,就將傭人撤換取代。
過去的杜宴禮從不認為這樣的相處有問題。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給杜宴禮敲了一個警鐘。
這是爺爺第一次為了彆人的事情要求我,他們關係匪淺,爺爺也承認了這一點——而我居然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這件事。
一邊散步,杜宴禮一邊在思考。
也許我的思路應該轉變,我不能隻和爺爺說公司的事情,當我和爺爺說私事的時候,爺爺也會慢慢和我說私事。
杜宴禮從最簡單的話題切入:“爺爺,您最近身體怎麼樣?”
杜爺爺看了杜宴禮一眼,他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臉上全是不要沒話找話的不滿:“公司已經沒事了?沒事了你就回去吧。”
杜宴禮:“……”
失敗總是來得措不及防。
杜宴禮的家庭有杜宴禮的寂寞,單引笙的家庭有單引笙的煩惱。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日晚上就變成單家的家庭聚會,單引笙的爺爺奶奶,單引笙的爸爸媽媽,已經嫁人生孩子的姐姐一家,包括單引笙都必須準時回家,吃飯看電視進行家庭活動,最後再在家中睡上一覺,然後再走。
單引笙其實挺煩這樣的家庭活動的。
因為這種家庭活動無論以什麼樣的開頭展開,到最後,都會在他媽媽的指責和哭訴之中變成他的批判大會。
但我又做了什麼呢?我隻是太過熱於助人,不忍心拒絕那些想要和我在一起同齡人而已,順便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幫助他們,實現他們的夢想。
僅此而已。
單引笙覺得自己真的非常無辜了。
但顯然,在這一點上,他和他媽從來沒有達成共識過。
單家也沒有吃飯不說話的習慣,還吃晚飯的時間裡,單媽媽又針對昨天的新聞車軲轆起來了:“笙笙啊,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媽不是不開明,你喜歡誰就喜歡誰,媽媽不乾涉。但媽媽不乾涉,不代表你可以隨便亂搞啊——”
“外婆!”單引笙的小外甥正是三四歲活潑好動的時候,他自己吃個蒸蛋,好奇問,“什麼叫做亂搞?”
滿桌安靜。
單引笙受不了地喊了一聲:“媽,孩子在呢!”
單媽媽冷哼一聲:“你也知道孩子在,你姐姐孩子都有了,你做舅舅的,不能給你外甥做個好榜樣嗎?”
她依舊指責單引笙,但到底沒有再繼續之前的話題。
飯桌一時安靜。
就在單引笙鬆了一口氣,覺得好歹能把這餐飯給安安穩穩吃完的時刻,坐在桌子主位上的大家長發話了。
單爺爺說:“好了,這事以後不用再說了。”
單引笙心花怒放:“爺爺你最好了,還是爺爺你開明——”
單爺爺接著說:“你說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他改,可見這個方法一點效果也沒有。我已經拜托老朋友替笙笙找來一個最優秀的青年帶帶笙笙,把他的臭毛病都改掉了。”
這話一出,滿桌子的人都愣住了。
單爸爸最快反應過來:“爸您說的老朋友,是杜家的那位老爺子吧?”
單爺爺矜持的“嗯”了一聲:“就是那個老家夥。”
單媽媽細細思量,也讚同了:“那位老爺子的孫子沒得說,一表人才潔身自好,去年還是全國十大企業家之一,性格也十分嚴謹,一整個大財團在他手中也沒見出現什麼漏洞,適合帶帶笙笙。”
單引笙簡直呆了。
他看著這些人,恍惚以為自己今年不是二十五歲,而是十五歲或者五歲。
他打斷他們:“你們不要自說自話,我都沒有同意這件事啊!”
單爺爺垂下眼皮:“反對無效。”
單爸爸:“你要敢不聽你爺爺的,我就登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
單引笙:“……”
單媽媽則在確認這件事是不是落定了,本職教師的她苦心孤詣教了兒子二十年,結果兒子越長越歪,她深感挫敗,迫切需要外援幫助:“杜老爺子的孫子真的有時間嗎?杜氏那麼大個財團,事情肯定很多,我怕他沒時間管笙笙。”
單爺爺:“那個老家夥平常悶聲悶氣,跟個木頭一樣,但有一點好處,他答應了的事情就會做到。”
“等等,”單引笙聽到了關鍵詞:“媽,你剛才說什麼?杜氏財團,杜宴禮?”
單爸爸略帶指責:“當然是這一家。杜老爺子和你爺爺是好朋友。平常讓你多關心家人,你關心到哪裡去了?”
“哈。”單引笙笑了一聲,“爸媽爺爺,你們真讓杜宴禮來?那家夥保準比我還會玩,星露會所的事情不是報紙上報道的那樣,當時杜宴禮也在,被小報拍了的其中一個人就是杜宴禮的小情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報道出來,杜宴禮就消失了,鍋全扣在我頭上……”
說這話的同時,單引笙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直接打電話去報社爆料,將當天的真實情況重述一遍了。
單引笙說出這些是為了打消眾人把他和杜宴禮綁在一起的主意。
但結果出乎他的預料。
在他說完那句話以後,滿桌子的人都靜靜地看著他。
須臾,一向溫柔如水的姐姐單引瑟都不讚同地說了一句:“不想去就算了,不要潑人家臟水。”
單引笙:“……”
單引笙怒極反笑:“沒事,我去,什麼時候和他見麵?”
杜宴禮。
嗬嗬,杜宴禮。
星期天的夜晚終於也過去了。
杜宴禮在認識到爺爺的友情之後,於周一上午十點半約單引笙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見了個麵。
見麵的時候,杜宴禮在想:
我好像已經好幾次不想和單引笙見麵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
總是沒能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 隨機掉落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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