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以單引笙的脾氣,步步緊逼到了最後,當然要得到一個切實的結果。
這個結果不容含糊。
他要失敗者親口證明他的勝利,一個徹底的勝利。
杜宴禮想,然後他開口:“單先生。”
單引笙的神情微微一變。
他熟悉這樣的杜宴禮,兩人最初接觸的時候,杜宴禮就是這副模樣,看似彬彬有禮,實則冷漠疏離,一轉身就能直接消失到你找不到的位置。
他心中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單引笙執著地要最後的答案,杜宴禮也覺得自己應該給對方一個結果。
雖然窗外星光爛漫,燈火輝煌,雖然室內的空氣依舊浮動醺醺酒氣,杜宴禮聲音平穩,始終清晰地告訴單引笙:“你恐怕產生了一點錯覺,我們簽署了合同,這是一份交易,不是一場戀愛。”
單引笙的臉色真的變了。
對方的話語如同一個個重音,將空氣中僅餘的那些曖昧砸得七零八落。
情況超出單引笙的預想,無名的憤怒一下侵占單引笙的理智,讓他完全控製不住地質問杜宴禮:“合同又怎麼樣?誰規定合同不能談感情了?”
杜宴禮僅僅看著對方,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
單引笙從對方的洞悉的雙目之中看見了自己失態的模樣。
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單引笙重重轉過身,麵向玻璃窗,緊抿著嘴唇不讓自己更加失態。
杜宴禮的拒絕像是一記悶棍,砸得單引笙頭暈目眩。
可他的思維同時無比清晰,認識杜宴禮以來的種種均在他腦海之中晃過。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火場之後,他曾和杜宴禮發生一次對話,當時杜宴禮問了他一句話……
“引笙,你會和包養對象談戀愛嗎?”
當時他脫口而出,幾乎失笑:
“你在考我?我乾嘛要和包養對象談戀愛?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涉及感情?”
杜宴禮在那時候就知道了……
單引笙突然醒悟。
我那時候剛對杜宴禮產生好感,杜宴禮一下子發現我的好感。
他在同一時刻告訴我:
我們不可能,你不要浪費時間。
然後我回答他:
你在想什麼?我們就是同一類人。
我們才不是同一類人!
終於弄明白了這一點,單引笙差點沒能控製住自己。
怒火如同烈焰,在他心頭左突右撞,他用儘了所有意誌力,才控製住自己不做出更失態的舉動。
活了二十五歲,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丟人過!
杜宴禮等了單引笙一小會。
一小會後,他不勉強對方回答,衝其一點頭:“我先走了。”
說完,杜宴禮一路走到大門位置。他開門的那一刻,“嘩啦”的脆響打破一室寂靜。
杜宴禮的腳步頓了頓。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直接離去。
背後,狠狠將玻璃杯摜在地上的單引笙依舊沒能控製自己。
他一腳踢翻了桌子,玫瑰委地,酒液潑灑。
他退後兩步,將自己摔在沙發上。
濃烈的酒氣彌漫室內,霎時撲滅房中原有的香氣。
但不知道怎麼搞的,哪怕酒氣嗆鼻,杜宴禮獨有的氣息依舊縈繞鼻端,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