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米的高空上, 豔陽正照, 大型客機往中國境內一路飛去。
從上飛機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
但從起飛直到現在,飛機艙內依舊一片安靜。
平常就嚴肅的總裁今天格外嚴肅, 嚴肅得叫大家彆說交談聊天了, 連磨磨牙都不敢。
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一路憋到了現在,大家終於有點忍不住了。
他們悄悄給秘書小姐使眼色, 示意秘書小姐打破機艙內的寂靜。
一個人看秘書小姐, 秘書小姐無動於衷。
三個人看秘書小姐, 秘書小姐冷漠以對。
然後五個人, 九個人……
秘書小姐終於坐不住了, 她咳了兩下, 硬著頭皮叫道:“那個,杜總……”
杜宴禮被這一道聲音打斷了。
他從上飛機開始就在看文件,畢竟這麼大的一個財團,隻要他想, 隨時隨地都能找出無數文件讓他批閱。
不過今天的效率不算太高。
從開始到現在,他還在看第五份文件。
杜宴禮不打算繼續了, 他合上文件,換了個姿勢, 看向秘書:“什麼事?”
這……這都進入了“戰鬥模式”啊, 看來今天老板的心情真的不行。
秘書小姐看著杜宴禮新換的標準得像拿尺子量過的姿勢, 暗暗抽氣, 她硬著頭皮討好道:“飛機上看文件比較費眼,杜總, 我先給您說一下接下去的一些安排?”
杜宴禮示意秘書繼續。
他正打算休息一下,聽聽秘書的新日程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樣想著,杜宴禮閉上了眼睛。
他閉上眼睛的同一時刻,秘書的聲音響起來:
“亞洲區域……”
“歐洲區域……”
秘書如同尋常一般念著未來的一係列安排,杜宴禮卻有點心不在焉。
他閉了一會眼睛,又重新張開,看向舷窗之外。
舷窗之外,雲海天空,紛紛向後。
回國之後,杜宴禮和單引笙聯係暫時斷了。
對方並沒有再出現在他的彆墅之中,他也沒有特意打電話找人。
杜氏財團事情繁多,尤其最近日期特殊,杜宴禮更加忙得不可開交,基本每天上午七點出門,一直到晚上十點才會到家。
這樣的情況下,一些私人投資的盈利,杜宴禮本來不想關注。
但是其中有一項盈利的相關方確實十分堅持,一連發郵件邀請了他一個星期,意圖和他談談該盈利的後續項目。
一個非常誠懇的合作方。
一個八成概率盈利的後續項目。
公司的事情如今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這份郵件又恰到好處的浮現在杜宴禮的視線之中。
杜宴禮評估一下,決定從明晚中抽出一小時,和對方見個麵,簡單聊聊,把這個項目給確定了。
見麵的地點被定在杜氏財團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這家位於城中心的西餐廳中環境優雅,味道頂尖,頗為受人喜愛。
杜宴禮來到的時候,對方已經先一步等在座位上了。看見了杜宴禮,他連忙起身,向杜宴禮問好:“杜先生,非常感謝您能撥冗前來——”
“不用這麼客氣。”杜宴禮打斷對方的話,他向對方伸手,“還沒有恭喜徐先生參演的影片票房破十億。”
徐先生全名徐野。
他就是杜宴禮和單引笙於跨年夜□□同觀看的電影的男二號,也是杜宴禮曾經包養過的一位明星。
但一切私人關係在合同終止的那一刻就劃下終止符。
如今兩人僅僅是一項賺錢項目之中的合作夥伴。
徐野同杜宴禮握手。
他淺淺一碰杜宴禮的手掌,即刻將手收回。
每一位跟過杜宴禮的人都深受杜宴禮的影響,這一影響常常是全方位的,從待人接物直至儀態舉止。
收回了手,徐野的笑容依舊頗含謙卑與謹慎:“應該的,我能有現在,同杜先生的教導絕對分不開關係。”
說著,他請杜宴禮坐下,自己也跟著坐下。
他知道杜宴禮的用餐習慣,等待杜宴禮先行點餐。
果不其然,當侍者拿著菜單來的時候,杜宴禮隻要了一杯水,他不在吃飯的時候談事情。
儘管還沒吃飯,徐野也效仿杜宴禮,隻給自己點一杯水。
兩杯水被侍者端上餐桌。
徐野握著溫暖的玻璃杯,他對接下去所談的生意有點緊張,那不涉及其他,就是一種職場新人麵對頂頭上司那種揮之不去的恐懼感。
他給自己鼓勁,將打了許久的腹稿說出口:“杜先生,這一次邀您見麵,一方麵是想感謝您過去對我的大力支持,另外……”
“哎呀,都是熟人?”
突兀響起的聲音打斷剛剛開口的徐野。
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杜宴禮的注意力,杜宴禮轉朝聲音方向看去。
他一眼看見單引笙。
一周不見,再度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的人不止神采飛揚、裝著入時,還手攬一位同樣裝著入時的當紅明星,舉止十分親密。
杜宴禮挑挑眉。
他從對方臉上看見了濃濃的挑釁。
所以這人消失了一周之後,甫一出現,就是帶著明星來他麵前耀武揚威?
“這位先生……隋博?”短暫的錯愕之後,徐野開了口,他疑惑的目光在單引笙和單引笙身旁的明星上掃來掃去。
當紅明星對徐野微笑,微笑中透著一絲尷尬。
他叫隋博,是最近一部票房很高的電影的主演,但這部電影和徐野的電影並沒有什麼聯係,非要在沒有聯係中找聯係,就是他們的電影是同個檔期上映,而且是拍攝時候的隔壁劇組。
兩個劇組之中,他們一個男一號,一個男二號,因為年齡相近,話題相同,算是見麵點頭的交情。
就是沒有想到,彼此電影結束之後的再一次見麵點頭,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真的非常尷尬……
走過來的單引笙足足盯了杜宴禮半分鐘後,當徐野不存在,直接招來侍者說:“我和這位先生是朋友,幫我們並個桌。”
侍者看了一眼杜宴禮兩人,見沒有人出聲反對,便微一鞠躬,遵照單引笙的吩咐,替兩撥人並個桌子,並將菜單一同送來。
桌子擺好,單引笙將懷中的人推到杜宴禮旁邊坐好,自己則在杜宴禮的斜對麵坐下,再對侍者說:“一杯白水。”
本來想叫杯咖啡再吃點東西的隋博在三杯白水的壓力下做出了選擇:“就……一杯白水吧,白水挺好。”
侍者:“……”
他默默看著這桌子的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