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還不曾張嘴,他又急忙說道:“算了,勿要告知我。”
“我藏不住事。”
兩人繼續朝著遠處走去。
路去病感慨道:“這世道,良善淳樸的就受人欺辱,這是不對的.....”
“我過去隻想等著世道好轉,就能出去建功立業。”
“現在看來,要轉變世道,還是得靠自己,便是崔謀這樣有名望的人,都尚且如此,還有誰能靠得住呢?”
“我要用心做事,若我掌學室,我就要庇護三十學子,讓他們能用心完成學業。”
“若我掌一縣,便庇護一縣百姓安居樂業,若我為禦史,就不會任由國內有奸賊橫行......”
“至死不悔。”
路去病看起來有些激動,他渾身都充滿了鬥誌,整個人一改原先的頹廢迷茫,眼神裡閃爍著光芒。
“桃子兄,你呢?”
“你有什麼樣的誌向?”
“做個鄉吏,帶我媽搬過去。”
路去病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好誌向!若我母親也活著,我也會這般做!”
當兩人再次回到縣城的時候,姚雄還在此處負責登記。
他看起來相當的疲憊。
此刻,他的身後有幾個人正在攀談,這些人服飾奢華,舉止傲慢,路去病從未見過他們。
姚雄隻是朝他們示意一下,卻不敢攀談。
目送兩人進了城,姚雄坐在原地發呆。
天色不斷的變換,夜色漸漸深了。
“契胡!就是你!換班!”
有守門的騎士嗬斥,姚雄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雙腿酸麻,起身的那一刻,就險些摔在地上。
他在這裡坐了一整天,不曾休息,中間隻是吃了些水,整個人都幾乎虛脫。
可即便這樣,他還得滿臉討好的向那些人點頭,隨即一瘸一拐的朝著縣衙走去。
渾身都在發痛,每踏出一腳,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高聲講述著自己的痛苦。
姚雄就這麼走到了縣衙。
縣衙各個大門外,站滿了陌生的鮮卑人。
他們全副武裝,眼神凶狠,站在各個要道,盯著往來的眾人。
姚雄這般的小吏是無法走正門進去的,他繞到了縣衙左側,從一處小門鑽進了院內。
天色漆黑,可院落內卻還有不少人,有人捂著腿,有人揉著頭,有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惡臭味滾滾襲來。
隻有對麵屋子的門口有火光,能勉強照亮一半的院落。
姚雄尋了處地方,儘可能舒服的趴下來。
他吃了幾口餅,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還不如學室呢。”
有人抱怨道。
姚雄一愣,想起了什麼,看向左右,“你們知道我今日看到了誰嗎?”
“誰啊?”
“桃子哥跟路令史!”
姚雄興致勃勃的將今日在城門口看到他們二人的事情講給眾人,眾人都聽的歡喜。
“要是桃子哥在就好了。”
姚雄感慨道:“當初在律學室,我們也是受儘欺辱,院內惡臭難聞,老吏每次來送飯,都要臭罵不止,喋喋不休。”
“外頭那些貴人們,時不時還會闖進來,以我們取樂,供他們嬉戲....各種淩辱,我們都得忍著。”
“路令史都勸不住他們。”
“可桃子哥一來,老吏收了聲,外頭那些貴人都不敢再進門,竟再也沒受過欺辱。”
其餘幾個人也是點著頭,似是懷念。
“此處卻還不如那學室呢,做官的欺負我們,為兵的欺負我們,就是那老吏也欺負我們,將我們做牛做馬,不給休息時日,飯菜都被搶去.....”
姚雄越說越是激動。
“還有十日,桃子哥就要來了!”
“我們能忍下這些,他可就未必了!”
“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