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一路衝到了劉桃子的麵前,騎士勒馬,戰馬低著頭,臉幾乎貼在劉桃子的臉上。
戰馬所噴出的憤怒的呼吸,吹打著劉桃子的長發。
劉桃子與戰馬對視,一動不動。
戰馬腰邊掛著的包裹裡,有鮮血正在滲出。
騎士打量著麵前的幾個人,目光聚焦在他們的脖頸上,盤算著人頭。
“γ?r q?r?qa!k??r?”
為首者看了下左邊的人,開口說道。
孩子們對視了幾眼,這是鮮卑話,他們聽不懂。
劉桃子後退了一步,朝著他們低頭,開口說道:“p?r??rg?n。”
三位騎士猛地盯向了劉桃子,為首者笑了起來,“國人?”
“漢人。”
“哦....你們是做什麼的?”
“我們是附近的漁民,在此處打漁。”
騎士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看到了那些漁網,以及一旁的戰利品。
“收成不錯啊,可為什麼要將那些魚丟在那裡呢?”
“為什麼不吃掉?”
張二郎迫不及待的回答道:“我們撈到了屍體!!”
騎士壓根就沒有看他,隻是盯著麵前的劉桃子。
劉桃子回答道:“這魚似乎不是很乾淨。”
“不,這些魚很乾淨。”
“這些魚比那未出閨的處子都要乾淨。”
“你們吃了吧,吃了吧。”
騎士貼心的給出了建議。
劉桃子不曾言語。
為首者緩緩從腰間抽出了環首刀,垂在馬側,有血液從環首刀上滴落,綻放在漆黑的土地上。
劉桃子看著那笑臉麵具,兩個眼睛都是笑容的弧度,嘴巴同樣是如此,看起來就是在哈哈大笑。
劉桃子轉身,看向了眾人,“還愣著做什麼,將魚都收起來....帶回家去吃。”
眾人哆嗦著,走到了漁網身邊,用竹簍裝起了這些魚,他們的手抖動的很厲害,幾次連魚都拿不起來。
當他們將魚都裝進簍中後,劉桃子再次瞥了一眼三位騎士,這才領著眾人離開了此處。
泥濘不堪的道路上,幾個孩子赤腳前進。
張二郎抹著眼淚,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其餘幾個人也是如此,驚恐的眼睛裡往外冒出淚水,卻不敢停下腳步。
“桃子哥,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死了會是怎麼樣的?”
“會疼嗎?”
“慢慢走,不要跑,不要回頭,就以現在這個速度。”
劉桃子平靜的語氣打消了他們的些許恐懼。
他們行走了許久,卻沒有人敢回頭。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處岔口,兩旁是護路林,麵前是三條道路。
劉桃子這才緩緩回過頭來。
遠處的高坡上,三位騎士縱馬聳立。
即使隔著很遠,劉桃子似乎也能看到他們那開懷大笑的麵具。
劉桃子的左眼角抖了抖,眼裡閃過一絲凶狠。
他帶著眾人走向了左邊的小路。
“桃子哥....這是去野豬林的路?我們去哪啊?”
“稍後我會摔一跤,你們將魚簍丟給我,然後直接走.....勿要回頭,從石橋轉頭回家。”
“那你....”
“勿要管我,誰要是敢回頭,敢回來....我就拿他去喂魚。”
劉桃子說著,其餘幾個人也紛紛點頭。
他們又走了許久,劉桃子一個踉蹌,忽然摔在了地上,艱難的想要爬起來,幾個小夥伴將魚簍趕忙放在他的麵前,快步離開了這裡。
劉桃子喘著氣,艱難的起身,朝著遠處怒罵了幾句,這才撿起了麵前的魚簍,將魚簍掛在身上,用漁叉拄著地,一瘸一拐的朝著遠處前進。
那漁叉也隻是根被削尖的木棍而已。
劉桃子的速度很慢,不知走了多久,兩旁的樹林逐漸變得濃密,身後隱約傳來馬蹄聲,那馬蹄聲似乎正在接近。
劉桃子終於停了下來,氣喘籲籲的將魚簍放在了麵前,自己癱坐在一旁,大口喘著氣。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三個騎士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為首者的環首刀上的血液已經凝固了,其餘兩人也持著刀。
“為什麼不吃魚?”
“你還是覺得不乾淨??”
“我現在就吃。”
劉桃子狼狽的從周圍撿起樹枝,他將樹枝堆了起來,又拿出了火石,將魚擺放在了一旁。
三位騎士就這麼看著精疲力竭的少年忙碌著。
劉桃子很快就生了火,他用木棍將魚刺穿,隨後坐在了火堆邊,開始烤魚。
他抬起頭來,看向了麵前的三位騎士。
“q??r??ima?a??n?”
為首者大笑,他從戰馬上緩緩爬了下來。
“好啊,你願意招待,我是很樂意的。”
為首者一步一步走到了劉桃子的麵前。
這一瞬間,劉桃子拔起了一旁的漁叉,一躍而起,用力丟去。
木棍發出了破空聲,正麵擊中了騎士麵具上的笑口。
“撲哧!!!”
血水噴射而出,騎士仰頭倒下,漁叉就這麼插在他的嘴上,尾部還在不斷的嗡嗡作響。
ps:及七月,大誅元氏,自昭成已下並無遺焉。或父祖為王,或身常貴顯,或兄弟強壯,皆斬東市。其嬰兒投於空中,承之以矟。前後死者凡七百二十一人,悉投屍漳水,剖魚多得爪甲,都下為之久不食魚。——《北齊書·文宣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